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是早上七點。
女僕將早餐推來送給薄荷和一羽,並提醒道:“少夫人,九點五十,我們的飛機會在雲海市的機場降落。”
薄荷點了點頭:“好,辛苦了。昨晚你們休息的怎麼樣?”
“謝謝少夫人的關心。有三個機長,所以我們都休息的很好。您昨晚休息的還好嗎?”
“沒有一點兒不舒服。”薄荷想起自己第一次暈機,再想起昨晚的熟睡,真的是非常舒適,完全沒有顛簸或是頭暈的症狀。
“那我們就放心了,少夫人請與白少爺用餐。”
女僕退下,薄荷將三明治打開遞給一羽,一羽擡頭望向薄荷,眨着明亮的眼睛竟然問了一句話:“姐姐,媽媽呢?”
薄荷一頓,一羽很少說話,開口的次數五根手指頭都算得過來。所以,她首先驚訝一羽竟然開口這件事,其次纔是疑惑一羽的這個問題,所以他一直在想媽媽爲什麼沒有一起?
“媽媽和一凡哥哥都還在倫敦,等過段時間他們就一起回來了。怎麼,和姐姐在一起,這麼不開心麼?”
一羽埋頭,將青菜拉了出來放在桌子上。薄荷知道一羽不吃青菜,雖然這毛病給他改了許多次,但是都沒有效果後來自己也就作罷了。
一羽的沉默就像是默認她的話似的,薄荷自覺給自己扇了一個大巴掌,微微的嘆口氣,連喝牛奶的心情都沒了。
但是在下飛機前,一羽卻又突然道:“媽媽說,保護姐姐……開心……”
薄荷一怔,低頭看着一羽這個小小人兒,小孩子總是能輕易的打動自己的心扉,他們表達感情的方式總是那樣直接而又讓人不懷疑。
薄荷伸手輕輕的摸着一羽的頭:“謝謝你一羽,如果沒有你陪着我一起回來,我該怎麼辦呢?”
已經不再習慣自己一個人,已經習慣有家人陪在身邊,如果沒有一羽陪着她,她該怎麼習慣一個人的寂寞和孤單?
許久沒見到小王了,許久沒有聞到祖國的味道,許久沒有見到這麼多的人在機場裡來來往往,許久沒有見到這麼多的東方面孔,薄荷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爲什麼只不過兩個月,卻感覺已經過了兩年?
薄荷回國並沒有通知任何人,但是湛一凡卻提前和西區花園裡守着家的劉姐、張姐和小王打了招呼,甚至讓小王前來接機。
小王遠遠的便瞧見了薄荷,興奮的上前來幫薄荷推行李:“夫人!”遠遠的薄荷便瞧見了小王,薄荷第一次覺得小王這小夥長的還挺帥,瞧着竟覺得那麼親切。
“小王。”薄荷微笑着與小王點頭,“好久不見,家裡都還好嗎?”
小王激動的看着薄荷道:“好啊,我們把家看的非常好。夫人你可回來了,張姐和劉姐催我十幾道了,都怕我看丟了你。”
薄荷深深吸了口氣,原來張姐和劉姐還掛心這他們呢。
“辛苦你們了。”薄荷知道要他們看着一個沒有主人的家,對他們來說雖然自由,但是照顧花園也並不輕鬆,所以真心的感激着。
“夫人,說哪裡的話呢?這都是我們應該的。”
上了車,薄荷與一羽都坐在後面,小王一邊開車纔開心的問薄荷:“夫人,這個孩子是……?”
薄荷將母親和一羽接出基地便直接去了白陽鎮,又從白陽鎮出發到的雲海市機場,中間並未回過西區的花園,所以他們都沒見過一羽是正常。
“是我弟弟。”薄荷摸着一羽的頭,微笑着回答。
小王的眼眸裡閃過一抹意外之色,又多加的打量起一羽來。
薄荷拿出電話來開機,剛剛開機便收到了四五條短信,都是湛一凡發來的。
“下飛機了打個電話過來好嗎?”
