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火眼尖,看到了一樣晶瑩珠子,屠秋順着他的叫喊找過去,便翻出了五枚這般的舍利。
這五枚舍利乳白顏色,透亮無比,傳來一陣陣溫和的真氣,正是布禪教弟子所修驅邪除魔的真氣。
舍利剛一到手,便將其中一顆放進了嘴中。
“仙官,不能吃!”
屠秋還以爲這舍利同修真人士一般,是內丹一類的東西,進了嘴裡,舌頭才嚐出來根本不是一回事。
這舍利子口中放出耀眼光芒,從他口中透入心肺,與其身上煞氣相鬥了起來。
他立馬知道不好,趕緊將這東西吐了出來,還順帶了一口鮮血。
“這幾枚都是肉身舍利,乃是布禪教弟子本身凝練的一種法寶,與自身修爲相得益彰,若是修得人仙,便能祭煉出法身舍利,便是匹敵一件靈器了!”
屠秋看了看這五枚舍利子,說道;“你可知這東西如何煉化?”
“我當然不知。”
他剛引靈識,便感覺面前這五顆小球對他這鬼道之人有敵意,心想又是不能入口的硬骨頭,只將這些東西一併收了,
塔下的幾人等了許久,只聽到狂風猛吹,晴空霹靂,嚇得一個個縮起了腦袋,而那風停之後,整個塔裡卻是十分安靜。
過了許久,也沒有聽到有什麼聲音傳來。
“怎麼……沒有了動靜?”
“我師父上塔的時候,也是這般情形,看來……”
幾個道士相互看了一眼,便有一人腳底抹油,跐溜一下便跑了出去。
其他幾人想要跟上,卻聽嗖地一聲,一人高的佛頭從天而降,將先跑這人砸了個稀泥。
“啊!”
“大神開恩!”
“我等,我等無意冒犯!是那無知小子非要上塔,我等是攔不住啊。”
“是啊,攔不住,攔不住啊!”
幾個人以爲是這塔裡的妖怪因爲屠秋登塔降妖發怒了,嚇得下體緊迫,兩腿跪着也抖。
拜了許久,以爲沒有事了,便有膽大的擡頭望去,正看到一個人影從塔中飛出,衝他們落了下來。
“那妖怪出來了!”
這人也沒有看清掉頭便走,卻被那人追上,一把拎了回來。
“怎麼,我已經將這瘋人塔清了,你們卻想賴賬不成?”
幾個人這纔看見來人正是上塔的高人,頓時大喜,噓寒問暖大獻殷勤。
屠秋也不說上面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答道:“將這些人放了去吧。”
過了許久,便有城守前來瘋人塔放人,這事傳得盡人皆知,隨城守前來的更有數十官兵,數百羣衆,看到這羣人遠遠走來,屠秋倒是能想到這些人大呼“仙人賜福”的情形了。
他立刻叮囑身邊一位道士,讓他過去傳話,自己喜歡清靜,不允許閒雜人上前。
那道士急忙跑過去,這才領了城守與兩個衛兵前來。
一見到屠秋,城守道士有些猶豫了。
他知道面前這位是高人,那幾個道士吹噓得都到了仙人的模樣,若是自己不拜,那麼是對仙人不敬,若是拜了,自己身爲高官,身後百姓士兵可都看着呢!
左思右想,只得稍微拱手作揖,說道:“這位高人解了我長富城一塊心病,這份大恩,我長富城守無以爲報。”
屠秋呵呵一笑,說道:“我是看你這城守還有點良心,讓那些孤家寡婦還有個居住之所,這才幫了這個忙,這塔中瘋人只不過是中了魔障,我這裡正有一顆舍利子,可以讓他們每日拜頌,日子久了,也可回覆成常人。”
他大手一擺,那城守手中便多了一顆珠子。
這珠子拿在手上,便放出寸道光芒,城守心中頓時清明,便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尋常珍寶!
這舍利子乃是十分珍貴的法寶,就是放在那些大國之中,更是絕對的國寶!
看到這人如此隨意地就將一顆舍利子送出,長富城守再也按耐不住,噗通跪倒,大叫道:“多謝活佛賜寶!”
“仙官,你看看,送什麼不好,非得送這舍利子,如今可好,名聲都讓這布禪教的賊禿拿去了!你都成活佛了!”
聽到有人說話,城守和幾位道士面面相覷,心驚問道:“是何人……講話?”
