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我想信

125我想信

忠義候夫人方氏聽人稟報燕十娘衝到了大姑娘院子裡,就是眼皮一跳,緊趕慢趕過去,正遇上燕十娘嘴裡塞着手絹,雙手被壯實的婆子擒着,從房裡拖出來,忙厲聲喝止。

燕十娘眼裡迸射出獲救的喜悅之光,又透出害怕的神色來。

她今天的所作所爲是揹着方氏的,方氏也根本不知道她懷孕。那日她被灌了避子湯,可是誰能想到,孩子命不該絕,老天助她,她還是懷孕了。

有了孩子,她不信,趙彥之還會那麼狠心,虎毒不食子。原想把這個喜訊告訴方氏,有方氏相助,她進門的把握就大了幾分,可是滿心的歡喜卻被潑了一盆冷水。

方氏要將她遠遠的嫁了,還有臉說會安排好一切,絕不會讓對方發現她非完璧。說林家霸道又勢大,豈容得下表妹姨娘,更容不下她生下庶長子。

當時燕十娘生吃了方氏的心都有,她是自小愛慕趙彥之,但是若非方氏攛掇和撐腰告訴她大姑娘不能生,她的尊榮絕不止於貴妾,她豈會自薦枕蓆,若非方氏,她豈能混進趙彥之的書房,若非方氏那碗大補的蔘湯,趙彥之豈會碰她。

她不甘心,她有孩子,她懷的是趙彥之第一個孩子,她還有一拼之力,大姑娘心地仁厚又不能生,她還有機會。

方氏強自按下心中的驚疑,劃過燕十孃的眼神暗含警告,沉着臉道,“這是鬧哪一齣?還不給我鬆手。”

婆子是大姑娘的陪嫁,出自衛國公府,站在那兒紋絲不動。

方氏心底涌出一股怒氣來,“你們還把不把我這個夫人放在眼裡了。”提高了聲音道,“放手!”又眼神示意左右的人上去,似乎是要搶人。

林瑾衡和大姑娘在屋內聽到動靜,對看了一眼,大姑娘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來,方氏不喜歡她,不喜歡她霸佔着趙彥之,不喜歡她至今無子,不喜歡在她面前擺不起婆婆款。

林瑾衡握了握大姑娘的手,道,“大姐,我出去見她。”

大姑娘和方氏好歹是婆媳,其實剛纔的事情,還是她出面更好,她可以驕縱,借燕十娘敲山震虎,讓趙家人不敢過分。但是大姑娘此舉卻有些下趙家,下方氏的臉面。不過林瑾衡知道大姑娘心中憋着一股氣,發泄出來也好,讓別人難受總比讓自己憋屈好。

聽出林瑾衡話中的擔憂,大姑娘笑容暖了幾分,她還有家人在。

“妹妹還未出閣,姐姐怎麼好拿這些腌臢事髒了你的眼的和耳,你先回府吧!”大姑娘摸了摸林瑾衡的髮髻,淡笑道,“你告訴大伯母,這事我會自己處理,我若處理不來,也絕不會委屈了自己,定會回來請伯父伯母爲我做主。”

林瑾衡握着大姑娘的手微微用力,聲音鏗鏘有力,“我們會一直站在姐姐背後的。”大姑娘沒生兒子,趙家的表姑娘卻懷了孕,這是要做什麼,想生庶長子,先問過他們林家人再說。

“我知道,我知道!”家人永遠不會傷害她,大姑娘眼前又劃過趙彥之的臉,冷靜下來之後,回憶起兩人二十多年來的點點滴滴,她願意相信趙彥之,否則她情何以堪。

方氏見林瑾衡和大姑娘攜手出院子,見到兩人面上如出一轍的鎮定自若,心中沒來由的打了個突。正要說話,卻見門外走來一雙十年華的綠衣女子——佳期,來人正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

方氏臉色一白,看來這事還是驚動老夫人了。大姑娘今日處事手段粗暴,但是比起自己的所作所爲,想起性子嚴苛的老夫人,方氏只覺得雙腿都在顫。

“妹妹先回府吧!”大姑娘對林瑾衡微笑道。

林瑾衡望了望方氏,笑着道,“那我先走了,母親甚是掛念姐姐,姐姐常回來看母親。”