“安全到達沒有?”
“路上還好嗎?沒有暈機吧?”
“回家好好休息,如果很累,就不要打電話了,晚上我再給你打電話。”
薄荷看現在的時間,十點半。英國還是深夜兩點半,想了想薄荷還是放棄了打電話,只發了條短信過去:“安全着陸,正在回家的路上。我和一羽都很好,等你早上睡醒了再給你電話。”
成功發送了短信,薄荷轉頭看向窗外,從來都不曾覺得雲海市是如此繁華,沒有覺得雲海市那麼像自己最親近的家。原來,回國是這種感覺,任憑倫敦再好,她還是覺得雲海市更親近熟悉……但薄荷卻又不由得想到,湛一凡每一次回到倫敦,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
因爲是週六,所以雲海市的交通陷入嚴重的癱瘓。
回到西區的花園別墅已是十二點,大鐵門早已圓圓的敞開,小王將車開進花園在屋宅前停下。
張姐與劉姐早已經聽見了聲響,在薄荷還沒下車的時候就已經侯在三步階梯下。
小王停了車,張姐便上前替薄荷打開車門,薄荷先下了車,然後拉着一羽下來。
“夫人!”張姐和劉姐都一步上前來激動的看着薄荷問候,薄荷也很高興的向她們點頭問候道:“張姐,劉姐,好久不見,你們還好嗎?”
“夫人,我們很好啊,夫人歡迎你回來。”張姐欣喜的道,劉姐則去幫小王一起從後備箱拿行李。
薄荷抱着一羽上階梯,一羽還是無法自己上樓下樓,樓梯恐懼症絲毫沒減輕。
張姐和劉姐都看着薄荷抱着一羽露出一絲疑惑來,進了客廳薄荷看到牆壁上掛着自己和湛一凡古典風的婚紗照心裡暖暖的,這個家她不是少夫人,而是‘夫人’。其實也並不是介意這個稱呼,而是她真正的感覺到,這個家是屬於她和湛一凡的,這個家是湛一凡給她的,只有他們兩個人才是男主人和女主人,這種感覺和在倫敦被叫少夫人是完全不一樣的。好像……有一種當家的感覺!
看着湛一凡那又帥又傻的模樣,薄荷忍不住的微笑,他現在一定睡得很香甜吧?他一般七點半就醒了,所以她下午三點半就能親自給他打電話叫他起牀。
薄荷瞧着那婚紗照發呆,張姐、劉姐和小王都將薄荷的行李搬上樓去,薄荷聽見聲響扭頭看見了便立即道:“等一下。”
張姐、劉姐和小王都停下並看向薄荷等着她接下來的吩咐。
薄荷將一羽抱着也跟了上去,走到樓梯上停住腳步問張姐:“一個月前,我讓你們幫忙裝出來的兒童房,裝好了嗎?”
張姐立即點頭道:“裝好了,夫人。”
“藍色的箱子,就幫我送到兒童房。謝謝劉姐。”薄荷看向劉姐手裡的箱子笑道,劉姐她們都是很少見到薄荷笑的,薄荷嫁給湛一凡以來性格開朗了不少,對親近的人經常露出這樣的微笑,所以漸漸的自己也自在了,但是張姐和劉姐她們卻是受寵若驚般的感受。
小王趕緊把薄荷的行李送回薄荷的臥室,薄荷卻跟着劉姐去了在自己房間走廊盡頭的另一房間,也就是薄荷提前給張姐他們打過招呼給一羽準備的專屬兒童房。依照薄荷的吩咐,房間裝修的每一個細節都是用了心思的。天花板是藍色的天空配一團一團的白雲,白色的牆上是手繪的大樹和鞦韆,還有小鳥,小花小草,卡通大象長頸鹿等小動物,小木牀,被子也是天藍色,看起來非常的若軟。
薄荷想讓一羽每天都在這樣自由自在的環境裡,看到這些天空大樹白雲,他的想象力和性格都會得到提升吧?
