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密,身子更是愈發冷得直顫抖,春日裡的第一場雨居然獻給了我,我是不是該覺得慶幸?
你丫丫個呸!慶幸個毛線球!淋得像條落水狗不說,要是感冒生病了我向誰去求救!閻羅王麼?人家閻羅王事務繁忙,纔不會來管我這勞什子破事兒呢!
不過話說閻羅王忙活着,那老天爺您能不能開開眼,要麼把這該死的雨給停了,讓太陽照常升起,要麼乾脆把雷公電母引來,劈死我把我送回現代去,或者把阿英那丫頭劈醒,好讓我可以站起來。
顯然,這是我的奢望,別說是打雷了,就連個屁都沒有!
阿英啊,你倒是醒醒啊……平時見你勤快,這時候咋就偷懶了呢?
阿英啊,你快起來,你起來我就再也不給大家添麻煩了……
阿英啊,你練了影分/身術?還是多重的……我怎麼看到好多的你啊……
頭好重……好暈……我是不是要死了?
死了好哇,死了一了百了,死了說不定就能穿越,死了就能確定我是魂穿還是體穿……
不對,我現在就是我自己,我不想痛苦地死去,我要活着,必須活着回去!我要回去問個清楚,爲什麼他結了婚還要來招惹我!爲什麼他一開始沒有和我講清楚!爲什麼……他那麼優秀……差一點我就想和他結婚了……爲什麼?
蘇杭,爲什麼你要騙我……
我來不及開口問他,身子已然向前傾倒,隨後“嘭”的一聲,重重地落在地上,激起一片水花。
呵呵,我好像要死了,我還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騙我,不過沒關係,你已經騙了我,我可以原諒你,但我不會再愛你,不會……
意識漸漸模糊,我又陷入了黑暗,但是這一回,我沒如願見到老媽、小姨還有表妹……這麼久沒回去,她們一定是怨我了,不想再見我了……
呵,我做人可真失敗,從小跑了爹,辛辛苦苦讀了那麼多年的書,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稱職的工作,年終獎還沒拿到,就被人一簪錐心,來到了春秋亂世。之所以被人簪心,也因我當年沒有把眼睛睜開,不知道對方是否是已婚人士就談起了戀愛,最後落得如此田地。
如今倒好,人身自由受到限制,行事必須處處小心,且沒有言論自由,不僅受人冷眼,每天還要過着提心吊膽的日子,這樣下去,我早晚會被逼瘋的!
所以我時刻想着要逃跑,只是計劃才進行了一半,我已小命垂垂危矣!
想着大限將至,心裡一片苦澀,心裡苦,嘴裡也跟着苦,就像喝了中藥的感覺!
奇怪……爲什麼會有中藥的味道?我明明那麼討厭中藥……
“大人,不行啊,婢子一點也喂不進去。”一個急促膽怯的聲音,是誰在說話?
“喂不進就給我灌進去!”這聲音冰冷刺骨,就和夜裡的那場雨一樣,令人渾身顫抖。
“大人,恐怕那樣都會灑了……”怯生生的回答。
灌……要灌什麼……
驀地,我感覺兩邊的腮幫子被人用力按住,生疼生疼的。
慢着,我不是死了麼?爲什麼還有疼痛的感覺?難道……
哦不,我聞到了令人噁心犯嘔的中藥味!還衝進了牙關!究竟是誰想要這麼害我!不管生與死,我全數吐了出去。
我以爲這樣便會作罷,哪知又被送了一口進來,我又吐,那人又送……沒完沒了。
“你究竟喝是不喝!”
這人好凶……而且聲音也好熟悉……
“奶孃!再去端一碗藥來!”
藥……那人給我灌的果然是中藥……想起剛纔的苦味,我腹中一陣反酸。
我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太重,使不上一絲力氣。
腮幫子還被人捏着,然後又是一口中藥……我又吐……
“大人,算了吧。”他爲什麼不聽勸呢,還在繼續往我嘴裡灌藥。
我快要沒力氣吐了……
吐完最後一口,那邊沒了動靜,我想他是累了,不想再與我糾纏下去,我頓時鬆了口氣,然而,半餉後,脣上好像被覆了個軟軟、溫溫的東西,接着嘴脣和牙齒被一個溼溼滑滑的,類似於軟體生物的不明物撬開,鑽了進來,緊接着又是一股熟悉的中藥味。
我本能地吐出,而那不明軟體生物居然擋住了我,液體在嘴裡沒留多久,便滑過喉嚨進入腸道。
隨後嘴脣恢復冰涼,接着又是溫熱,周而復始,進行了好幾次……
靠!究竟是什麼東西居然讓我把藥喝了下去!