大姑娘含笑點頭。

林瑾衡經過方氏身邊的時候,輕笑了一下,然後大步離去。世上就有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婆婆,多少媳婦一生悽苦是受婆婆所累。

“老夫人命奴婢請夫人和世子夫人去榮壽堂。”佳期恭敬對二人道。

大姑娘理了理袖口,對佳期微微一點頭。

方氏也是一點頭,但是明顯的神思不屬,見佳期把燕十娘也帶上了,眼皮子一跳,嘴巴動了動,最終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一路,方氏攥着手中的佛珠不鬆手,安慰自己她做事是不周到,但是出發點是好的,老夫人再偏心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大姑娘不是生的晚而是不能生啊,她去年便知道了,但是御醫言之鑿鑿說大姑娘只要好生調養就能生,她能怎麼辦?她還能駁得過御醫不成,何況御醫這樣說,背後是誰指使,一目瞭然。

眼看着二房接二連三抱孫子,方氏一顆心就在油裡熬一樣。難道讓她眼看着唯一的兒子絕嗣,然後把爵位讓給二房。

大姑娘既然生不出嫡子,合該讓別人生庶子,兩家合力或許能把爵位留在大房。

這庶長子的出身還不能太差了,婢生子是萬萬不能夠的。燕十娘正被她繼母搓揉,方氏又素來憐惜她身世坎坷,心一橫,便趁着趙彥之參加同僚的宴飲歸來神志迷糊之際,讓人端了一碗大補的蔘湯過去。雖覺得有些對不住大姑娘,但是哪家媳婦進門五年無子還能夠姨娘通房俱無,她指過去的人,大姑娘轉身就配了小廝,無子、妒,下堂都夠了。

原以爲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兒子會鬆口把燕十娘收房,哪裡想到,若不是她趕過去及時,燕十娘就要活活被趙彥之掐死了。

任她怎麼說怎麼求,就是把大姑娘無孕一事都說出來了,結果也只能保住燕十娘一條命,然後眼睜睜看着她被灌了避子湯。

方氏幾乎被趙彥之氣死,直到趙彥之跪在她面前說年過三十五無子方納妾,又與她把利害關係都說清楚才緩過氣來。

只是對大姑娘是徹底厭了,兒子被個女人牽着走,連子嗣上都這樣遷就,方氏心中難受得緊。

哪裡想到,峰迴路轉,燕十娘居然有孕了,這可如何是好,又該如何收場。

忠義侯府的老夫人斜斜的靠在炕上,冷冷的打量方氏和大姑娘,一個兩個都不是省心的。

對方氏這個媳婦,老夫人是非常不喜歡的,明明是大家嫡女,本質上卻小家子氣,目光短淺。但是外面看着賢良淑德,於是讓她婆婆給看中了,配給了嫡長子。

老夫人只能捏着鼻子認了,花心思好好j□j,這麼些年方氏也沒出什麼大亂子,沒想到臨老臨老弄出這麼一樁事來。

人家小兩口和和美美怎麼了,不就是五年沒生嗎,十個庶子比不上一個嫡子,更何況如今趙家有的是地方要依靠林家。

這些方氏若不懂,她老太婆還身體健朗的杵在這,就想給她外孫女添堵,蠢貨!

又惱大姑娘性子太烈,這丫頭跟她訴下苦,她還會不給大姑娘做主不成,非得往大了鬧,又想起大姑娘對趙彥之那份心,猛地聽到這樣的消息,嘆了口氣,到底心疼。

這人心都是偏得!

“妍兒去祠堂跪着,你問問自己今天你做的符不符合趙家婦的身份。”老夫人今天要收拾的是方氏和燕十娘這兩個罪魁禍首,大姑娘是兒媳婦,她要給方氏留幾分面子。

老夫人的聲音平靜無波,方氏背上卻出了一身冷汗,她被老夫人‘j□j了’二十多年,豈不知她的手段,這幾年太順,順的她得意忘形了。

老夫人等大姑娘走了,擡了擡眼皮,看方氏,“你是打算自己招呢,還是我去查。”

方氏不敢在老夫人面前信口開河,只能戰戰兢兢稍加潤色把實情說了。

“你說妍兒不能生,誰跟你說的。”老夫人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問方氏。

方氏油然升起一股底氣來,忙道,“是王道姑說的。”王道姑仙風道骨,頗受貴婦信任,早前她命王道姑尋了個機會給大姑娘暗暗把過脈。

又抹淚道,“若非如此,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兒媳總不能眼看着彥之膝下荒涼。”