“一羽,以後這就是你的房間了,好不好?”薄荷蹲下來看着一羽的房間溫柔的問道。
一羽點了點頭,薄荷微笑着摸摸他的臉蛋。擡頭對上張姐和劉姐疑惑的眼神,薄荷緩緩的站起身終於解釋道:“這是一羽,是我的弟弟。他比較安靜,而且……自己不能上下樓梯,還有許多小細節我後面都會告訴你們。以後可能就要辛苦張姐和劉姐你們了,我不在的時候,一羽不在學校的時候,就要麻煩你們照顧他。”
“夫人,這都是我們該做的,您可別客氣。我們拿着先生開給我們的工資卻什麼也不做我們心裡也過不去。現在好了,你和一羽少爺終於回來了,以後我們終於有事情做了,高興還來不及呢。”
“是啊,夫人。千萬別說辛苦我們的話,都是我們該做的。”
薄荷看着張姐和劉姐,這兩個大姐從來到這個家就規規矩矩的做着自己該做的事,在蔡青奕到家裡來找麻煩的時候甚至與之對罵過,薄荷一直放在心裡,將她們也當做親近的人,現在聽他們這樣說,心裡更是感激。
多的話不說,薄荷和一羽的肚子都餓了,張姐和劉姐陪着下樓去吃飯,她們早就給薄荷和一羽準備香噴噴的午餐,全部都是薄荷喜歡的菜。薄荷吃着吃着想起田媽來,不知道薄家現在近況如何?田媽又如何?田媽是那個家自己唯一留戀的人,不管如何都希望她和她丈夫王叔能好好的。
吃過午飯,薄荷帶着一羽上樓親自將一羽的衣服都整理了一下放進櫃子裡,然後又給他連環畫的書讓他在房間裡玩,自己則回到臥室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淺灰色的吊帶棉質長裙,外面套了件白色的長袖體恤,薄荷很瘦,穿這樣的裙子就將整個人顯得非常的高和細長。
雲海市的五月已經快到夏天,二十二度左右便適合這樣的衣服。
換了衣服又整理了頭髮薄荷便去一羽的房間將一羽帶着出了門,並告訴張姐和劉姐晚上回來吃晚飯。
因爲,薄荷打算去洛家,給洛以爲來個突然驚喜和意外。今天週六,洛以爲並不值班,所以應該閒置在家。
薄荷開了輛奧迪越野,車子很寬,在箱子裡開的非常慢,但慢慢的還是開到了洛家門前。
看到洛以爲的車停在門口薄荷就確定了洛以爲一定在家,於是將車靠邊停下來。
薄荷牽着一羽下車,讓一羽自己在門口等着,自己則從後座抱了四五個盒子。
“一羽,快,替姐姐敲門。”
薄荷捧着幾個盒子,根本沒手去敲門,便示意一羽。
一羽聽懂了,伸手輕輕的拍着門板,薄荷笑道:“敲打聲點,用力。”
一羽便又敲了兩下,只是依然聲音很輕。也難怪他一個五歲的孩子能敲出多大的聲音?薄荷只好伸腳,還好她今天穿的是帆布鞋,所以踢門比較方便。
踢門聲很快就得來洛家人的迴應:“誰啊?”
薄荷聽着像是洛以爲媽媽的聲音便立即答道:“阿姨,我是薄荷。”
很快洛媽媽就親自來開門了,一看果然是薄荷臉上便綻出如花般燦爛的笑容:“原來是薄荷啊,快進來快進來。你這段時間去哪裡了?過年也沒來我們家,還以爲你不和以爲玩兒呢!哎喲,還有個小帥哥啊?”