“大人!”一聲驚叫。
大人!?我像是被人施了法,猛然睜開雙眼,一睜眼,我又瞪大雙眼。
什麼情況!?這張臉……還有這張臉上面的那張嘴……居居居居居居然貼着我的嘴!
靠靠靠靠靠!死淫賊居然趁我昏迷,膽敢非禮我!哦,不對,他本身就是淫賊,沒有什麼不敢的!
回神第一反應,咬他,咬死他!他吃痛之下,放開了我,我惡狠狠地瞪着他,而他下意識用手摸了摸自己正在出血的嘴脣,隨後勾起一抹世人罕見的笑容,輕嘆一句,“終於醒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貌似又要暈了,這算是什麼反應,他原諒我了?收回成命不罰我了?還有,那抹笑,又代表了什麼?
剛纔拼命灌我喝藥的人是他?用嘴逼我喝藥的人也是他?爲什麼?他既然罰了我,又爲什麼要救我?
“奶孃,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奶孃?奶孃也在……對了,我剛纔昏迷的時候聽到兩個聲音來着,我別過頭,果真見徐娘又是驚又是喜地站在一邊。
“是,婢子送大人。”
“不必了,留下來照顧她吧。”
“是。”徐娘恭敬地目送他離開。
我想起身,卻沒力氣,“丫頭,你終於是醒了,真是嚇死大娘了!”她扶起我,然後瞅着我,眼中帶淚。
“大娘,我不是跪在大人門前麼?爲什麼會回到了自己的屋裡?”我看了一下週圍的擺設,我身下躺的地方,沒錯,正是我的臥房,而他們,又爲何會在我屋裡?
“丫頭,你不記得了?”她問我。
我搖頭,“我只記得自己跪着的時候,下了一場雨,後來發生了什麼就不清楚了。”
“你暈倒了,是阿英發現之後驚動了大人,大人把你抱回了屋。”
“您說是大人把我抱回來的?”感覺和那兩次一樣,一次我扭傷了腳,一次我經痛。
“嗯,你發了燒,昏迷了一天一夜,本想等你醒來再讓你喝藥,可大人說你醒來就不會想喝了,所以命我在你昏迷的時候餵你喝,誰知昏迷的人依舊不好伺候,還把藥都吐了出來,大人心急之下,唯有……”
“好了,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麼說來,死淫賊不是想要趁機吃我豆腐,而是想讓我退燒甦醒。
一天一夜,過去感冒吃泰諾也只不過睡上八個小時,現在卻要昏睡一天一夜,還是在沒吃藥的情況下,看來我的抵抗力真的變差了。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大人……”她嘆息。
“什麼?”我困惑。
“我從未見過大人自亂陣腳的模樣,尤其是由於一個女子而方寸大亂。”
我頓時心亂如麻,卻強顏歡笑地說:“大娘您記錯了吧,怎麼可能……呵呵,他一定爲文姬亂過。”
“文姬?”徐娘困惑地看着我。
“嗯,聽說過去這府裡,大人最寵愛的女子的便是文姬。”
“聽說?你從何處聽來的?”
“底下的人。”
“底下的人,底下的人那都是胡說!我怎麼沒聽說過?”徐娘此刻有種“豈有此理”的感覺,似是在給那人辯護。
“可我明明看到……”
“看到什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我想說我當年明明看到伯卿和文姬瓜田李下、花前月下,相守相依,甚至還有接吻,爲此還受了罰,大娘,您不記得嗎?您爲何還要打斷我?
她說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可活生生髮生在眼前的事情您讓我怎麼相信它不是真的!就算接吻是假,可那簪子呢?我分明記得他曾說過,只要是文姬想要的,都好。
這般動情的表白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他對文姬的心?
本來我是不氣的,一想到那白玉簪,我這心裡又是堵得慌!
“總之,文姬和大人,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哪樣?話說她和我解釋這麼多又是爲了什麼?
“拿着。”她突然遞給我一塊布,裡頭像是包着什麼東西。
我問:“這是什麼?”
“替你換衣裳時,從你身上發現的,先前暫時替你保管,現在還給你。”
我展開一看,原來是伯卿給我的玉佩。
“這是大人送你的吧。”她的語氣是肯定的。
我點頭稱是,這府裡,也只有他可以碰玉器,不是他送的,難不成還是我偷的。
“這塊玉佩是好東西,你要好好收着。”徐娘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我當然知道這是好東西,這玩意兒一看就是值錢貨,將來跑路好備用嘛!
“好了,你才退燒醒來,再躺下睡一會兒,大娘我也累了,哈……”她哈了一口氣,盡顯疲憊。
我把玉佩放到枕頭底下,又睡了下去。
他爲我亂了陣腳,呵呵,他怎麼可能爲了我自亂陣腳,他可是泰山崩於前而巋然不動的冷麪大人呢!
我側過身,面對牆壁,閉上眼卻怎麼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