老夫人心念一轉,隨手撿了案几上的茶盞就扔過去,“蠢貨,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御醫說說妍兒好好的,你怎麼就不信啊!”二太太私底下已經和她說過大姑娘當年打胎的事情,身子是有些傷了,但是好生調養還有生育的機會。怎麼着也要給大姑娘調養的時間,實在不能,也不能怪他們忠義侯府了。

“御醫還不是林家想聽什麼就說什麼。”方氏辯駁道。

老夫人冷笑一聲,“那你怎麼不想想王道姑也是有人想聽什麼就說什麼。她是不是哄着你買了她不少仙丹妙藥和符紙。”老夫人倒不擔心大姑娘吃了這些東西,大姑娘一直在調養身子,身邊有林家送來的精通藥物的嬤嬤。

話說到這個份上,方氏也反應過來,自己恐怕是着了道,一張臉火辣辣的疼。

老夫人看她模樣,怒氣不減,“妍兒就是不能生了,這納妾的事情也該由她自己提出來,便是納妾也絕不會納燕十娘,你就那麼想扶持孃家,不惜要把侯府攪的家無寧日。”

方氏這樣心急,恐怕還有孃家那邊只有燕十娘身份年紀合適,再過幾年就沒人了。未來忠義候是她孃家人肚子裡爬出來的,她可不是要歡喜的睡不着了。

簡直愚不可及,正到了要靠庶子的地步,還不得林家幫着在宮裡轉圜,屆時都得靠大姑娘從中牽線。大姑娘難不成非得選膈應人的燕十娘母子。

方氏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能耐了。

方氏被訓得面紅耳赤,幾乎掩面而泣。

老夫人緩了緩怒氣,喝了一口茶,“你給我去佛堂清醒清醒,沒我的吩咐不許出來,以後彥之兩口子的事情,你少摻和,我老太婆還沒死,這家輪不到你做主。”

不顧面如死灰的方氏,老夫人轉頭看着委頓於地上,面無血色的燕十娘,冷冷一笑,“說一千道一萬,若非你想撿高枝,還有人能逼你爬牀不成。可惜了,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眼神凌厲,彷佛不是已過花甲之年的老人。

方氏猛然一驚,喉嚨裡發出赫赫的抽氣聲,驚慌失措道,“十娘懷孕了,她懷孕了!”

“我竟不知是哪一家的規矩,庶子生在嫡子前頭,你當年連着生了兩個女兒,直到第七個年頭上才生了彥之,我可有給通房停藥。”老夫人看着方氏的目光隱含厭棄,“做人得摸摸良心,你進門的時候連家事都處理不好,是大姐兒幫襯着你,等你上手了,也沒跟你爭權利。你連生女兒,大姐兒沒少安慰你。”老夫人口中的大姐兒便是二太太。

方氏頓時羞得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那麼大的動靜,作爲忠義侯府二太太的金和縣主自然也知道了。

金和縣主聽完丫鬟的稟報回到廳內,對慶豐郡主似有所感的一嘆,“妹妹給可兒選人家的時候,可要把婆婆的性子摸透了。男子再好,婆婆不好,最後苦的還是姑娘家。不過這人都是善變的,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方氏早年雖然手腕不足,但是爲人尚可,可是這幾年,也不知是不是多年媳婦熬成婆,性子變了不少。

慶豐郡主一揚眉,想起她出去了一趟,許是趙家家事也不深問,且也被觸動了心事,眉間染上輕愁,“兒女都是來討債的,尤其是這女兒。”

金和縣主以爲慶豐郡主是指,兒子是娶進來,不用過於擔心,女兒是嫁出去,住到別人家,這要掛念的就多了。

卻不知慶豐郡主一顆心都快爲甄可操碎了,忽然想起甄可心心念唸的,遂問道,“你在京裡可知道長安侯的孫子姚以安可有在與人談婚論嫁?”