洛媽媽還逗了逗一羽,薄荷則趕緊道:“洛媽媽好。這是我弟弟一羽,阿姨幫我接一下手裡的東西,這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
“哎喲,來都來了還送什麼禮物啊?快,快進來!”
洛媽媽將薄荷手上的東西都抱了過去,薄荷一下子輕鬆了,看着洛媽媽抱着四五個盒子向屋裡走去的背影頓時感到自己真的是弱爆了。
薄荷拉着一羽跟在洛媽媽身後走進主廳,家裡好像只有洛媽媽一個人,屋裡雖然很乾淨,但是卻沒有別的人。
“阿姨,以爲不在家嗎?”薄荷想到自己可能白來一趟頓時有些失落,兩個多月沒見她了,還挺想她的,而又擔心她和有力的事,所以就更想見她了。
“在,在樓上呢。那丫頭最近一下班就宅在家裡,不肯出來,也不肯和小魏去約會,真是愁死我了。”
“小魏?”薄荷確定自己沒聽錯,洛媽媽的嘴裡是說出了這麼一個人。
“是啊,小魏。她沒有告訴你嗎?哎呀,爺爺奶奶都出去了,傾城今天還在醫館裡,你洛叔叔也不在,你看還要你送這些東西來,你怎麼這麼客氣呢?”
薄荷忍下好奇,微微笑道:“不客氣阿姨。這段時間我去英國了,過年都沒來給你們拜年,這些都是應該的。所有人都有哦,每個盒子上都寫了給誰,就麻煩你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分發一下。”
“好啦,好啦。你去找以爲,我去給你們切點兒水果拿上去。”洛媽媽熱情的拍了拍薄荷的手轉身便去忙了。
薄荷看着洛媽媽的背影消失在側邊的房屋裡才牽着一羽趕緊向洛以爲的房子走去。抱着一羽上了樓,薄荷很快的就摸到了洛以爲的房間,伸手敲了敲門,薄荷還沒開口說話洛以爲不耐煩的聲音便已經從屋內傳了出來:“媽,我說我不出去,你就不能給我點兒自由空間嗎!?”
薄荷頓了頓才輕聲道:“以爲,是我,薄荷。”
然後薄荷就聽見一陣‘兵兵乓乓’的聲響,接着眼前突然一亮房門就從內打開了。薄荷許久都未見洛以爲那張明豔的臉,這一瞧發現竟然消瘦了不少,心裡一算,她究竟是發生什麼事而來?
“薄荷!”洛以爲也沒看見一羽便撲抱了上來,附在薄荷的肩頭,薄荷甚至聽見了她的哭腔和哽咽聲。
薄荷拍了拍洛以爲的肩,輕聲的安慰:“以爲,別難過了啊,我回來了。”
洛以爲輕輕的瞧着薄荷的肩哭道:“你終於知道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死了,嗚嗚……你再不回來,我真的打算去死了算了。”
薄荷拉開洛以爲,因爲她這話而滿是不快和慍怒:“說什麼混話呢?再大的事情不都過來了嗎?”
“可是這一次,這一次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啊!你都不知道,我下個月可能就要結婚了……”洛以爲憋着嘴眼淚簌簌的便往下掉,薄荷聽了詫異,立即反問道:“是那個小魏嗎?”
可這個人是誰?薄荷怎麼從來都沒聽以爲說起過?
洛以爲連忙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驚詫的看着薄荷吸了吸鼻子:“你怎麼知道?”