“是我一多嘴小童。”屠秋拍了下葬仙官令牌,一招手,便將瘋人塔的門鎖扯斷,說道,“我還有一話,今日將這瘋人塔中的瘋子放出,讓其親屬團聚,你定要允許他們回長富城中居住,嗯……還要給他們每人一些銀兩。”
“是是是,下官儘快安排。”
這城守得了舍利子,如此天大的好處,哪裡能不答應這等小要求,不住地點頭,等他一擡起頭來,那人早就不見了。
“那……那人呢?”城守四周看了許久,問道。
一位道士伸手一天上黑點,說道:“在那呢!”
眼見那黑點轉瞬消失在天邊,長富城守才喃喃說道:“真可謂是仙人啊。”
屠秋並不習慣那親屬團聚的情形,早架起青竹飛了出去。
他回頭一望,正看到那千人大拜的場景,哈哈大笑,吟道:“清風頃刻向仙了,帝王何待朝!”
如此朝拜的景象,與這帝王和異?
而帝王又如何能嚐到這成仙的逍遙?
閻火怎麼聽着他這兩句都像悖逆玄陰大帝的意思,厲聲說道:“仙官,你這等話還是被我聽到,若是被其他玄陰官聽到,不把你皮剝下來纔怪。”
屠秋聽到這話,恍然嘆了口氣,說道:“這只不過是我一時心情,你又何必就糾纏到這玄陰大帝身上。唉,卻是成仙了,又能怎的?這人上,總會有人,仙上,也總會有仙!天道無極,那無拘無束的境界,也只有不斷突破,卻也不知道能否達到。”
講完這話,兩者也不再作答,徑直朝遠處飛去。
又飛了千里,屠秋看到遠遠有湖光閃耀,這湖中甚是有靈氣,雖然論遠遠比不上原來那座冰封火山,可也是一處不錯修煉場所。
那座冰封火山倒是很好,只不過現在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去到那裡。
他突然想起來什麼,唸了一道咒語,在面前畫出了一道咒印。
“怪了,那老羊怎麼還活着,難不成是他將蔭小小殺了?”
他雖然擔心,然而這老羊如今同他相距數萬裡地,跑過去便要幾天。
何況蔭小小若是沒事,自己算是白跑了一趟,若是真的遇難了,那麼自己去了將這老羊殺了,又能報個什麼仇?
他一撇嘴,將心放寬,飛入了那座島嶼之上。
這座島十分小,方圓也不過二十里,屠秋繞着這島中飛了一圈,便落在了這島中央。
一坐下,他便運轉魂魄元力,將之前那顆殊勝丹存留的藥力化作魂魄元力,供給魂魄小人吞食。
吸收這殊勝丹的同時,他也不忘將全身毛孔張開,把天地靈氣引入身中。
這殊勝丹雖然對魂魄小人來說是增長修爲的極品,然而其令屠秋心神平和,卻是犯了鬼道大忌。
屠秋也明白這點,腦中不想一點兒女情懷,努力讓自己脫離這種悲天憫人的心情。
“赴死,殺伐,求生!”
“我即是修羅!明王!索命的厲鬼!”
每吸收一次殊勝丹,本該心靜如水,然而他卻越發狂躁,讓自己謹記這生死殺道理。
修煉萬靈歸冥道,便對這魂魄的認知更深,心意魂主,在屠秋數次誆人的時候,便早已將這心意轉化玩得熟練。
在這顆殊勝丹的精神力被完全吸收之後,他猛地睜開雙眼,露出兩隻血紅眼珠,似是剛剛喝過人血,又似是剛剛將一人的骨架抽出模樣。
若是幾天前那些被他幫助過的長富城居民見到他這模樣,肯定以爲是那塔中妖怪出來了。
“出來!”
從屠秋身上爆出的煞風將這小島完全包裹,沖天而起,形成一道黑風龍捲。
然而在這風沖天之際,便有一圈柔和光亮將其按下,慢慢縮了回去。
這道柔和光圈也是從屠秋身上散出的,在其心境之中也同樣圍攏着那魂魄小人。
屠秋一驚,知道這殊勝丹蘊含如此強大的精神力,其中包含的除魔驅邪的禪光,肯定也是非同小可的。
他猛地揮動手臂,像是與一個不存在的人物相互擊打,魂魄小人也作出同等動作,陣陣煞氣擊在這光圈之上。
足足打了一千多拳,這陣禪光才從心境中消失了。
屠秋一掌拍地,惡狠狠地說道:“那老和尚給我這殊勝丹,正是想要在我心境中種下禪理,幸好我發現的早,要不然我急於求成,一口將這些丹藥多吃幾粒,恐怕得來反效果,我這本煞就剩不下幾成了!陰險,陰險至極啊!”