金和縣主笑道,“姚家玉郎,我估摸着看中他的人不少,不過啊卻沒聽到什麼風聲,許是要過上幾年,畢竟男孩子也不着急。”眼珠子一轉,擊掌而笑,“你們兩家是姻親,又是門當戶對,可兒與他又有幼時情分在,可不是良配。我雖只見過要姚以安幾面,卻也知道他風評極好,可是京中丈母孃心中一等一的人選,你可要早點定下了。”

聞言,慶豐郡主不喜反愁,秀美輕蹙,喃喃道,“怎麼就不定下了呢。”這樣甄可也能死心,跟着她回湖北,依着他們甄家的勢也能給她安排妥當了。

金和縣主一驚,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慶豐郡主和金和縣主雖是同父異母,感情也極好,但是有些事也不能說,遂道,“姐姐多想了,那都是幾歲的事情了。更何況我也捨不得把女兒嫁到外面。”轉移話題道,“我這次帶着阿弈,阿啓進京就是想來選兒媳婦的,你覺得這人如何?”湖北名門望族自然不如京城多,慶豐郡主原只想兒子以探親名義進京,被甄可磨得沒法子,才帶着兒女一同來。

選兒媳婦的事情,金和縣主早就從信中知道,笑嗔一眼慶豐郡主,“你啊可真會挑!一選就選中了京城最好的姑娘之一,平陽郡主文武雙全,容貌秀麗,難得是性子隨和。”慶豐郡主看上的是周穎,想替長子甄弈求娶。

慶豐郡主點頭而笑,這些她自然都打聽清楚了,問金和縣主一聲,只是爲了加一層保險,世子夫人可不能馬虎了,“那我找個日子去拜訪下恪親王妃。”

慶豐郡主狀似不經意的問,“琅華郡主可有了人家?”

金和縣主眼中的疑惑之色一閃而逝,卻沒逃過慶豐郡主的眼。

慶豐郡主笑道,“我可不是爲了阿啓,阿啓是次子,身份上到底不足。就是昨日去參加重華表姐嫡長孫的滿月宴,見到了,隨口問你一聲。”

“這倒不曾聽說過,”?忽然金和縣主一笑,“不過重華長公主素來疼這個女兒,且林家那勢,也沒必要拿女兒聯姻,若是琅華郡主喜歡了,重華長公主恐怕也會隨她的意。”

慶豐郡主沒接金和縣主的話,腦中想法轉了好幾圈,又想起甄可對林瑾衡等暗含敵意,看來回去得和她好好說一聲,也許能勸住她。

林瑾衡從忠義侯府回來之後,整個人就顯得悶悶不樂,重華知道她爲大姑娘擔憂,卻也無能爲力,她不是神醫,她能做的就是給大姑娘撐腰。

半個月後,傳來燕十娘病重的消息,當時林瑾衡正在畫畫,手一抖,畫了兩日的幅錦繡山河圖就毀了。

芷言低呼了一聲,“郡主!”

林瑾衡扯了扯嘴角,把畫卷起來扔在一邊,她知道再過一陣子,燕十娘就該病逝了。

此刻,林瑾衡腦子裡只有一屍兩命這四個字。

她以後會不會也遇上大姑娘這種事情,林瑾衡想,她肯定也容不下的,林瑾衡雙手攤在眼前,十指纖纖指如削蔥根,將來不知會不會染上別人的血。

趙彥之在這件事情上可算無辜,只是,覆水難收,破鏡難重圓,燕十娘就會像一根刺般插在大姑娘心上。

“甄可是不是發了兩份邀貼過來?”林瑾衡偏頭問剛進來的芷言。

芷言躬身回道,“十七日,甄姑娘邀您去安郡王府賞花。二十二日,甄姑娘過府拜訪,郡主回絕了。二十八日,甄姑娘邀請你參加畫賽。”

林瑾衡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畫筆,她哪有心情出去玩,更何況甄可總給她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蕭姑娘讓人傳信說,後日去郊外跑馬。”芷言又道,忽而一笑,“蕭姑娘說了,若您不去,她就來綁人了。”

林瑾衡忍俊不禁,林延愈還在圍追堵截姚以安的狀態中,且這段日子家中事多,林瑾衡是好些日子沒出門了,林延愈對此滿心歡喜。

望了望外頭,陽光明媚,楊柳發芽,春天來了。

提筆隨手畫了一張q版的叉腰怒視的蕭紫涵,遞給芷言,“正是踏青的好時候,你派人去和小哥說一聲,我們後日出府。”

林延愈得了信,沒有飛奔過來阻止,因爲他被重華拉去促膝長談了一番,終於直面妹妹總歸是別人家,正視姚以安這貨各方面都不錯的現實。

他的武可勝過他,文可勝過林延恩的少年一直了無蹤跡。

當天林瑾衡、林延愈,周穎,蕭紫涵、蕭永寧和姚以安六人時隔小半年後又聚在一塊。

蕭紫涵感慨萬千的看着衆人,“我們多久沒聚在一起了。”

林瑾衡噗嗤就笑出聲來,見姚以安望着她,回笑了一下。

“哼,”林延愈輕哼一聲,瞪一眼姚以安,還是看他不爽怎麼辦。

“以安哥哥!”

