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擰着眉毛,內心像是無比的煎熬,生生得壓下了那苦楚。
小七是可恨,卻也可憐,想到秦子墨的話,我扯了扯嘴角,“白璃不就是當初的林潔麼,她喜歡的不是秦子墨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七發了發愣,“你能看見?”
我覺得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自己就跟個偷窺狂一樣,肆無忌憚得窺視別人的記憶。我偏過頭,低低得說了句,“你也不容易。”
“也對,你這種生活在陽光裡的人,怎麼會懂得我們這種人的感受。”小七靠着一棵樹,像是記憶中的秦子墨一樣,將手背在腦後,“漫無邊際的黑,什麼都沒有,所有的東西,都得靠自己去爭,靠自己去搶。”
“黑夜,我懂得,起碼在他出現之前,我就是這樣的。”我話只說了一半,立刻被小七打斷了,“可你卻輕而易舉的,得到了我想要的,憑什麼?”
對,憑什麼,我也曾經無數次得問過憑什麼,憑什麼我要被踩在腳下。
可我們不是白璃,這就是我們輸的理由。
“小七,你很清楚。就算你得到這個身體,還是不會改變什麼的,從始至終,騙的不過是自己。”我勸她離開白璃的身體,可這話卻也有一半是對我自己說的。
“只要有機會,就要爭取。”小七像是怕我拒絕,拉住了我的手,“我不會讓你白白幫忙,這個情,我會還,不僅如此,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
我考量了一會,遠遠望了荷園一眼,“我並沒有什麼把握,我……”
小七灼灼得望着我,手不禁加重了力道,“林潔,你能拿到的。”
我苦笑一聲,莫不是又和白璃有關係,我垂了垂眼瞼,小七不等我回答就離開了,走之前扔下一句,“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從處處爲敵的針對,到今天的有事相求,沒有永遠的仇人,利益總是會逼迫着人改變自己的立場。
我心口有些發堵,我想幫她麼,我不確定。她對我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可這傷是爲了秦子墨。
不禁有種同病相憐的感受,我們兩個人活在白璃的影子裡,拼了命,想要的不過是一個他。
我揉了揉眼睛,能幫上的話就幫吧,哪怕是爲了那個人情,爲了那些我想知道的事,不過這件事要超出能力,就算了。
中午的時候,我專門待在荷園的三樓吃飯,託着腮看樓梯,心裡七上八下的,我不傻,現在什麼都不清楚,肯定不會貿貿然得上去。
我發着愣,拖延時間,不知不覺得已經過了飯點。冷冷清清的沒什麼人了,心裡發寒,想着還是算了,回去抱夜央再來,那畢竟是個能通靈的貓。
最重要的是,幫我壯膽子,我一個人還真是不習慣。
“林潔、”突然的,背後響起個挺熟悉的聲音,我扭過頭去就看見了尖下巴女生,不想理會,直着往樓下走。
“不想上四樓麼?”聽到她的話,我狐疑得扭過頭。“你什麼意思?”
尖下巴女生嘿嘿一笑,“不是想探險麼,怎麼,咱們一起上去瞧瞧?”
不由分說的,她拉着我往樓上走,我忍不住心底發寒。因爲我現在很有力氣,而她不過是個普通女生,我竟然掙脫不開她的束縛。
而且,她還知道那麼多的事,這隻能說明,她不簡單。
掙扎中。我腳底一滑,差點摔了下去,卻落入了一個清茶味的懷抱。
秦子墨,出現的總是這麼及時,簡直就跟救世主一樣。
“你找死嗎?”秦子墨護着我下了臺階,清越的嗓音沉沉的,對着尖下巴女生滿滿的都是殺氣,“你想要個怎樣的死法!”
冰冷裹着寒,是個透心涼的感覺。
尖下巴女生笑了起來,拍了拍手,“連生氣的樣子都這麼好看,只可惜,是個鬼!”低下頭,細細得望着秦子墨,“不過,我這個人不在乎。”
這種感覺,熟悉得過分,簡直跟小七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秦子墨愣了愣,薄脣微勾,就是個冷笑,怒氣重得快要溢了出來。
尖下巴女生眉眼彎彎,一眼不眨的,“你笑了,真好看。”
與此同時。一團濃郁的陰氣朝着尖下巴女生俯衝了過去,她的身體很靈活,哪怕速度很快得躲閃,還是摔了下去。
不過,在半空中,她輕盈的身體勾住了扶手,重新落了回來。
“沒摔死。”秦子墨桃花眼染上一層戲謔,帶着可惜的口氣,“命真大。”
尖下巴女生臉色變了變,咬了咬脣,“林潔,自己也想上四樓。不信,你問她。”她大大的杏眼瞪住了我,“怪我作甚!”
“她是她,你是你!”秦子墨寒光一閃,尖下巴女生又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摔了個慘。知道自己討不了好,落荒而逃。
出手不留情,這就是秦子墨,真難想象,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了他的對立面,他會怎樣對付我。
我搖了搖頭,自己整天都在亂想什麼。
秦子墨勾起了我的下巴,雙目對視,我有些心虛,“又不乖,這次要我怎麼罰?”
我側過頭不敢看他,往樓下走着。卻被他一把拽進了懷裡,“身上的味道怎麼回事?”
味道?難不成是小七剛纔的味,這丫的鼻子這麼好。
尋思着怎麼扯理由,秦子墨牽着我的手往前面走了,大中午的,荷園的門已經鎖了,秦子墨捏了捏我的手,一彎,門鎖就開了。
厲害!
我想着趕緊扯開話題,可是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
“有心事?”
我點了點頭,“四樓那個燈,你認識麼?”
“你真的對它感興趣?”秦子墨偏過頭看我,直勾勾得眼神盯得我心裡發虛,“就是有點好奇。”
“那個只對陰靈和屍體有用,跟活人沒多大關係。”
我哦了一聲。
秦子墨沒繼續追問下去,像是在等着我開口,而我就一直保持着那個假裝不在意的死樣子,死活不說。
雖然一整天都懸着小七的那個事。但我懂自己是個什麼樣的本事,而這個,又不能跟秦子墨開口。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晚上,躺在秦子墨的胳膊上,舉起手來。讓光從指縫漏出來,明明是小孩子的把戲,可我都是成年之後,準確得說,是在他身邊完成的。
秦子墨突然笑了,我側頭看着他。“是不是,很幼稚?”
秦子墨搖了搖頭,輕輕得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吻,溫柔細膩,“突然間,就想到了天荒地老。”
“結婚後。就不會了。”我又提醒他的承諾,話確實扯得別的,“人家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到時,你就會嫌我煩了。”
“傻!”秦子墨緊了緊我的手,“我承諾你的,不會變。”
但願如此,我假寐了起來,像是貓一樣打起了酣,不知道過了多久,秦子墨果然起了身,等他走了之後,我也坐了起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學會了隱瞞對方,可即便如此,還是默契得不去逼問對方。
想到這裡,五味雜陳。
我深吸了一口氣,去臥室重新抱起了那團黑色,揪了揪它的耳朵,結果,這丫的睡得很熟,還是不醒。
貓不是晚上活動麼,爲毛它能睡一整天,這品種真是夠奇葩的。
我撓了撓頭,靈機一閃,“喂,起來吃魚了!”話音剛落,這貨眼睛眯了起來。
妹的,你是豬麼,除了睡,也就吃的能提起你的興趣。
夜央懶洋洋得看着我,綠幽幽的眼睛滴溜溜得轉,我拍了拍它的腦袋,“我帶你去外面好好吃一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