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悶熱的下午,我坐立不安,屋外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讓人心煩意亂。簪子的事情始終牽絆我左右,不知那淫賊是否發現了什麼端倪。
我時而在房內來回踱步,時而跑向門口四處張望,大概過了三個小時,一個半時辰,竹罐子裡的沙子漏了又漏,卻始終不見外面有何動靜,我又灰不溜秋地坐回原地繼續練字。
人說三心二意就跟那小貓釣魚似的,非但釣不到魚,就連蝴蝶也抓不到。此刻的我亦是如此,字練不好,心情也不好,早知道就不那麼手賤,畫什麼草圖呀!
“花屏。”
“有!”我條件反射地彈起身子,是阿英回來了,這小妮子終於是回來了!
我半分欣喜,半分忐忑地走到她跟前,還沒說話就被她搶了先,“大人喚你過去。”
我的心頓時石化,然後碎成一塊一塊散落在地。
“聽到沒有?”
我回過神,“哦哦,大人喚我……什麼事?”我小心翼翼地問她。
“廢話少說,叫你去你就去!”她的意思就是,我就好像一條狗,主人哼哼鼻子,我就必須搖着尾巴可憐兮兮地奔到他面前乞求愛撫。
可我現在連條狗都不如,愛撫不一定有,提心吊膽倒是一籮筐。
我在阿英的祝福目光下,悽悽慘慘地與她分別,這畫面怎好生淒涼!
所謂祝福,就是她臉上寫着“你慘了”三個大字,然後讓我好自爲之。我就知道,死淫賊叫我,準沒好事!
一路上,我想了千百個理由來解釋那幅簪子圖的由來,最後成立的結果仍舊是一口咬定那是竹簪子。其實本來是不用擔心的,誰知道那簪子是竹的、玉的還是鐵的,可我偏偏曾向阿英那丫頭提起過白玉簪子的事情,如果她向死淫賊提及此事,多半我是十張嘴也說不過他。
“唉!”我深深嘆了口氣,只能祈求上蒼給我一次過關的機會。
我站在死淫賊屋子的門口,又深深吸了口氣,這已經是我兩天之內第三回來到這裡了,真不知是倒黴,還是他故意的!
我低下頭,踏進門檻,只能看到自己的一雙腳,“婢子見過大人。”
“又是你?”這聲音……怎麼是個女的?難道死淫賊的本尊是個女的?難怪長得比女人還要美了!只是這聲音……
我在心裡暗自嘲笑,卻又聽那聲音說:“那簪子圖可是你畫的?”
“回大人,是婢子畫的。”此時,我已將自己的性命豁了出去。
那邊隔了半餉,也不見再說話。
直到另一個聲音響起,“擡起頭來說話。”
這傢伙咋又變男的了?莫非是雌雄同體?
“婢子不敢,大娘教過婢子,這是見到大人首先行的基本禮數……”我呸,來到這裡,我的奴性就被這麼召喚起來了。
“大人叫你擡起來你就擡起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又變成了女的。
“是。”我顫顫巍巍地擡起頭,對上一雙清冷的眸子,原來是她。
怎麼會是她?我還以爲死淫賊的本體是個雌的,沒想到另有他人。這人我認得,阿英的偶像,死淫賊的緋聞女友,文姬。
她怎麼會在這?
“你怎會畫那簪子圖?”
“那是竹簪子!我隨便畫的。”我立馬解釋。
“我又沒問你那是什麼簪子,畫在竹簡上的當然是竹簪子,我是問你,你爲何會畫這簪子?”
原來是問這個,倒是我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掌嘴。
“不瞞姑娘,婢子過去家裡是做首飾生意的,可碰上鬧水災,家裡發大水,又與爹孃失散,幸好得我家夫人相救,才逃過一劫。”言罷,我拎起袖管擦了擦眼角。
“原來如此。”她似乎相信了我,“既如此,你可否將這簪子圖贈予我?”
“啊?”我看向她。
“怎麼?不可以嗎?”文姬變了臉,好似不容我拒絕。
“不、不是,只是婢子不明白,今日喚婢子來就是爲這事?”