“剛剛聽你媽說你寧願宅在家裡也不肯和小魏出去約會。你以爲你和有力分手的消息還能瞞我很久嗎?我們先進去,等你媽媽把水果送來之後你再告訴我,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洛以爲點了點頭側身讓薄荷進去,薄荷拉着一羽走了進去,洛以爲這才發現薄荷牽着一個小孩,薄荷曾經告訴過洛以爲關於自己不是蔡青奕的女兒這個秘密,但是別的卻從未說過。
對上洛以爲好奇的眼神薄荷只道:“是我弟弟。等你講完你的事我再詳細告訴你怎麼回事兒。”
兩個人都有太多的秘密瞞着對方,但是隻要見了面就可以毫無隱瞞的統統告訴彼此,這個世界除了湛一凡,薄荷的心思唯一不會瞞着的人就是洛以爲了,她願意和自己這個閨蜜分享自己所有的痛苦或者歡樂,包括那不堪的身世秘密。
當然,除了母親白合的遭遇,這些是媽媽的秘密,如果可以的話,她會幫媽媽隱瞞一輩子。
洛媽媽很快就送來水果了,洛以爲躺在牀上似乎不願意理她的母親,薄荷不停的給洛媽媽說着謝謝,洛媽媽卻道:“好好勸勸那丫頭啊,這樣子下去是不行的。讓她別傷我們的心,阿姨相信你啊,你比她懂事多了!”
薄荷也只道:“阿姨,我會好好勸以爲的。你別擔心。”
洛媽媽這才歡歡喜喜的下去了,臨走時卻又望了牀上側身躺着的洛以爲幾眼,薄荷知道,天底下就沒有真正不擔心自己孩子的母親。
薄荷又走到門口去觀望了一陣才反手將門關上,然後走到牀邊拍了拍洛以爲的肩道:“你媽媽走了,快起來吧。”
洛以爲坐起來,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是她不願意讓母親看見的原因,薄荷還能不明白嗎?
薄荷轉身又走到沙發坐下,叉了一塊蘋果遞給一羽纔看向洛以爲悠慢問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洛以爲慢騰騰的從牀上下來,穿上拖鞋拉着身上的披肩又慢騰騰的走過來在沙發坐下。雙腳縮進沙發裡,單手將臉上散着的亂髮一把向後捋去,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怎麼,還說不出口啊?”薄荷輕聲道,“那我提醒你好了,你和有力,你們兩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會甩了他?我知道感情是你情我願的,如果你實在不喜歡自然不用勉強,但是我看你現在的狀態也並不是因爲不喜歡他嘛。”
洛以爲伸手端起擱在茶几上的茶杯仰頭便‘咕咕’的喝了幾口,‘碰’一聲重重的將茶杯放下橫着手背抹了一把嘴才擡頭看着薄荷道:“是,我把他給甩了,我就知道你會知道的。可是我沒有辦法,你也看見了,我媽想讓我和那個叫做小魏的人在一起,不僅我媽,我們全家人都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洛以爲的脣角輕抿,那一抹倔強是那樣的讓人心疼。薄荷將這一切收入眼底,面對洛以爲這樣的解釋她並不滿足,所以她等着洛以爲自己再更多的傾吐。
洛以爲像是慢慢的理清了頭緒,從何說起也終於找了方向,輕輕的嘆了口氣卻對薄荷說出一件非常難以置信的事:“你不會知道,因爲她和林靖解除婚約了。”
“什麼?”薄荷神色一震,驚詫的看向洛以爲。洛因爲和林靖解除婚約了?這……這怎麼可能呢?去年,洛因爲與林靖訂婚典禮她還同湛一凡一同參加了,這不過半年的時間怎麼就……就解除婚約了呢?
