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湛家?那這是……”醇兒有一絲不解的望着薄荷,狠狠的嚥了咽口水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那這是收養了桐兒嗎?”
薄荷眯了眯眼睛,看向規整的坐在樹下認真寫着昨夜的桐兒搖了搖頭:“不算吧。算作……撫養?”
“撫養?那你又不是她親戚怎麼算的了是撫養呢?”醇兒有些不明白了,既然小姑表現的這麼喜愛心疼桐兒,又願意將她接去湛家,那爲什麼不直接收養呢?反正以她和姑父的條件收養個桐兒不是問題的。
薄荷也說不出究竟是爲什麼,想了想纔回答醇兒道:“桐兒的媽媽應該只有一個。我願意做她的薄荷媽媽,但是不能成爲她真正的父母。我能愛她,像對小苗苗一樣,因爲我願意,但是我並不能做她真正的母親。”
醇兒依然有些不解,這裡面有什麼區別嗎?可她沒有再問,她想不管小姑做什麼決定總是有理由的,而她也沒有必要再繼續追問,能這樣接受桐兒並且負責這樣的事,醇兒已經覺得她小姑是很偉大的了。
薄荷晚上與湛一凡說了自己的想法,沒想到湛一凡竟然十分同意。
“既然你覺得可以接過來,那便接過來吧,不管你做什麼,都可以的。”
薄荷頓了頓,輕輕的拍着正在吃奶的小苗苗眯着眸子看向湛一凡:“你真的不介意又多個女兒?”
湛一凡挑眉:“有什麼不好?再者你不是說了,並不是領養,只是撫養而已。”
薄荷輕輕的嗯了一聲:“我想……桐兒是自由的,我們可以給她一個家,但是我們倆並不能成爲她真正的父母。並不是不想擔責任,而是如果我們真的領養了她的話,那我……”薄荷接下去的話並未說完,湛一凡正在抱着電腦靠在牀頭打字,聽見薄荷的停頓便擡頭望來,但薄荷只是扁了扁嘴道,“我們可以給她一切正常孩子該有的,比如精神和物質上的一切。”只是名義上並不是他們的孩子而已,但是實際上他們願意給予桐兒一切。
湛一凡似懂非懂,似乎知道了薄荷此刻的念想,但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問出口。
薄荷低頭看着懷裡正在使勁兒吃奶的小苗苗笑了笑:“家裡會越來越熱鬧的。苗苗有一羽和隱的保護,還有桐兒的陪伴,她會快樂吧!我希望她是最快樂的孩子,也希望桐兒變得更樂觀,也希望她好起來,就像一羽一樣!至於隱,我總覺得他不屬於這片小小的天空……”
湛一凡並沒說話,只是看着薄荷側坐的身影和她懷裡溫軟的小身子自己也微微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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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八的時候宋輕語,湛國邦,孟珺瑤三人便協同西蒙和大衛一起回到中國來準備過農曆新年。薄荷和小苗苗自然是要去接機的,不過因爲湛一凡還在忙着處理公司的事物,所以即便有力已經度蜜月回來但是李泊亞還在接着休假,所以湛一凡還是那個最忙的人。
薄荷帶着小苗苗還有隱和一羽前去接機,小丁則坐在車裡在外面的停車場裡等着,薄荷四人在出口的座位處坐着悠閒的等着,所以宋輕語他們出來的時候薄荷並沒有第一眼便瞧見他們。
宋輕語焦急的出來便尋找着小苗苗的身影,而小小苗苗此刻正盯着一羽在那兒笑得一臉燦爛。
薄荷發現,小苗苗似乎很喜歡她這個小舅舅,只要一羽看她,而她也看到一羽在看自己,兩個人便都會笑起來。一羽是傻笑,小苗苗則是憨笑,一傻一憨常常讓薄荷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看着一羽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而小苗苗也開心,自己也跟着心情up了。
