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一個人蹲花園角落裡用乾枯樹枝泥土上不停畫着圈圈。大人們已經不再嚶嚶哭泣了,小孩們自然也就不再嚎啕。
他們還不太懂得死亡含義,除了桐兒之外。
至少晴空便是如此,她還不懂死亡是什麼意思,不知道生命終止又是什麼意思,她只聽媽媽說,舅爺爺是去了天堂,那裡他會過得很開心,只是他們會捨不得舅爺爺,所以才流淚。但晴空覺得,如果哭話舅爺爺也會捨不得,所以她很止住了眼淚,從心裡爲舅爺爺期待,希望舅爺爺能天堂過得開心。
姐姐很懂事那裡陪着媽媽,晴空只想一個人蹲院子裡,望望天空發發呆數一數地上螞蟻,她不想讓自己陷入那麼悲傷氛圍裡,哭着哭着眼睛就會變得好難受,她不想那樣。
“啪——”手裡樹枝突然斷了,晴空呆呆看着自己手中半截樹枝心裡竟有着淡淡憂傷感……
“換一根,給。”一根粗壯像是從鮮活樹枝上折下來樹枝突然遞到了晴空手邊,晴空擡頭望去,竟然是舅舅?
晴空伸手接過,一羽便她對面蹲下來看着她。
“舅舅……你說剛剛樹枝爲什麼會斷啊?而這一根,看起來好堅韌哦。”晴空心情終於好了一些,舅舅被外婆拉去說話,所以她以爲舅舅要好久才能來找自己呢。
一羽歪了歪頭,想到曾經書上看到話便緩緩向晴空道來:“枯枝幹已經失去了生命,樹幹承載着鮮活生命,所以他們力度不同。”
“哇……”晴空驚奇睜大眼睛,一臉崇拜盯着自家舅舅道:“舅舅你好聰明哦。”
一羽被誇頓時害羞紅了臉,低頭伸手拉起晴空小手站起來道:“我帶你去後面玩。”
“嗯嗯。我想看鯉魚。我想給它們餵飯糰子哦。”晴空乖乖就跟着站了起來,然後任由着一羽牽着她手走着。
一羽回頭看看晴空暖暖笑:“我去給你拿。”
晴空心情終於由夾雜着淡淡悲傷憂鬱轉晴……人生因爲有舅舅,總是那樣溫暖。
*
舅爺爺出殯那天,天氣陰霾不像話。晴空穿着黑裙子黑羽絨服黑襪子黑靴子,戴着黑帽子圍着黑圍巾可依舊覺得冷。
舅爺爺墓碑前站了無數人,醇兒姐姐和雨辰哥哥壓抑不住哭聲嚶嚶傳來,晴空呆呆任由桐兒姐姐拉着,媽媽單薄肩膀輕輕發着抖,爸爸從後面擁着媽媽,但是那股莫名悲傷感還是讓晴空感覺到了……他們都哭啊。
晴空擡頭仰望天空,陰霾空中突然輕飄飄落下冰涼又輕盈東西,晴空伸手摸了起來,是雪啊,已經融化指尖了。
“姐姐,”晴空輕輕拉了拉桐兒手看着她靜靜道,“下雪了。”
桐兒也跟着揚起腦袋,輕盈雪落她臉頰上,冰冰涼涼,確是雪,這個冬天第一場雪。
“是啊,下雪了……”
幾乎不下雪白陽鎮這一天,竟然下雪了。
舅爺爺永遠離開了桐兒他們,留下遺言由舅奶奶代爲轉達,不過是讓他們這些後輩好好生活不要因爲他離去而感到痛苦,那竟然是舅爺爺說後一句話,不要爲他感到痛苦。
可是這話卻只是讓爸爸媽媽姐姐哥哥們加傷心了,從來沒有掉過眼淚爸爸也熬紅了眼睛,晴空也受了感染難受趴爸爸懷裡。
然後便是遺囑宣讀,舅爺爺財產大部分是留給了早已經學成歸來雨辰哥哥,然後小部分留給了醇兒姐姐,再一部分就是留給了他曾外孫和曾外孫女。這遺囑和晴空甚至媽媽他們都是沒有什麼關係,只是奶奶似乎特別傷心,因爲舅爺爺去世,外婆整個人好像都憔悴了。
“我和哥哥聚少離多,這些年我們重逢了但也沒有多少日子一起,我一直都英國,現才覺得追悔莫及,後悔爲什麼這兩年不多多時間回來陪陪他呢……現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心裡就挖心肝般疼……”
外婆拉着媽媽手說話讓一旁晴空記了心上,難道他們以後都是再也見不到舅爺爺了嗎?舅爺爺難道不從天堂回來看他們了嗎?很久以後晴空才知道,死亡,就是再也見不到意思。可那個時候晴空不懂,所以她雖然難受,但也只是偷偷掉了一些眼淚沒敢當着媽媽面哭出來。
再回到雲海市時候,已經是十天之後了,陽曆年又翻了篇章。
守諾和雙胞胎一起並沒有跟着回白陽鎮都是由魏奶奶照顧着,等他們從白陽鎮回來魏奶奶就帶着守諾回家來了,看見傷心外婆,作爲好朋友魏奶奶自然是要去安慰一翻,也不知道是不是魏奶奶真很厲害,兩個人房間裡呆了一下午再出來時候外婆就不哭了,整個人都變得平靜了許多。