洛以爲緩緩的點了點頭,再一次將這個事實肯定。
薄荷對此事是真正的難以置信,重新坐下,這比洛以爲與有力分手還叫她感到詫異而又意外。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因爲,那個嬌小卻蘊含了不熟能量的女孩,她不是苦苦暗戀林靖十幾年嗎?如今好不容易到頭來該要獲得幸福了,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對外界,是因爲主動解除的婚約,理由是二人性格不合。但是我知道,是因爲林靖還放不下他的前女友。你不知道,因爲爲他從十五歲等到二十六歲,他林靖也和那個女人糾纏了十年。他從來都看不見因爲,這一次訂婚因爲就非常的不安,她以爲他終於肯回心轉意,她也從不強求,但是這一次……因爲是真正的死心了。就在他們感情越來越好,甚至愛的如膠似漆之時那個女人回來,她在意大利結了婚並且又離婚,回來卻說自己得了什麼癌症。林靖對那個女人千般萬般的照顧,屢次忽視了因爲。因爲爲了他放棄了多少,他是知道的,可他嘴裡說着愛因爲卻還在不停的傷害她。因爲的性子要強,她比我厲害多了,我們倆是雙胞胎,可是我們倆卻完全不想象。她看似嬌小可愛,但是她堅韌而又獨立自主,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有她自己想要追求的東西。她追着林靖,這一次她說她終於累了,所以解除了婚約,頭也沒回,甚至沒回洛家來,就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去德國造詣更高的學術去了,就再也沒消息……”
薄荷從不曾想竟然是這樣的,心底對那林靖有了幾分的鄙視,爲什麼男人總是分不清究竟什麼纔是更重要的?對洛因爲卻也有幾分的佩服,算是活出了她自己該活的精彩人生。
“但這事……與你和有力分手有什麼關係?”難道是洛家受了刺激,洛因爲的婚姻自由但是落得一塌糊塗,所以就想控制洛以爲的婚姻?薄荷爲自己的突發奇想而感到好笑,洛以爲卻撅着嘴一臉苦悶的道:“當然有關係了。因爲這樣失敗的婚姻,我爸媽怎麼可能再放手讓我來一次?”
還真是這樣!?薄荷咋舌,洛以爲又道:“我們家五個兒子,兩個女兒。除了傾城之外上面還有叔伯所處的四個哥哥你不是不知道。他們個個都是醫界怪咖,因爲也不懈努力有了一番成就了,只有我是家裡最不起眼的,但正是因爲我不起眼所以才成了他們心目中最擔心的那一個。小魏名叫魏任傑,是我爺爺的徒弟的兒子,珍稀堂的少爺,從小就和我認識。可小時候,他就是個鼻涕蟲,總是跟在我和因爲的後面,那個時候就喜歡扯人的辮子,很討人厭!現在,爺爺和奶奶聽見因爲解除婚約受了刺激,而他們又和那魏叔叔長期聯繫,突然就說到我與魏任傑都沒對象的事,爺爺就說讓我們結婚!連商量的餘地也沒有,就說那魏任傑人怎麼好,如何配得上,珍稀堂不比我們洛家差,可是那不是門當戶對的問題,我……”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爺爺奶奶你有男朋友了?”
“有力只想談戀愛,他不想安定。你以爲我不想嗎?可他是怎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我也不是不清楚。他現在能對我保持新鮮感,能因爲我和別的女人不同而喜歡我,可是以後呢?他自己也保不準,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對我保持多久的新鮮感。爺爺有高血壓,奶奶有心臟病,他們現在都七老八十了,要不是一直以來爸爸給他們開中藥喝着壓着病情,根本不可能像現在看起來這樣的健康和硬朗。我不知道有力能和我玩多久,我也問過他,會不會和我結婚。這樣的問題,我本來吃恥於問出口的,可我終究還是問了出來,因爲……我發現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比我想象中的重要,我竟然該死的在乎他。但是他的回答卻讓我涼了心……”
“他怎麼說?”薄荷心裡有些不安,竟然是這樣的。這就叫做現實嗎?一帆風順的愛情,是那麼的不容易。
“他說,他不知道……”洛以爲失落的垂下頭,‘不知道’這三個字無疑是對洛以爲的不確定,對她的不肯定,這讓洛以爲開始懷疑,她和有力真的有可能走到最後嗎?
“所以,我選擇分手。我不能讓爺爺奶奶爲我擔心,我也不確定我和有力能有未來,雖然我對那個魏任傑一點兒感覺也沒有,雖然我對那個魏任傑完全不喜歡,但是……我寧願選擇讓自己安心的結果。如果我和魏任傑結婚能保得爺爺奶奶的安心,保得爸爸媽媽的安心,能不能和魏任傑永遠在一起我一點兒也不在乎,至少現在,當下是讓我家人滿意的,能彌補因爲失敗婚姻給這個家帶來的陰霾和低落,那我就是值得的!”
