這一日,選在大日東昇之時,老道正式開始起爐煉丹。
首先煉製的是祛煞丹,這味丹藥主材只有龍涎香,輔藥大多是祛風類靈藥,首先以三昧真火將這些靈藥依次煉化成液,然後以不同的法訣融合,據老道所言,煉製不同的丹藥,所需的丹訣不一樣,以丹訣調整靈藥的藥性、融合的時機等,最後根據需要形成丹丸。
這其中,煉藥、融合、成藥,任何一個環節出一點問題,這爐丹藥都會功虧一簣,要麼藥性不足,要麼成爲渣滓,甚至還可能成爲毒丹,這也是修士不敢隨便服用丹藥的原因。
可是煉丹又是一樣很高技術性的工作,法訣適不適合煉丹就是第一大門檻,擅長殺人的金行法訣去擺弄爐火,只會讓他們欲仙欲死;其次,還需要天賦,比如藥液,融化到什麼程度合適,都看的是煉丹師的直覺,快一點藥性不足,成不了丹,慢一點輕則煙火之氣太足,重則燒成了渣滓;最後,還需要海量的經驗,不然再有天賦,也煉不出好丹藥。
像老道這樣功法合適、天賦不錯、經驗不缺的丹師,走到哪都是座上賓。
一連六十餘天,接着開了三爐,煉製出兩枚祛煞丹、一枚幻身丸、一枚補神丹,製成了兩柱靈香,累的老道也夠嗆,只有陳天,驅使三昧真火併沒有耗費多少法力、神魂,看起來還若無其事,只是沒做早課罷了。
收好丹藥,陳天從三昧真火中分出了一朵火種送與老道,並將蜃龍內丹借給他參悟,就回轉洞府修行去了。
這些丹藥,祛煞丹一枚隨身帶着,另一枚要以玉盒加禁制封存起來,防止藥力流失;幻身丸需要先祭煉,納入神魂中,長時間的以法力、神魂溫養才能隨時使用,不是一砸就會冒出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幻身出來的。
做完這些,他恢復了修行。
晚上修行、鍛鍊陰神。白天推演萬象天盤和大羅淨樂圖禁制,準備着手將五行盤和幾件法寶合二爲一。
其中,大羅淨樂圖進展順利,他本身從定劍和慕道人處得到了全套禁制,加上他修習了《太玄經》,理解這卷禁制水到渠成。再加上他得到了《白蓮聖經》,揣摩、運用多時,又數次與白蓮聖母打交道,對這卷經文理解頗深。
經過了數月的摸索,他終於將二者合一,以大羅淨樂圖爲根本,推演出一卷稍有改變的禁制,其功能就是能瞬間致人入幻境,既能大規模的釋放幻象,也能針對某個修士,瞬間致幻或者至少干擾其片刻時間,但捨棄了淨樂圖控制入幻者爲護法天兵的功能。
最終,他將這卷禁制祭煉入蜃龍角,最終將其煉製成一個手環,稱之爲幻環,成爲一件36層禁制的法寶,至於更多的禁制,需要花大時間慢慢磨,現在夠用了,沒那個必要,日後有時間再說。
至於萬象天盤之事卡住了,他準備以五行盤爲基礎,合五件法寶爲一體,但一是土行法寶沒材料,二是他想將陰陽、五行陣法本源禁制煉製入五行盤中,日後佈置陰陽、五行類陣法就會一蹴而就,方便許多。
可惜,他蒐集這麼久,才找到了殘缺的八卦圖本源禁制,陰陽五行的聽都沒聽過,上次問過慕道人,原先武當是藏有陰陽類陣法本源禁制的,可惜上次大劫,這種不是最重要的東西都失落了,不知被誰順走了。不過他上次自妙源真君處得到了星辰類陣法本源禁制,一直在參悟。
隨着參悟日深,他發現星辰類陣法本源禁制之中其實包含了陰陽五行的本源禁制,因爲星辰中最重要的幾顆星辰便是日、月、太白、歲星、晨星、熒惑、鎮星,合稱七曜,是與三垣四象並稱的一部分。
他的根本功法是《太玄經》,這是不能改變的,所以他不能以星辰類陣法本源禁制代替陰陽類煉入本命法器之中,否則要出大問題的,只能以這部分內容推演陰陽、五行類陣法本源禁制。
這些時日,他頻繁出入學宮和藏經閣,不斷翻閱三仙山所藏的各種陣法與敘述陣法本源相關典籍,請教在這方面有所長的修士。
直到三個月後,他終於有了所得,依照星辰和八卦類陣法本源禁制推演出了一點眉目,不過他應承了彭川,還要到外海東面去報道的,不能再拖了。
這一日,他做完早課,與相熟的幾位道友打過招呼後便飄然而去,如今,以他的飛遁速度,也不需要搭乘靈舟,到外海不過幾天的事罷了。
五日後,他按照外務司給的地圖飛近了一處大島,這島距離三仙山已有近萬里距離,方圓近千里,靈氣盎然,生機勃勃,時不時還能聽到獸吼鳥嘶蟲鳴,不比三仙山中除三座仙山以外的靈山遜色多少。
纔剛靠近,陳天就開啓瞭望氣神通,看到附近密密麻麻的陣紋,天空、海面、水下,嚴嚴實實,稍微靠近那陣紋,仔細看了片刻,知道外圍是預警類的陣法,於是以一道法術稍微觸碰了下,驚動了島上之人,就等在此處。
雖然他有外務司給的身份玉牌,照理能夠直接進入。但是不告而入,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對其他修士的挑釁,他也沒打算來強力整頓什麼的,犯不着如此。
片刻之後,島上飛上來了一道人影,迅速飛縱到陳天面前,這是一位面目平凡,仿如漁民的修士,僅有築基修爲,來到陳天面前,一拱手道:“見過前輩,在下三仙山道廷治下衍翠島餘前,不知前輩此爲何來?”