“不是這事,又是爲何事?”在一旁觀瞻許久的死淫賊終於發話。
我看向他,他從坐墊上站起,手裡還拿着那捲竹簡,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文姬對這簪子圖甚爲上心,你可願贈予她?”
您大人都發話了,我能不願意麼。
“願意,婢子當然願意。”我假裝受寵若驚,“能得到文姬姑娘的青睞是婢子的榮幸,也是給祖上積福,爹孃若是知道,定會高興的。”
不好意思,老爸老媽,女兒不孝,胡亂編造了一個身世。
“好了,你可以走了。”
誒?這就好了?懲罰呢?審訊呢?難道都只是我胡思亂想、虛驚一場?
我擡頭看那文姬欣喜的模樣,多半猜到其實是她讓我來的,她想要那簪子圖拿去就是了,還故弄玄虛尋求我的意見,在老大面前,我哪敢有什麼意見哪!
我欠了欠身,正欲離開,卻聽後面的人說:“大人,文姬可否照這簪子圖打造一根白玉簪子?”
“好,只要是文姬想要的,都好。”
“謝大人。”
我頓住身形,這又是什麼情況?不是說他們家大人不喜他人也喜歡玉石類的物件?不是說一旦有衝突就後果自負?
那文姬呢?莫非她要成年了,這是她成年禮物的要求?就算這樣,什麼禮物不好挑,偏偏挑中了我畫的簪子,還是白玉的!
我猛然回過頭,想問個清楚。
“還有何事?”死淫賊冷冷地看着我,把我之前想說的話全部凍結了。
“回大人,婢子想說的是,那簪子用白玉雕刻並不好看,還是竹製的好。”開玩笑,當然是白玉的好看,只是我不想讓那文姬拿去罷了,如果讓她拿走了,那我的白玉簪子到哪裡去找?難不成還要在我及笄的時候再去討一根?擺明了就是模仿人家,沒有出息!
我做人的宗旨是,自成一派,拒絕盜版!
就如同我的服裝設計稿,全憑自己的想象和靈感創作,抄襲神馬的,那絕對是自毀招牌,給祖上蒙羞!
可惜,此刻已被文姬領先一步,除非她臨時改變主意不想要了。
“可是大人,文姬就喜歡白玉簪子。”顯然,想要文姬讓步,比登天還難。
“嗯,我也認爲此簪用白玉打造最爲合適。”
這一唱一和的,還真像一對夫妻,哦不,是一對狗男女!(某草:嘿,得不到簪子也用不着罵人吧!某花:我愛罵誰罵誰,你管得着麼!某草:淚。)
“你可還有什麼意見?”死淫賊掃向我。
“婢子沒有意見,婢子告退。”我閃離現場,心裡流過千行淚。
回不去了,難道真的回不去了?
不行,人有一千種死法,我有一萬種回去的方法!既然身體是我自己的,我就不信回不去!
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
假如沒有了穿越的信物,那必須找到穿越時相應的磁場,上海,也就是吳越之地,這裡是楚國的都城丹陽,相當於21世紀的湖北地區,要想去吳越,應該往東邊行進,對,東邊,太陽升起的地方。
逃跑路線是有了,但沿途少不了盤纏,我纔來令尹府幾天,別說是錢了,就是想好好吃頓飯也難。
錢錢錢,從古至今,人這一生,最缺的恐怕就是錢財了,雖說錢財是身外物,可你沒了這身外物,去喝西北風啊!
因此,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必須想辦法籌錢!
首先,熬過剩下的27天拿到月俸。
其次,好好表現自己,力求獎勵。
最後,摸清府裡的環境,好避過耳目,順利跑路。
很好,我爲自己完美的計劃竊喜萬分,險些忘了這一日的任務。
“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哪,還不趕緊練字!”阿英拉我進屋,我不與她一般見識,從今往後,她說啥,便是啥。
“好,我這就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爲了革命的勝利,前進,前進,前進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