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被一個電話從被子裡挖起來的時候,簡直要暴走。
等開着車,晃到自己的醫院大樓的急診室時,小護士早已經被夜梟嚇得哭哭啼啼。見到唐宋,簡直像是見到了救世主一樣。
“院長,你總算是來了,再不來,這醫院只怕都要被拆了。”
“別怕,有我罩着你們呢。你,跟我進去搭把手。”他隨便指了個護士。
小護士搖頭,往後縮了一下,“我怕。”
“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唐宋一把就把那小護士從人後方給拖了出來,“他板着個臉雖然挺嚇人的,不過,也吃不了你。”
……
唐宋進急診室,一看夜梟那副樣子,別說是小護士,連自己都嚇一跳。
身上沒穿衣服就算了,碎玻璃渣滓還留在皮膚上,這會兒也還流着血。額頭上血更多,從眼角一路流下來,配上那張好看又冷酷的臉,簡直就是活脫脫電影裡妖邪的吸血鬼。
“大哥,你大晚上的跑我這兒嚇人,你至於嗎?坐吧,讓我看看你的傷,至於讓你急成這副德行,腳上連鞋都不穿。”唐宋說着擺弄了下他的臉,夜梟將他的手一把拍開。
“不是我,是她。”
“她?”
小護士連忙把一旁的簾子撩起來,“院長,她後腦勺受傷了。”
唐宋走過去,就見白粟葉正趴着躺在牀上,身上是浴袍,眼輕輕閉着,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
唐宋看看她,再回頭看了眼夜梟,上下打量他,一臉鄙視的‘嘖’了一聲,“你禽獸啊?做個愛,直接把人腦袋都做成這樣兒了?”
夜梟一記冷眼掃過去。
一旁,小護士臉爆紅,再看牀上趴着的女人,滿眼同情。
嘖嘖,這夜梟先生,果然是和外表看着的一樣,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我說你……”
“你閉嘴,先處理傷口!”夜梟沒心情聽他任何說教。
“行行行,先處理她的傷口。”護士已經把藥都取過來了,唐宋邊換白袍,戴手套,邊看了旁邊的夜梟一眼。
只見他一直就坐在牀邊上,沉目看着牀上的女人。深沉的眸子深邃幽遠,看不穿他到底在想什麼。
“你也去外面讓人給你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和COS吸血鬼似的,大半夜看着滲人。”唐宋道。
“小傷。”
“她也是小傷,你用不着這麼緊張。”
“……”夜梟抿緊脣,沒說話,但始終也沒動。唐宋知道是勸不動他的,回身去給白粟葉處理傷口。檢查傷口,從她後腦勺,一直到她脖子上。他手指才撩開她身上的浴袍後領,幽幽的一聲就飄了過來,“你再往下看,當心自己的眼睛。”
“靠!”唐宋低咒一聲,“你個變態!她脖子上和肩膀上都割傷了,難道不處理嗎?”
“別管他……”白粟葉半昏半醒的,自己動手,把浴袍領口給拉了下來,露出雙肩來。肌膚,雪白如凝脂,可是,上面卻分佈着某人留下的齒痕和吻痕。
“果然是個大變態,你怎麼下得去手……不,是口啊!”
那斑駁的肌膚,看着確實是觸目驚心。對於唐宋的鄙視,夜梟無話可說。他沉步過去,將趴着的她半抱在自己胸口。一手,小心翼翼的將她長長的捲髮撩到另一邊肩頭,一手扶着她的腰。掀目,警告的看了唐宋一眼,“敢亂看,挖了你的眼泡酒。”
“這麼美好的東西,就擺在我面前,我卻不能看,你知道是多大的折磨嗎?”
“閉嘴。”夜梟狠狠瞪他一眼。
唐宋知道白粟葉不能調戲,至少,不能當着夜梟的面調戲。儘管現在他恨她,但她也依然是他的底線,他不可能去招惹。開玩笑都不行。
“剪刀給我。”他轉頭和護士說。
夜梟擰着眉,“要剪頭髮?”
“嗯,要縫針,剪一小撮,應該也看不出來。”
“縫針後,以後還能長出來嗎?”
“沒問題的。”唐宋瞥了夜梟一眼,“你怎麼這麼多問題,就剪個頭髮而已。以前也沒覺得你這麼龜毛。”
“幹你的活!”夜梟抿緊脣,不說話了。
白粟葉下頷枕在他肩膀上,只覺得有些涼。她身子抖了一下,就被夜梟給牢牢抱緊了。
一會兒,只聽得護士跑進來,“院長,那個……”
“那個什麼?別吞吞吐吐的。”
“……這裡沒麻藥了。倉庫的鑰匙又在胡醫生手上,他現在人在外地,得明天一早才能回。”
“你們這什麼不入流的醫院?”夜梟有些火大。
“誰知道你會半夜把人家折磨成這樣?你要早說,我還不早把麻藥給你備在這兒了?”
“你少給我貧,趕緊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要麼你換個醫院,要麼就不打麻藥唄。”
“滾蛋!”夜梟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準備把她抱起來。白粟葉手指扣在他臂膀上,“夜梟,別動了……我頭暈得厲害……”
“你別折騰了,再換個醫院都十多公里遠。還不縫,傷口再一感染髮炎,更難受。”
“縫吧。”白粟葉眉心皺着,咬着銀牙,“這點痛,我還受得住……”
“行啊,巾幗英雄,果然不是吹的。夜梟,你別小看人家。”
夜梟一張臉繃得緊得不能再緊。‘巾幗英雄’這稱號,就是十年前給他重創後才得來的,如今聽在耳裡,特別諷刺。
………
唐宋拿了酒精給她擦了傷口,而後,縫針。
她痛得冷汗直落,將下脣咬出血來,都隱忍着,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這女人!
“痛就喊,沒有人會取笑你。”
“有些痛,既然是必須要承受的,又何必喊出來?喊了也不會減輕痛楚……”
夜梟神色深遂了些,凝目看着她。
所以……
剛剛在牀上,她也絕不求饒?
倔得可恨!
“你輕點!”他沒好氣的瞪了眼唐宋。
唐宋冤枉得要死,“我夠輕的了。再說,被縫針的人都沒叫痛,你反倒是沉不住氣。”
夜梟最終沒再說什麼。看着懷裡的女人,看着她抖得厲害的睫毛,心裡又悶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