陳天拱手答道:“道友客氣了,鄙人陳天,奉外務司之命,來此鎮守,還請替我引見此地主事之人。”
那人聽聞陳天話語,慌忙再一施禮,道:“原來是陳主事到來,快請進,此地目前是唐雲前輩在主事,只是目前這裡人手奇缺,諸位金丹前輩要麼在坐鎮靈島,要麼在外海巡邏,目前衍翠島留守的都是我們築基修士了。”
陳天聽聞此話,心頭一驚,沒想到這裡人手已經奇缺到了如此程度,竟然讓一些築基期修士留守,要知道在外海,築基修士除了呆在島上,出了島嶼基本上就不可能生還。
一會進入了島嶼正中心處,這裡是一座翠玉蔥蘢的小山脈,也是這座島嶼的靈脈所在,在最中心處開闢出了一大塊莊園,零零落落的建築掩映在其中。最中央是一座高二十餘丈的五層閣樓,鎮守在靈脈中央處。
餘前帶陳天落在閣樓前,道:“陳主事,這樓是三仙山的大匠和陣法師共同建造的,目的是爲了鎮守此地方圓千里的靈脈,衍翠島諸多事務也是在此處理的。諸位金丹前輩每隔半月也會在此齊聚,交換信息,守望互助。”
一邊說,一邊引陳天進入這閣樓,並敲響了位於樓前的一座大鐘。頓時,悠揚的鐘聲響遍全島,數十位修士聽聞鐘聲,從各處建築中竄起,往這邊趕來。
片刻後,所有修士同聚在這閣樓大堂之中,盡皆看着餘前和陳天,無一人出言。
餘前清了清嗓子,開口朝陳天拱手道:“這位便是道廷新任的衍翠島主事,陳天前輩,爾等還不快過來見禮。”
其他修士剛纔已有了隱約推測,畢竟陳天得到任命已有數個月之久,他們這邊早得到消息了。今日見到一位陌生金丹前來,都有此猜測。衆人聽聞此話,紛紛前來見禮。
這些修士都是駐守在此的金丹修士的門人、子弟,如今人手不足,衆金丹忙碌在外,他們就在此擔任起駐守之責,憑藉此地陣法,即便有金丹期異獸、修士來犯,總能撐到在外的金丹們回返援助的。
陳天也沒跟他們多說什麼,既未疾言厲色,也無溫言勸慰,僅平淡道:“各位回去後謹守職責即可,也不必急着喚你等師長回來,日後一切如常,只有你們解決不了的,報到我這,我們商量着來。”說完便遣散了衆人。
其他人聽這一說都鬆了一口氣,暗道這陳天真人雖然名聲在外,接連做下好多大事,但爲人不像傳聞的那樣盛氣凌人,
於是都散了去,雖然免不了給各自師長髮了法訊,但都按照陳天的吩咐,予以說明。
陳天在閣樓最上層安頓下來,這裡原本也是此島主事的臨時住所,只是因職位空缺而空了下來,主持事務的唐雲在此島另有住處,所以也未搬過來,這裡只是作爲議事的場所使用。
陳天在此安居,也接下了島上陣法的管控權,原本這權利在唐雲手上,唐雲不在時由輪值的修士共同執掌的,陳天來了之後,理所當然的收歸手中了。
如此又過了十餘天,衆金丹才陸續歸來。
他們歸來第一件事皆是拜見陳天,陳天也只是安慰幾句,說到等所有金丹聚齊後一起商議怎麼應付人手不足的問題,其他問題並不打算多管,一如既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