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拿我跟他比,他不配。”。
這種勢不兩立的語氣,我一聽就是有仇,“對,他就是個王八蛋,大騙子!”我覺察着我說這話時,紅眼老太的神色緩和了些,趕緊加把勁繼續說道:老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說,對吧?老奶奶。
我還以爲她會很高興,沒想到她一下子就變了臉,揪住我的耳朵把我提了起來,“你叫誰老奶奶呢?”
女人的臉果然是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多大歲數都一樣。
咦,不對,她是因爲我那個稱呼才反感的,難道她不是老人?我仔細得盯着她看,可是怎麼看都覺得她像個紙人,越看越覺得詭異,唯一不同的是,那兩隻鮮紅的眼睛跟燈籠一樣,幽幽的,那種穿透力彷彿能直達我的心理防線,將我擊潰。
“二十年前,我跟你一樣,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可是……”紅眼老太像是陷入了回憶,沙啞的聲音都圓潤了許多。
我緊追直問,可是什麼。
紅眼老太看了我一眼,“你愛那個男人?”
我怎麼也沒料到她會好好的問我這個問題,本能得低下頭,“你不要亂說。”只是音調有些侷促,暴露了我的不安。
“他愛你嗎?如果你的愛成了礙,他還會一如既往嗎,女人的天下是她的男人,可是在男人的世界裡,重要的實在太多了。”
愛生來就是幻滅,因愛生恨,由恨生怖,花容月貌變成如今模樣……
這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我嘆了口氣,想到那張俊美無壽的面容,心就悸動了起來,“他不愛我,那又怎麼了,愛他本來就是我的事,他的反應我管不了,我只能選擇對他好,或者對他更好。”
“你真像年輕的我,真好奇你以後的下場,可惜看不到了。”紅眼老太站起身,向我走來。
我突然想起一句話,磨刀霍霍向豬羊。媽蛋,要不要轉的這麼快,上一秒還多愁善感的,現在就要把我宰了。
我哭喪着臉,腦子急速運轉,心想着拖延時間,能多活一分鐘也是好的,如果是以前的我,對生死或許無所謂,可是現在,我捨不得,我好不容易再見到了小哥哥。
還有,秦子墨,就算他是因爲別有居心接近我,我還是喜歡他,還想聽他說一句回家,回我們的家。
我真的真的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活着,纔有希望。
我閉着眼睛,好久,都沒發生變化。難道變成生魂,連知覺都消失了,不對啊,我剛纔還有來着。
我試探性得眯開一隻眼,頓時跟那兩個血洞對視了,嚇得我都塌了,一下子摔在地上,紅眼老太愣了下,隨後,勾起個輕蔑的表情,話裡盡是嘲諷:剛纔大義凜然說的漂亮,我還對你有點欣賞,結果,我還沒碰你一下,就慫成這樣了。
怎麼滴,我學過川劇變臉快不行啊,我嘟嘟囔囔的,而且,一睜眼看到那個,第一反應害怕明明很正常。
紅眼老太認真看了我一眼,“我們賭一下如何?”我疑惑得問她什麼意思,她閉口不言,只是拉着我出了房子。
出來之後,我立即感覺一股透骨的冷風直襲而來,那感覺不只是陰寒而已,還帶著一絲絲無法形容的刺痛,宛如風中有無數根鋼針刺入了我的皮膚。
我咬了下脣,醒了醒神,勘察周圍,以便有機會的話,可以逃跑。
這時,我發現前方竟然有一片湖,湖水黑沉沉,時不時跳出一團魚形的水,那團黑水雖然飛得極快,好像燈節時胖胖的透明魚燈一樣,只不過它的肚子裡不是燈光或者燭光,而是奇怪的黑色符咒,宛如纏在一起的細小的蛇,隨著黑魚的前行而蠕動著。
而且那黑魚化成的水珠有著巨大的腐蝕力,不時得濺在地面上,地面冒起了白煙,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被腐蝕得坑坑洞洞。我趕緊把頭縮了回來,真是太瘮的慌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人,不對,有鬼碰到這團黑水,會是個什麼情況,連渣都不會剩吧?
黑水所過之處,虛無的霧氣好像有形了一樣,伴隨著一聲聲好像極遠又極近的淒厲慘叫,在半空中好像一塊塊碎布一樣急速落到地面上,再化為一股白氣,蒸發一樣消失不見!
透過白茫茫的霧氣,遠處的東西什麼都看不真切,只是依稀聽到一些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隨着紅眼老太沙啞的一句,“他來了!”
