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哭的。”我無力地躺在他的身下,側着頭,耳裡除了他的哭聲便是響徹天空的禮花。
禮花是我親手設計的,那是兒時與他一道學的技藝。
我親手設計的禮花,只爲今日的華章喝彩。普天同慶,然而他並不爲我高興,而是選擇埋在我的頸側做一個懦夫。
“爲何!爲何你要嫁給他!”他聲線嘶啞,張嘴毫無氣力,他在哭,在顫抖,淚水流過我的頸側,沾溼了衣襟,由暖轉涼,同那禮花一起消失。
我僵直身軀紋絲不動,我怕動一下便會觸動不該發生的事情再次發生。
爲何嫁給他……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何必再三重複。
“屏屏,我求求你……求求你……”
他在求我,他又來求我了,求我陪他賞雪,求我與他四處遊玩,求我笑,求我吃好吃的……其實他不必求我,我都樂意爲他破壞規矩、爲他笑、爲他做一切,只因他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他害怕失去我,失去依靠,所以他來求我,求我不要嫁人。
“傻孩子,我已經嫁人了,終於有人願意娶我,你應該高興纔是,爲何要哭呢?”我柔聲安慰他,口吻就像是他的孃親。
他沒有因我的安慰而停下流淚,反而哭得更兇,印象中,從未見他哭得如此兇,應該說,自他出生以來,便沒瞧見他落過淚,除了那一次。
第一次哭,那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習慣了黑暗,突然見到光明,他覺得難以適應。
這一回哭,卻是因爲我。
“不要嫁給他……我求你……”
反反覆覆,他現在只會說這兩句話。
我勾起脣角笑,“不嫁給他,我又該嫁給誰?”
“嫁給我!”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
“可你已娶了夫人。”我淡笑。
“娶了夫人又如何?那個人不是照樣已有了姬妾?再說,我並非自願娶她,若不是你……”他哽咽着,已經說不出話。
“是啊,你的夫人,是我親自替你挑選,這麼好的女子,你豈能再娶其他女子來傷害於她?”
“我不管!我就是要娶你!”每回他說不過我,就開始耍小孩子性子,我一再遷就,但這一回,我也要爲自己任性一回了。
“孩子終歸是孩子。”我無奈一笑,企圖勸他放過我,可下句話未能說出口,他已用自己的雙手捧住我的腦袋,與他對視的下一秒,雙脣被緊緊含住,我閉上雙眼,暗笑論比任性狡猾,他是一直以來的贏家,我比不過。
我如同一具死屍,任由他□□着我的雙脣,莫名地,我沒有害怕,害怕接下來發生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肯放開我,抹乾眼淚,用堅定的眼神告訴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不再只是你的孩子!”言罷,他挺身站起,我愣着尚未回神,他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老長老長,蓋過了我的雙腿,可我不明白的是,他爲何會有兩重影子?
正好奇,我擡頭望去,下一秒我又後悔了,不該的,我不該擡頭的。
他與那人對立站着,頭頂上空是我親自設計的禮花,絢爛綻放,而我的心卻如五雷轟頂。
他對面站着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夫君,此刻,我彷彿被捉姦在牀,如坐鍼氈。
而那個與我共同犯事的人,正一副等待好戲上演的模樣,笑看着我的夫君。
禮花依舊綻放着,而我的心是如此地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