“若不是我能將這魂魄之中雜質逼出,恐怕一般的鬼修,都要中了這禪光的暗算。”
這般溫和無比的禪教淨光,在屠秋眼中倒是變成了雜質,禍害!
這丹藥之中雖然有這如此與鬼道相反的力量,但是本身好處也是看得見的,令他不禁垂涎三尺,不多時,便再吞了一顆進去。
足足一月有餘,這一瓶的殊勝丹,被他吃得只剩下了兩粒,他想了一想,這兩粒還是留着爲好,便停手將其他丹藥瓶打開,囫圇吞了起來。
這次尋來的丹藥足有百粒之多,只是品質混雜,有些延長壽命以及辟穀的丹藥他根本用不上,吃了一顆便將蓋子封了起來。
唯有這幽鬼宗弟子那瓶,倒是對他頗有益補。
雖然品質連麒麟香津丸也比不上,然而卻能讓其魂魄完全吸收。
這些日子,他身上散出的煞氣早將方圓十里的鳥獸嚇得不敢靠近,彷彿這裡已經成了鬼地一般,只能見到絲絲黑風將這小湖吹得陣陣漣漪。
那些丹藥被轉爲魂魄元力,全部被魂魄小人吸去了。
如今這魂魄分離的小人,那層魄形成的人形光芒耀眼,而那包裹在其中的魂卻仍是原本顏色,與魄相比起來卻是暗淡了。
“太陰朗朗,生有邪陽,魄濁下消,看查原形,以我血祭,魄血內閉!魄動!飲血!飲血!”
屠秋大喝一聲,全身血肉如同沸騰般涌動,這魄重境每突破一重,便要受無窮痛楚,從皮道骨,一份比一份更爲痛苦。
若是熬不過這份痛苦,只能功虧一簣。
然而屠秋將魄力展開極致,都未能感覺到這痛苦傳來。
他將魄力催動許久,虛脫般垂下雙手,說道:“這是怎麼回事?我這一月來一直將這凝聚的魂魄元力由陽魄吸入,早已滲入了這副身體之中,就是那些殊勝丹,也差不多足夠我將這明王三重血重境突破,還加上了數十顆其他丹藥,可到如今,反而一點也不順利,就是那老者點化的金光也未曾出現,難道我哪裡錯了?”
他搖了搖頭,頓時脖子間一道血管爆開,鮮血噴涌而出。
“仙官莫要亂動!這是你強行催動魄力控血的結果,現在你全身血液被引導得亂了套,趕緊將這內勁之氣調和!”
屠秋聽到閻火如此說來,連脖子上的傷口都不去管,一動不動地將皮肉催動,讓心臟以及各器官按照自然順序不緊不慢地引導血液流向正常。
沒想到不僅沒有突破,要不是閻火提醒,還差點不明不白地丟掉了性命。
“閻火,你可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之前我服用那內丹,卻也是直接突破了第二重諦聽靈識的!”
閻火搖了搖頭,說道:“我只看過葬仙官們的修行,卻不知這其中道理,但是卻總感覺欠缺了什麼。”
“欠缺?還欠缺什麼?”
屠秋想了足足一天,突然站了起來,說道:“我知道欠缺什麼了!是念!”
“念?”
“不錯,服用這些殊勝丹過後,我雖然盡力將這些禪光祛除,然而卻祛除不了留下的念,禪道的念!”
“只要讓我的身體,感應到這殺生的感覺,便能讓這魄重境突破!若是能在生死之際,更是能有機會提升修爲不錯,我鬼道的魂魄境界,想要突破不僅要將這魂魄元力增至極限,同樣也要激發,正如破蛹成蝶一般!只是單純的想,完全不足夠,只有身體真正體驗到這般感覺,纔是魂魄能夠記住的真正執念!”
“現在,便是差一個祭手的傢伙了。”他鼻子一動,便喝到:“是何人這些日子在此偷窺!報上名來!”
他這一喝卷着一陣煞氣,將這小島上不多的樹木吹得呼呼作響。
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傳了出來:“前輩莫怪,莫怪!”