這聲音甜的林瑾衡不覺打了個顫,發覺周穎幾個也是臉皮一抽。

林瑾衡似笑非笑睨着“以安哥哥”。

姚以安收起慣常的微笑,眉頭微皺,望着不遠處快步而來的甄可,後面跟着兩個衣着華貴,玉樹臨風的少年,便是甄可的大哥甄弈,二哥甄啓。一個氣質穩重,一個俊秀飄逸。

“以安哥哥,我來遲了。”甄可歡喜的看着姚以安,雙頰微紅,眼神亮晶晶,襯得人更秀美了幾分,眼中的愛慕不加掩飾。

蕭紫涵詫異望一眼姚以安,見姚以安眉頭皺的更緊了,說來相識好幾年,真沒見過這樣的姚以安。

林瑾衡也沒見過,看的挑眉,能讓素來淡定從容的姚以安如此,林瑾衡淡淡瞄一眼甄可,只怕不簡單啊!

甄弈和甄啓也到了眼前,向林瑾衡和周穎行禮,甄可眨了眨眼,俏皮的一吐舌頭,“我太高興了,居然把這個給忘了。”忙給二人行禮,邊道,“表姐和表妹不會怪我吧。”

甄可這自說自話的本事,令林瑾衡自嘆弗如,更令她大開眼見,這姑娘不知道是自來熟呢,還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林瑾衡和周穎笑而不語,甄啓微揚聲道,“京城的冬天可真冷,我都有些受不住。”說着拍了拍姚以安,“你小子當年進京的時候怎麼適應過來的。”

姚以安不答反問,“你們也來跑馬?”

甄可笑容一僵,下意識去看林瑾衡等人的神色,姚以安這是在撇清他沒有約她,是誰,是誰值得他專門解釋。

甄啓微眯起眼,甄可喜歡姚以安,他一清二楚,他妹妹性子是有些古怪,但是隻要姚以安肯花心思哄就能安撫好,當年不就很好。

甄弈心中一嘆,姚家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只是甄可認準姚以安,且她又任性,根本不聽人勸,他們這些做家人也不敢狠勸,怕傷了她。

“聽說這裡風景甚好。”

林瑾衡摸着她的馬,也想嘆氣,難得跑次馬,遇上氣場不和的人,實在是掃興之極,她正琢磨着怎麼把人甩了。

“琅華郡主這可是大宛馬,我在萬馬圖上見過,聽聞,”甄啓走向林瑾衡,還要繼續說什麼。

林瑾衡眨巴了下眼睛,“什麼是大宛馬,跟其他馬長得一樣啊!”

林延愈等憋笑,林瑾衡愛馬成癡,各種良駒如數家珍。

甄可見姚以安臉上的笑容,臉色大變,一顆心直往下墜,又低下頭,安慰自己,看錯了,看錯了。

擡起頭來,笑容明媚如花,“我還不會騎馬,以安哥哥你教教我吧,上次我們剛學到上馬,你說要左手持繮站於馬的左肩旁,從馬的左側上馬,你看我都記着呢。”說罷一臉求表揚的表情。

上次,那是七年前也是兩人剛認識的時候,他們一個六歲,一個七歲,當時說了什麼,姚以安自己都沒印象了。他只記得姑祖母帶着甄可來府上小住了半年,兩人偶爾一起玩。

一年後,安寧侯調過來,兩府比鄰而居,甄可便時常過來玩耍,不過那時候他已經出外遊學,每年只有過年的時節回府。

蕭紫涵捅一捅林瑾衡的腰,一努嘴,“回憶不少哦!”

林瑾衡微微一笑,不過笑容有些冷,“愛回憶過去的人,往往今不如昔。”說話的時候每次看她一眼是什麼意思,姑娘,你不知道你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