洛以爲的那抹倔強裡似乎還帶了一些堅定,薄荷終於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了。她是個局外人,並不能評判什麼,但是她能幫助洛以爲,儘自己的能力。
“既然真是你的選擇,我當然會支持你。但是以爲,如果你選擇的是平淡的婚姻,是那個魏任傑,那你就要和他約會啊,坐在家裡是不行的。你想讓你家人安心,但是整天宅在家裡不高興,又不說出原因,你勉強了自己,他們看到你這樣能安心嗎?”薄荷想起洛媽媽,一副心急而又熱心的模樣,但也是真正的擔心着洛以爲的。
“可我沒心情啊!”洛以爲一頭倒在沙發裡,捲髮如媚絲一般的散在沙發上,如同一朵盛開的牡丹,而她這個花芯明顯就是萎了。
“明天,明天你約魏先生出來,你們吃飯,看電影。必須振作起來,這樣可不像你,對生活沒目標,對自己沒追求,對未來沒展望。”薄荷心目中的洛以爲雖然胸大無腦,但也是那樣的獨特而又魅力無限。
“吼……你的婚姻生活是美滿啦,但你也不能要求我和你一樣,我可沒遇見一個湛一凡。”洛以爲咕嚕嚕的抱怨,薄荷選擇聽而不見,反而伸手將她的頭髮揉亂,揉的洛以爲受不了了才握住她的手,從亂髮中擡頭怒氣騰騰的望着薄荷:“要幹嘛啦?”
薄荷冷冷的笑道:“反正你已經凌亂了,我何不讓你更加凌亂點兒?你只看見我的好了,卻沒看見我不好的時候。我眼睛差點兒就真的瞎了,我差點兒就永遠也見不到你這張漂亮的臉蛋兒,你還有什麼可不滿足的?”
“什麼?你的眼睛差點兒就真的瞎了?這話什麼意思?”洛以爲推着薄荷的手從沙發裡站起來,趕緊伸手捧着薄荷的臉看她的眼睛。
“噢……你沒戴隱形眼鏡?”洛以爲發現這一讓她驚起的事實,薄荷沒有戴框架眼鏡也沒有戴隱形眼鏡,但她是知道薄荷僅是四五百度的!這怎麼可能?
“我的眼睛遭受了意外,受了傷,湛一凡就乘機給我做了手術,現在眼睛雖然也看得見了,而且還不再近視。但是那段時間的黑暗和害怕,你能體會嗎?所以在我看來,你的這些煩惱根本不算什麼,你甚至不如因爲。因爲能乾脆利落的給她的感情一個選擇甚至去實行,你明明選擇了卻還在這裡整日的後悔。以爲,從前那個堅強而又倔強的你去哪兒了?”
洛以爲寂靜的看着薄荷,她沒想到薄荷回說出這番話來。但也喚醒了她心底那個真實的自己,她的確是後悔這樣的選擇,但是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相信自己還是會如此選擇。選擇這一切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有力……他的行爲,讓她選擇了這樣的結果。
“可是,我能怎麼辦?”
洛以爲失落的垂着頭,她也知道,她該奮作精神,她該積極的面對,但是她真的……完全沒有那個動力。
“現在就去洗頭洗澡然後換衣服。”
“幹嘛?我昨晚才洗過……”
“那還如此蓬頭垢面?”薄荷將洛以爲往鏡子前一推,洛以爲看着鏡子裡邋遢的自己都愕然咋舌了,這個蓬頭垢面的女人是自己?
“好吧,我去洗澡……那你不許走!”