水響之後,一隻長鉗大蝦從湖中爬了出來,拜首說道:“我無意窺視前輩,只是無心之舉,若是前輩不高興,我現在就走。”
這大蝦想要轉身便走,被屠秋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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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這湖裡的小妖?”
“是是!不是不是!”
看到這大蝦慌亂模樣,屠秋笑出聲來,說道:“你剛答是,又答不是,是何道理?”
那長鉗大蝦想了一想,便道:“我正是這湖中小妖!”
“你還想那許久幹什麼!從實道來!”
聽到這一聲震喝,這大蝦抖了一抖,一口氣說道:“不是不是!真不是!我本是那西廂湖中小妖,跟着西廂大王居住在湖中水府,只是一月之前來了一位修真人士,說這裡正是修行的好地方,將我西廂大王打死了,佔了那座水府。我們一家老小連忙搬了出來,才尋了這個地方,我不知道這地方是有主的,前輩饒命啊!”
“哦?”屠秋聽着有趣,說道,“那西廂湖在何處?”
“前輩不知道?就於此往西四十里地。”
屠秋嘿嘿一笑,說道:“即是如此,你便與我領路吧,我倒要看看,那水府是個什麼地方。”
他剛想着找個人爭鬥,這隻蝦便送上來這個消息,令屠秋怎麼不高興!
這大蝦只是只小妖,就是將其掏心挖肺也不足以滿足一份殺欲,這水府中的人物說不定還有點本事,正是自己開刀的對象。
就當做占人水府這事,十惡不赦便是了!
他嘿嘿一笑,將這大蝦拎了起來,踏上青竹便朝指引之處飛了過去。
屠秋原本收了不少飛劍,其中三把上品飛劍的飛行速度比這青竹快多了,可他自認爲這青竹更爲瀟灑,而且沒有任何標記,不怕人認出來,自己手上的東西都是搶來的,他可是被這無端找上來的麻煩傷透了腦筋。
西廂湖比原本那小湖泊要大上數十倍,靈氣更是充足,屠秋看了一眼便覺得十分滿意了。
正在這長鉗大蝦指着湖底講述之時,屠秋突然想起來一個要緊問題。
他沒有什麼避水訣,更是沒有什麼避水的法寶!
想到這,問道:“這水府之中,可有水否?”
“這水府之中有我水族的避水陣,能將這水氣濾過,水府之中雖然沒有水,然而卻是水氣充足。”
屠秋雖然可以閉氣潛水,但擔心萬一自己在沒進這水府之中便被人攔下,在水中是不好迎敵的。
當下便將玄符匣解下,說道:“你將這匣子獻給那水府中人,我自有辦法應對。”
說完便身影一鑽,進了這玄符匣中。
閻火看到來到這玄符匣中,嘆道:“仙官,你這招真是讓人無話可說啊。”
將自身裝在玄符匣中,讓人送進沒水的水府,也不怕在水中閉氣對戰了。
屠秋知道閻火併不是讚許,也不回答,便端坐等待起來。
然而過了許久,他也沒有聽到一點動靜,不由有點着急。
“這蝦米在幹什麼!這麼久了也沒有動靜!”
他將玄符匣打開一點,便有洪水般的水柱直衝而下,把他全身淋了個透徹。
“若是再讓我見到那蝦米,我一定將他烹炸了!”
那長鉗大蝦本是帶着一家老小在小湖住下,也不過是在屠秋到來之前數日。
屠秋在小島上修煉的時候,將這原本逃了出來驚魂未定的一家數口又給嚇了一跳,跑也不敢跑。
蝦精便過上幾日上來看看這妖人還在不在,誰知卻被發現了。
他在小島上便看到屠秋那般兇狠模樣,那陣煞風也將他嚇個半死,還口中說着要找人殺殺,想來想去,如何也幫不得這人。
若是這人將水府來人降服了,說不定還會一時興起把自己殺了。
若是反而被制,自己也難逃其罪。
於是他將這玄符匣扔在湖底,便一人逃了出去。
屠秋在匣中等了半日,將萬靈歸冥道運轉了兩週,過了許久,才感覺到通心陣震動一下,是有人靈識撞上了!
他早等不及,長嘯一聲,從這匣中飛出,窄劍一指,說道:“何方妖人,敢佔了他人府第!這地方還是給爺爺我……你是?”
他這一出來,正看到一個面熟的女人站在面前,立馬將手中窄劍放下了。
“葬鬼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