隱還是常常一臉嚴肅的表情,總是站在自己或者一羽的身後,筆直的就像個保鏢一樣,雖然他本來就是保鏢,但是薄荷更寧願她能像個普通少年一樣,偶爾也能有一些活力,不要總想當年的自己,老氣橫秋。
但,也許這就是隱的處事之風,總是不苟言笑,無論薄荷他們說什麼怎樣開心,隱總是那一副淡淡而又冷漠的表情。
薄荷摸摸一羽的腦袋又摸摸小苗苗的臉蛋兒,下午也該把桐兒接來了……薄荷那一次離開的時候便和桐兒說過讓她來湛家住,雖然她當時的表情有些沉默,但是薄荷想她自己也明白她就快要無家可歸了,所以緩緩的她還是點了點頭,不過她似乎並不像太早離開家,所以才說二十八或者二十九到湛家來。薄荷看着這個家這麼熱鬧,想起桐兒一個人在荒涼的村落,心還是輕輕的觸痛了。
“荷兒!?”找不到人的宋輕語突然低喊了一聲,薄荷猛的擡頭望去這才發現公公婆婆甚至孟珺瑤、大衛和西蒙他們一行人已經出來了。
“媽。”薄荷應了一聲立即抱着小苗苗站起來,薄荷一站起來宋輕語便瞧見了她,立即一臉喜色的走來將小苗苗抱過去親了又親,而湛國邦似乎也很想念小苗苗,站在自己妻子身邊不停的摸着小苗苗的小臉蛋兒和小手,兩個人都是一個表情:喜不勝收。
“瑤瑤!”薄荷給了孟珺瑤一個深深的擁抱,“歡迎你再次到雲海市。”
“這次是真心的吧?”孟珺瑤眨了眨眼笑道,薄荷輕輕的捏了孟珺瑤的側腰一把,孟珺瑤一邊躲着也注意到筆直站在那裡的隱,頓時覺得這小子定不是個凡人便問薄荷:“你啥時候又多了個弟弟啊?”
薄荷看了眼隱這纔將他介紹給衆人,也並沒有道明隱身爲保鏢的身份,但是薄荷介紹的很簡單,都是明白人便就明白了隱的身份。其實是薄荷並不瞭解隱,她所知道的只有隱的年齡和名字,就連這個名字也許都不是真的,所以她纔不知道該介紹些什麼。
但是在回去的路上孟珺瑤悄悄的耳語薄荷:“我覺得那個隱不愛簡單。雖然年輕,但是眉宇間的不凡和器宇軒昂是歲月遮不住的,他定不會屈屈只是一個保鏢,等着看吧。”
薄荷輕佻眉梢:“其實,我也如此覺得。”
就連湛一凡都常常帶隱到書房裡不知道說些什麼,後來薄荷也問過他,湛一凡所說的卻是:“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我總是忍不住想提拔他一些。”所以薄荷明白了,湛一凡也欣賞着隱,所以在傳授隱某些知識。
薄荷詢問過宋輕語關於自己要撫養一個孤兒的事情,宋輕語和公公都是極爲贊同的,甚至也贊同自己只是撫養並不是收養的這個問題,所以薄荷在做了決定之後便去當地的派出所辦了手續,手續到是出奇的快,所以桐兒能光明正大的被她接到湛家,也能光明正大的住在湛家,從此以後這個家多個孩子,而桐兒自己也有了一個家。
二十八號下午桐兒便被小丁和醇兒親自接來了,薄荷則在門口等着。
桐兒帶着的東西少之又少,只有一個書包和一個小小的手提包。
黑黑瘦瘦的桐兒站在湛家大門前擡頭望着湛藍的天空,再透過高高的鐵門望向茂密的花園和花園裡隱約可見的白色洋樓,這裡就是她以後的家嗎?她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在她以後的人生歲月裡,這個家幾乎給了她一切從前所渴望的東西,無論是親情……還是她一直渴望卻守望不住的幸福。