“我不走。我等你去吃晚飯。”
“你請客?”洛以爲終於奮振了點兒精神。
薄荷做了一個‘ok’的手勢,洛以爲二話不說立即撿了衣服衝向衛生間。
總算是看到她有點兒精神了,薄荷拿出手機來,先給一羽又拿了幾塊菠蘿然後才翻出白玉醇的號碼。
不知道那丫頭現在在做什麼?既然今晚要和洛以爲吃飯,還是給她打個電話。
薄荷撥了號碼將電話擱置耳邊等着醇兒的迴應,電話也很快就被接了起來,醇兒頗爲興奮的聲音從電話那段傳來:“小姑,是你嗎?是你嗎?小姑你終於給我打電話啦?啊哈哈哈,小姑你再不給我打電話我就要哭瞎了……”
薄荷聽見醇兒這麼充滿活力的聲音終於放下了一半的心,看來她的工作還算順利。
“怎麼,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不給我打麼?”薄荷這兩個月的確是一個電話都沒給醇兒打過,她知道醇兒比較獨立自主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擔心,而且她一直比較忙,打電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直到今天回國。
“小姑當然不是啦。我是拿不準北京時間與倫敦時間的時差,然後便是每天工作忙到很晚回去,所以就沒有和您老人家請安啦。”
薄荷挑眉,老人家?
“原來工作到很晚,那今晚我請客吃飯你也不用來了,你忙吧,我掛了……”
“別別別,小姑我錯啦。嘿嘿,您請吃飯我怎麼還能不來呢?幾點?在哪裡?”
薄荷忍不住的笑,小丫頭還和她調侃?
薄荷看了眼時間,昨天上飛機就強制性的睡了一覺所以時差的困擾並不是那麼強烈。
“六點半,京都華吧。”
“哇,京都華!小姑我太愛你了,那六點半見咯,拜!”
醇兒興高采烈的掛了電話,薄荷又給胡珊打了個電話,倒不是約她出來吃飯,而是後天要上班的事,她要提前知會胡珊一聲。
胡珊接到薄荷的電話也很是意外似的,幾聲老大喊得薄荷心滿意足,很有一種“果然,這裡纔是她的地盤”的感覺。
“老大,老大你可終於要回來了。可高興死我了,前段時間整個院裡都謠傳你再也不會回來上班了,可我就不相信,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老大,老大,我們都得高興瘋了!”
薄荷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的被需要,頓時心生滿足。
“胡珊,謝謝你。那……後天見?他們幾個,你通知一下,不許遲到!”
“是,老大!”
掛了電話薄荷又忙着給檢察長打了個電話,檢察長知道薄荷回來了也很是高興,問了她眼睛的一些情況,在得知薄荷眼睛完全好了也爲她感到高興。當然,也囑咐了她一些上班也要注意休息的情況,幾次接觸下來薄荷已經不似當初那樣將檢察長當做完全高高在上的人物,更像是一個平易近人的領導,她雖然尊重但是已經不再懼怕。
洛以爲簡單的裝扮了一下,又如從前那般漂亮迷人。雖然依舊有些精神不振的模樣,但是相較於薄荷剛剛見到她的模樣已經好了幾千幾萬倍。
洛以爲跟着薄荷出門,洛媽媽見到洛以爲竟然從樓上下來了很是高興,在得知兩個人要出去吃晚餐時還讓她們開車小心,只高興洛以爲這重新裝扮的精神模樣,就連平時的門禁都不再說了。
洛以爲瞧薄荷竟然開了輛奧迪的越野,頓時對她心生佩服:“一直知道你是女人中的鐵金剛,今兒個我算是真正的承認了,霸氣啊!下輩子你要是個男人,我一定嫁給你!”
薄荷瞧洛以爲又恢復了以前那沒心眼兒的模樣便笑了笑道:“那可不行。就算下輩子我是男人,那湛一凡也得是女人。”
洛以爲趴在車窗上作勢嘔吐,甚至錘門怒喊:“不在我面前秀恩愛,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