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器中的元神如今也已沉睡,就是其醒過來,見到葬仙官也不會出手攻擊。
仙器元神本不在輪迴之內,葬仙官殺掉他主人一事雖然記得,但是那也不過是上一位主人,其聯繫斷了之後便不再掛心,也就沒有這報復之心了。
“仙官,選仙禁器!”
屠秋點了點頭,捏了道手印,將煞氣化作一隻蛋殼模樣將這仙器包了起來,這選仙禁器的法子,便是讓這器具仙氣禁泄,真氣難以尋到,更是算下了一道追蹤印記,就是這仙器被帶了出去,他也能感應到其具體位置。
如是他死了,這道印記會被另一位葬仙官尋到,終會落入鬼界之手。
做完這些,他將這木窗收入玄符匣中,樂顛顛地朝洞外出去。
得手了!
“俊小哥,你在這裡作甚?”
他剛出門,就見到那蛤四娘一臉怪笑地站在門口,這笑容讓他不寒而慄。
怎麼還留了一隻妖怪!
蛤四娘一聲冷笑,說道:“你竟然知道這老怪藏寶的地方,還敢趁亂來撿便宜,這份膽色,我喜歡!不知你從這老怪洞中找了什麼好處?”
說着,蛤四娘長舌一捲,那溼漉漉的舌頭如同繃弦一般,來勢極快,就是屠秋一驚的功夫,都未用出步雲登天的本事來。
誰料這長舌卻在他面前停了下來,那蛤四娘伸出的舌頭停滯半空,微微抖了起來。
“你……你是什麼人!”
這癩蛤蟆的舌頭噴出的妖氣,將自己這變化的模樣破了去,如今露出了帶着兩儀臉譜的模樣,就是蛤四娘心中古怪,也不敢輕易下手了。
屠秋將臉上臉譜一抹。衝對方嘿笑一聲,踩上飛劍便朝洞外飛去。
蛤四娘見到來人正是那尋仙器的高手,不禁驚呆,連對方從身邊飛走都不敢阻攔,直到那人飛出洞口,才恍然大悟。
“這人將仙器奪了!”
雖然不知對方底細,可如今歸元散正飛速散失其妖力,內丹都也化了半塊多,仙器已經是她最後的希望,就是拼了性命,也總得找回來!
她鼓着腮幫大叫一聲,連忙追了出去。
另一面,惡齒老怪手中接過了天鑼槌,朝禿老二化作的禿鷲擲出,這鼓槌打在其頭頂天空上,天作銅鑼,鏗鏘震響!
天鑼槌的威力若是在原來,根本不會這般殺傷,如今他們已經虛弱之極,禿老二被這一震,鳥羽亂飛,從天空墜了下去,惡齒老怪便叫道:“這鳥身上帶有仙器!”
其餘三隻妖怪朝鳥身撲去,都想先一步搶到仙器!
咣!
一聲鑼響,擊中了三妖背後!
惡齒老怪這手算的十分準,背後偷襲!
三隻妖怪被這一擊之下,滾翻在地,惡齒老怪一手將禿老二提起,剛等對方叫出“大哥”兩字,便被這鼓槌炸飛了!
就是其內丹,也在妖力散失的同時,被這鼓槌撞住爆炸開來!
血羽飄散!
歸元散本就爲這走火入魔調息只用,服用之後,便不可輕易使動身上妖力,越使散功越快,更別說遭到攻擊了,便如同一磚一瓦輕拆的水壩,卻猛地拆卸,又忽然遭到了洪水來襲,瞬間便會被沖塌!
惡齒老怪看到除了那禿老二的鳥啄之外,並未有爆出其他物件,心中大驚,才知道殺錯了人。
他暗罵一聲,連忙朝回趕,在望到這交齒嶺之時,正看到蛤四娘哈哈大笑着隱入樹林之中,還唸了一句:“這寶貝就我拿了!”
蛤四娘這聲音響亮,老遠就能聽到,直把惡齒老怪氣的險些從天空中栽了下去。
“這幾個歪妖孬子,果真沒有一個能信得過!每一個都想要搶我的東西,難道將這仙器給你們分享,還這麼不知足!”
“全都給我死,給我死!仙器是我的!”
惡齒老怪狂叫一聲,正要墜下,便見到蛤四娘遁光飛了上來。
剛纔他見到的,乃是屠秋急中生智變成的,後者見到他飛了過來,連忙改變了模樣,模仿這蛤四孃的古怪聲音更是不在話下,故意喊得能讓對方聽見,而這蛤四娘算是撞在刀尖上了。
她當然也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心中大急,知道那人是要嫁禍在她身上,一飛出來,便叫道:“大哥,我等中計了,是那前來討要仙器的傢伙,變化成小妖模樣,給你我下了歸元散這等散功秘藥,更是……”
惡齒老怪如今已經到了癲瘋邊緣,哪裡能聽得進去她這漫長解釋!
一個展臂,五十餘隻得意丘鳥從身後飛出!
“大哥,剛纔那話不是我喊的,大哥!莫動手!大哥!”
屠秋又化作了那醜陋妖怪,悄然在山中奔跑,繞過一座山丘,躲過了爭鬥的兩隻妖怪視線,聽見一聲聲慘叫轟鳴,顯然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
閻火見到山頭之後的漫天妖氣,心中一驚,這可是成丹修爲的妖怪,若是直接對上,屠仙官別說拼命了,被其隨手一拳,不管是這修羅冥甲,還是皮肉骨頭,都得湮碎成粉,他原本以爲會死在蛤四孃的舌頭上,但如今別說丟命了,連一點擦傷都沒有!