“桐兒,”薄荷伸手拉着桐兒的小手帶着她往裡面走去,“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桐兒看着薄荷翻動的漂亮脣瓣,心臟激烈的跳動起來,再次看向漂亮的大花園,眼眸裡有一絲迷茫和渴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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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那一天湛一凡、薄荷便領着湛家的老老小小一共十二個人返回白陽鎮,其中包括湛家自己四人,然後是醇兒、隱、桐兒、一羽和小苗苗這四個孩子,再是孟珺瑤和西蒙、大衛三位,所以這一日擔當司機職責的大衛和西蒙只能開着湛家的房車出行返鄉,雖然有些過於招搖,但對於這麼一個大家族來說,也只有這樣的車才能一車裝載下所有人,並且一個不落。
張姐和劉姐甚至小丁都回他們自己的家過春節去了,初七的時候會返回來,薄荷也給他們發了豐厚的紅包,所以三人都是歡歡喜喜去的。
薄荷甚至在昨天去了魏阿姨家看了她一次,能找到母親魏阿姨是其中莫大的功臣,所以薄荷對她一直心存感激,而且魏阿姨的一生也甚是坎坷,讓薄荷也不由得總是生出一股憐憫同情之心。所以薄荷邀請她跟着一起去白陽鎮過年,但是魏阿姨似乎寧願自己一個人艱苦的過着也不願意遠去,於是薄荷只能送給她一些豐富的新年禮物和衣服,魏阿姨雖然有些不願意接下但是在薄荷的強行要求下,還是含淚收下這份兒孝心。
其實,一路上所有的人都是歡歡樂樂的,因爲有了小苗苗,原本遭遇了家族叛變的公公婆婆似乎因爲小苗苗而看到了新的希望也看到生命的珍貴,所以掃去了心中的陰霾,再次迎來了初日的太陽。而他們的身體相較起小苗苗出生前似乎也越來越健康硬朗了,雖然不如薄荷初識他們時的精神且顯年輕,因爲公公婆婆因爲家族的事似乎也老了一些,但是相比起前些時日,真的已經讓薄荷和湛一凡都放心了許多。
不僅是因爲小苗苗,桐兒這個惹人愛的小丫頭也讓幾個大人喜愛。因爲她失聰的關係,所以無論是婆婆還是孟珺瑤都對她充滿了憐憫,再聽說了她的故事,這些人便對桐兒就猶如自家的孩子一樣親切了。一羽的變化也很多,從前那個靜的就像風一樣的孩子如今也會偶爾笑一笑甚至會說一些簡單的話,再者他長得又十分漂亮,又不同如今的這些調皮的孩子,所以也非常的招人喜歡。
除了那兩個大了的孩子有些掃興之外,這一路上也可謂是十分歡暢。隱便算了,似乎性子便是如此剛硬和不苟言笑的,但是醇兒,以往那個最沒心沒肺的人如今就像是失了語言似的,一路上說的話絕對不超過十句,不得不讓薄荷側目和懷疑,這又是怎麼了?
終於到了白陽鎮,在白陽鎮養的越來越漂亮年輕的白合遠遠的便來迎接,小苗苗、桐兒和一羽都有人牽着抱着所以薄荷也不擔心幾個孩子,自然就拉着醇兒走在了最後面,湛一凡則在下車的時候便默契的先離開了。
“初幾回去?”薄荷先淡淡的問着不太着邊跡的小事兒。
“初四吧。”醇兒昨晚還在警局裡忙着,所以整個人的精神看起來都十分的不濟甚至萎靡。
“和我們一起回去。”薄荷微笑道。
“小姑你們也那麼早便回去了?”
“我初七要回去上班。”薄荷聳了聳肩笑道,“但是要提前回去幫桐兒準備一下轉學手續,還有便是之前給她安排的耳朵檢查初五那天專家會親自到湛家去給她看一看,所以不得不早一些回去。”
醇兒看了眼桐兒的背影淡淡的‘哦’了一聲,臉上還是沒有一絲笑意。
薄荷頓住腳步扭頭淡淡的看着醇兒:“醇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醇兒有些遲疑的望向薄荷:“小姑……”
“是不是李泊亞?”薄荷實在難以想出這丫頭如今還有什麼不正常的事卻不是因爲那個男人。李泊亞可真是厲害啊,醇兒這樣的小丫頭也能被他折騰的患得患失。
“不是。”醇兒卻搖頭擺手一臉嚴肅,“不全是因爲他啦!”她纔不會承認自己因爲他而每天被折磨的精神都快失常了。
“不全是?”薄荷挑出字眼兒,輕佻眉梢,“難道那個丁鼎……還沒說清楚?”