不過,即便如此,媽媽還是有些擔心,所以讓傑森外公先回英國去忙公事,讓外婆暫時留下來和他們生活一段時間,等外婆心境真完全平和了再回去也行。傑森外公雖然捨不得外婆,但是爲了外婆心理健康他還是欣然同意了,依依不捨就先回了英國。
爺爺和奶奶也打電話來問,因爲忙碌終究是沒有趕回來給舅爺爺送行,但是聽見外公走很祥和,爺爺和奶奶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只是還讓晴空和桐兒都接了電話,讓他們不要想那麼多,好好學習,活着人還是都要生活。
守諾因爲沒有跟着回鄉下,所以有一種被拋棄了感覺,就算爸爸媽媽都回來好幾日了也還是獨自鬱悶了好久,直到爸爸帶他出去散了個步逛了一圈回來他纔算恢復了正常。
外婆就這樣家裡住了下來,不過因爲是陽曆年了,所以也就該計劃着搬家了。亨睿山莊別墅早已經三個月前裝修完畢,媽媽也陸陸續續將家傢俱添置好了,空置了三個月房子自然是能春節前搬進去,剛好外婆,爲了轉換所有人心情爸爸就提議了,這週六週日搬家。
搬家,興奮無疑是家裡幾個孩子,興奮一個個走路都蹦躂着,包括桐兒,她也是非常喜歡家。而愁除了張姐、劉姐和魏阿姨之外就是薄荷了,因爲家裡東西實是太多了。後還是一凡爸爸貼心請來專業搬家人員,三兩下將東西收拾好就給搬了過去,只是一些零碎東西還需要大家自己收拾一下帶着,東西多就是晴空了,玩具、書本什麼就是她姐姐桐兒兩倍,而且還一個都不想落下都要搬走。
只是收拾到一半時候小丫頭自己就知道其中辛苦了,躺地上不願動彈,還是守諾進來一番搗亂她才又爬起來,將守諾拖了出去,然後拉着自家舅舅和姐姐進來替自己收拾,兩三個小時後纔算把所有東西打包。
湛家家訓,自己東西自己收拾,所以晴空才只能依賴疼自己舅舅和姐姐,因爲她知道,媽媽是一定不會幫她。
雖然搬家很累,但是家鮮感還是點燃了幾個孩子激情,一個個上躥下跳參觀家格局和模樣,而家裝修風格與醇兒姐姐和洛以爲阿姨家都不同,以爲阿姨家是帶點兒歐洲風情奢華風,醇兒姐姐是清田園風,晴空家呢則是純正地中海風格,以藍、綠白爲主調,這樣鮮豔風格和顏色讓四個孩子都喜歡不得了,個個都興奮直跳。
因爲是三棟相近別墅,霸佔了一個湖四周,所以也就沒有分清界限修建了花園,原本就有很大面積獨棟別墅因爲沒有界限所以花園就顯得大了,就像一個大莊園一樣華麗而又茂盛,繞着一個湖,卻又是外界人進不來世界。
搬完家當天晚上,爲了慶祝家落成,三個家庭湖邊準備了燒烤party,而親朋好友自然也都是要來,這也是舅爺爺去世之後第一次有這麼熱鬧事情,是衆人因爲熱鬧喜事而聚一起。
下面大人們燒烤,聊天,晴空也拉着自己好朋友小馨上樓去了自己房間,清淡雅地中海風格房頓時讓小馨羨慕不已連連讚歎:“哇……晴晴你房間真好看啊,和你從前全是粉色公主房完全不同喜歡呢。”
“是哦是哦,我也很喜歡呢,你也喜歡嗎?那你以後常常到我家來,我們一起睡!”
“這樣說定了哦。”
兩個小丫頭手勾手達成協議,樓下守諾纏着舅舅想讓他把自己垂延已久奧特曼送給自己,可舅舅卻堅持要送給絲毫不動英雄世界苗苗,這可是他學校畫畫得獎禮品,自然是想送給想送人,但任憑守諾講口水都幹了,舅舅卻依舊不肯點頭。
兔兔被花朵兒帶着玩兒,桐兒自己一個人坐湖邊靠樹上欣賞着家周圍夜景,心情也悠然暢了起來,家就像是一個開始,總會對許多事情抱滿了期待……
“我媽媽說她看見這兩天有鄰居搬來,所以讓我送點兒小禮物過來,以後都是鄰居,還希望多多關照。”
家裡似乎來了個意外之客,桐兒聞着聲音竟覺得有些耳熟,難道是聽覺出了問題?他們才搬了家,怎麼可能會有認識人是鄰居呢!不過想着桐兒卻還是從地上爬起來向人羣慢慢走去,聽着媽媽客氣道:“替我謝謝你媽媽,她太客氣了,等明天有空我會上門去拜訪。還沒問,你們是哪一家?”
“湛夫人不用這麼客氣,我們家就你們正後面方位,47號。”
越近,桐兒越加覺得這個聲音耳熟,伸手扒開人羣擠到前面定眼一看,桐兒愣住了。
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