一眼,我便看到了那個我心尖上的男人,也是,那麼強大的氣場,如何能忽略得了,只是他的身形淡了許多,那種粉色的血跡把白衣染了個透,可是他依舊淡淡然的模樣,臨危不亂。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每一步都極爲穩當,帶着君臨天下的霸道,風揚起他的碎髮,整個人如畫面般美好。
我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好亂,眼睛澀澀的想哭,我想知道那些傷到底是怎麼弄的,他那麼強大,誰可以傷到他。
這時,隨着他的一步步靠近,不知爲何他身前原本灰白的霧氣已經變成了黑色,像墨汁似的把所有的一切都淹沒其中,似乎還散發著陣陣的血腥氣,饒是我距離那麼遠,都聞到了這種噁心的味道,腦袋暈暈的,有一種彷彿突然深陷在無邊的惡夢裡錯覺。
秦子墨沒有驚慌,而是像彈掉身上的灰塵一樣,隨手在胸口處一拂,立即從身體裡拉出來一件無形的東西。
他嘴裡振振有詞,不知道念着什麼,冷冷地看着握在自己手中的透明霧氣轉爲黑色的藤蔓的手,同時他以另一隻手劃了個符號,讓那團黑霧從手掌中央燃出一個大洞,無論怎樣掙扎,也沒有逃脫像融化一樣消於無形的命運!
秦子墨越走越近,我忍不住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大叫着讓他不要管我了。
我就是個倒黴蛋外加砸鍋匠,每一次都好心辦壞事,我想幫他想保護他,卻……,我真是個累贅!
“既然爲了她連命都不要了,就把東西交出來吧。”我怒視着紅眼老太,她沒有理我,而是看向秦子墨。
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你們一個個這麼前赴後繼的。
“東西不在我身上。”秦子墨沒有看紅眼老太,而是盯着我說話,不對,好像自從他剛纔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一直看着我的,可是他的眼睛空洞洞的,沒有一點焦距,好像,好像……
瞎了一樣,不不,這一定是我的誤斷,他那麼強大一定不會出事。
我手心拳頭握得緊緊,然後用力踩了紅眼老太一腳,她登時就用白長髮甩了我個耳刮子,好疼。
我咬緊牙,硬是把悶哼憋了回去,對着秦子墨的方向勾起一個淺笑,他皺了皺眉頭,“我不喜歡說廢話,”清越的聲音凌厲如刀刃,“放開你的爪子,傷害她的代價,你承受不起!”
“是嗎?”紅眼老太換上一副嫵媚的笑容,可是,卻顯得愈發詭異了,“這裡沒外人,我就不掖着了,小七已經告訴我了,長生就在你身上。”
長生,好熟悉,我不自覺地把腦袋此刻浮現的想法念出來了,“長生,不是長生,不能長生。”
紅眼老太抓緊我的衣領,問我什麼意思,就連秦子墨,他的俊臉也浮出一抹不解。
我也被自己說的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驚得呆了,好像在哪裡聽到過這句話,但是到底在哪裡聽過,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我壓根不清楚。
紅眼老太盯着我,認準我是搗亂,想要混淆視聽,於是狠狠得在我身上一點,我一下就感覺那個地方傳來一陣冰涼,蠻像全身,全身變得僵僵的,動不能動。
我張嘴就罵,之前還覺得她可憐,現在覺得她漫畫裡那些邪惡的老巫婆沒什麼兩樣。
看到我現在這副模樣,紅眼老太滿意得點了點頭,而後對着秦子墨的方向,“既然東西你不給我,那就不能怪我心狠了。”
秦子墨蹙着眉頭,嗓音沉沉的警告意味十足,“我說過,我不喜歡開玩笑,你敢動她,我要你生生世世難安!”
“既然這樣,那好,我問你,如果我要你選,你要她的命,還是你的命。”
“如果你非要問--她的!”秦子墨立即回答,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
這句話,已經將我震驚得愣了,秦子墨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好,站在那裡不要動,先接我一招。”紅眼老太輕輕地說,語氣中透著威脅,“如果你敢還手或者防守、躲閃,我馬上弄死這個死丫頭,假如你接得住我這一招,我可以考慮把她還給你。”
“那就快點吧,早完早了。”秦子墨把手插進褲袋裡,一副根本不把對方放在心上的態度。
在紅眼老太的催動下,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白色霧索,上下左右地翻騰扭動著,宛如一條妖異的白蛇,一分一毫地向秦子墨擠壓,在半空中形成一股帶著血腥氣的凜冽狂風,捲成一個漩渦,猛烈地吹向秦子墨。
“不要,秦子墨,不可以!”我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