“這個,說清楚了。”醇兒撓了撓後腦勺,“我和他說了,那天晚上我以爲他喝醉了纔沒拒絕來着……他臉色雖然很難看,但是沒有爲難我。”
“那你是怎麼了?還是什麼大案件讓你寢食難安了?”這個說法薄荷自己都覺得不太相信,醇兒這樣的人應該是天塌下來都覺得無所謂的,工作並不會佔據她全部的生活。
“小姑你就別問我了。我……我好久沒見我爸媽和爺爺奶奶了,我就先進去了哈!”醇兒一溜煙兒的就跑了,這一次竟然不肯再和歐薄荷說心裡話。薄荷也不會生氣,這本就是醇兒自己的心事,醇兒長大了,會隱瞞自己的私事也並不奇怪。但是讓薄荷疑惑的是,醇兒如果真的是因爲李泊亞而變得如此……是不是證明她……薄荷看向醇兒的背影眯起雙眸,看來某些事情已經成爲定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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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春節整個白陽鎮都十分的熱鬧,兩岸河堤都掛滿了燈籠和中國結,各商小販各盡其職的將白陽鎮的小吃和小玩意兒都賣的十分火熱,這期中的緣由自然少不了白家的功勞,但整個白陽鎮成爲旅遊勝地也是其中最重大的原因,白陽鎮成爲旅遊勝地收穫最豐盛的自然是白家,白家是白陽鎮的龍頭家族,操持着白陽鎮的大部分旅遊業,白家如日中天,整個春節過得也是熱火朝天,真正屬白陽鎮最熱鬧的地方。
老舅和表哥他們都十分的喜愛小苗苗的到來,紛紛給了小苗苗豐厚的紅包作爲見面禮,而湛一凡和薄荷也在大年初三的那一天給小苗苗補辦了‘滿月酒’,一家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給小苗苗過了滿月,簡直比大年三十還要熱鬧。
中午吃了宴席,下午薄荷和湛一凡便抱着小苗苗要去山上的尼姑庵給小苗苗掛許願結和祈福,白合和宋輕語自然也是一起跟着的,就連老舅也去湊了熱鬧,一行人先坐船然後準備步行至山上。
其實,這是薄荷與湛一凡曾經走過的路,想起去年的時光,雖然如今依然記憶猶新,但是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才發現原來歲月已經在他們的指尖溜走了那麼多,而他們留下的記憶也充滿了他們的記憶和生活。
現在他們已經生下了自己的baby晴空,攜手開始了他們的甜美婚姻生活,幸福也握在了手中,人生幾乎也圓滿了,薄荷看向身邊的湛一凡,湛一凡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兩個人一起低頭看着懷裡的笑得甜美的小苗苗。未來還長,路也不是始於腳下,也許他們還要走過很多很多的地方,走過很多很多的路,要面臨更多的難題和未來,但是他們一定不會再有任何的畏懼,只會更勇敢的攜着彼此的手走向前方。
兩人默契的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堅定,雙手緊緊相握。
薄荷栓了七八個平安結,擡頭望着母親走向廟堂,再看向婆婆正抱着小苗苗,而湛一凡在接工作電話,自己拍了拍手跟上母親。
白合跪在觀世音菩薩佛像面前,雙手相秉望着佛像。薄荷也在白合身邊跪下,擡頭同樣望着俊美慈祥的觀世音卻問身邊的母親:“媽,你是不是……做了決定了?”
白合緩緩的點了點頭並未睜開眼睛便回答:“嗯。”
“那……是什麼?”薄荷看向母親。
白合笑了笑,睜開眼睛扭頭回看向薄荷:“你知道的。”
薄荷也笑了,她想她的確知道母親會做什麼決定。
也許,家裡又快要準備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