“仙官,你這招可是厲害,手腳不動,便能從這成丹修爲的妖洞裡將仙器從容帶出,更是讓這妖怪自相殘殺,損失慘重!那可是六隻成丹修爲的妖怪!這是如何做到的!”
“只是半瓶歸元散,這六隻妖怪便慌了手腳,讓我逮到了機會。”
“歸元散?你把那東西用了?但就是他們將這散功秘藥服下,你也絕對不是對手!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寶?”
他知道屠秋有那兩儀臉譜,被裝在玄符匣後不知道其用了什麼法子,但對他能安穩脫險也已習慣,只是再如何去想,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手段。
“惡,奸,禍心,這纔是比那歸元散厲害百倍的毒藥,把握了這些,纔是我這最厲害的寶貝哩。”
屠秋一走出山嶺,便換乘飛劍,連忙飛了出去。
他本以爲這事便就此終了,自己也相安無事,可飛了許久,便覺得身後有異,一轉頭,兩道妖氣正朝他飛了過來。
還是被發現了!
他大喝一聲,將飛劍速度提到最快,卻總也拉不開這兩隻妖怪與自己的距離。
他不知是哪兩隻妖怪有這般本事,發現端倪找到了自己,心想若是那蛤四娘沒有死,將事情講清楚了,他們倆剛剛打過,也是不會這麼快的!
他也不看身後了,只是眯着眼睛,將身形壓低,使盡全力御劍飛行起來。
若不是這飛劍已經被其煉化完成,品質較高,原本便有幾道完整禁制,這飛般速度比那青竹還快不少,不然別說甩開對方,恐怕轉眼就被追上了。
他如今這煞氣全都用在了飛行之上,只留了少部分煞氣護身,全憑自身平衡讓身體不栽下去,身周勁風猛吹,如同刀割一般刺痛着他手背臉頰也不顧了。
足足飛了半個時辰,他回頭一望,一隻妖怪離自己不過三四里距離了!
那是銜珠童子!
看來其食用的歸元散較少,纔能有此精力追上!
另一隻妖怪已經氣力不佳,從天空落了下來,改爲在地奔走,卻難以趕得上兩人速度,遠遠被落在最後,消失不見了。
他突然想到這妖怪身上仍有歸元散的藥力,如今這般飛行,散失的妖氣更快,幾百年的修爲也禁不住他們如此折騰,若是自己堅持一會兒,這隻妖怪也總會落了下去!
可是這妖怪御風的本事,也足以讓他吃驚了,有歸元散的牽制,還能。
他如今怕的是,自己這魂魄元力還能支持多少煞氣,能不能逃得出去。
就是這般猛飛,他也要吃不消,就是對方散了內丹,那他也魂魄空虛了!死的還是自己!
銜珠童子看到另一隻妖怪飛行不濟,心中也是後怕,怕是要想追的上來,自己這內丹也要散去了,突然停住了身影,轉眼便被屠秋甩開。
他見不到兩隻妖怪的影子,也不敢大意,直飛到真的氣力不濟,才連忙找了一座樹林茂密的小山,落了下來。
閻火聽到他吸氣聲呼呼作響,說道:“仙官,你這心跳聲音,連腰都震起來了,”
屠秋閉着眼睛,搭膝雙手都止不住地顫抖,嘴脣動了一動,“你這小火,見到我這般狼狽,還有心情取笑!”
閻火打聲呼嘯,便藏了起來。
從知道交齒嶺到如今逃脫,他心中記憶的不是那妖怪紛斗的場景,而是發生在剛纔的追逐。
讓他感覺到一陣恐懼。
在劍上之時,他每時每秒都感覺到對方似是要追上來,腦中一片空白,完全無法考慮其他事情,只是半個時辰,如同靜止了一般。
讓他還感覺到那麼一絲絕望。
細細品味這份恐懼,他心境似是開明瞭一些,原本顫抖的手也停了下來,這才發現,原本內魂雖然不曾更加明亮,卻清澈了許多。
恐懼,即是想要逃避,卻有無能爲力的感情,也是引起這絕望的最佳引線。
而這恐懼產生的根本目的,便是生象消失,便是死亡!
想到這裡,他恍然想起了白自在曾在那小酒樓同自己講過的葬仙官修行經驗,明白了這萬靈歸冥道中所講述的魂魄道理。
魂魄中,本就包含這七情六慾,修真之士修行,需要摒棄這心中雜念,而萬靈歸冥道中,卻是妒生之意。
鬼妒生人而發怒,便是嫉妒其情感噪雜!
求生,便是求這情緒,感情,慾望,心智!
而這一切,便都是這魂魄包含原理。
怪不得白自在說,唯有降世,纔是葬仙官們修爲增長的大好時機。
其所指,並不是單單所指那隻靠運氣才能碰到的機緣,更是要經歷人間苦難悲喜,淬鍊心境。
修道之人遊歷凡間,是淬鍊道心,讓道心純明,忘卻這人間紛爭,而葬仙官,則是見慣這生死離合,讓其內魂駁雜,戛然則止!
看透這人間繁雜事務,生歸於死!
什麼都是該死!
鬼面前,什麼都不該活!
他冷笑一聲,趁心情不息,便將良姬仙子的記憶中恐懼的部分翻出,細細品味起來。
直到這日頭西落,屠秋才被一聲虎嘯吵醒了,雙眼一睜,似是剛剛做了一場噩夢一般,不覺背脊冰涼。
“這山並不大,難道還有老虎不成?”
他又調息一會兒,便見一頭黑毛野豬轟地撞倒了面前一棵大樹,鼻息厚重,雙眼血紅,似是餓了許久的模樣。
“沒想到除了老虎,還有這般威猛的野豬,看來這小山中也算是臥虎藏龍之地了,哈哈!”
“你這小子,快將那仙器交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