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深秋。
地點:坡腳村後山,山神洞之下的古墓,冥殿內。
天氣:不詳。
我懷中抱着小清影,正在檢查自己在她身上所造成的傷害,忽然聽到她喊了一聲媽媽,我急忙順着她的目光,扭頭朝身後望去。
只見身後冥殿的門外,不知道何時站着一個人,一個女人。
女人身上衣衫破爛,血跡斑斑,在她的肋下還夾着一個人,那是一個身體消瘦,臉色蒼白的小女孩。
我定睛一下,發現被她夾在肋下的小女孩正是木薯的妹妹,鄧影。
她此時雙眼緊閉,臉色蒼白無血色,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死是活?
更加令我震撼的是,那個女人的臉,她的臉上帶着一副面具,一副我怎麼也想不到還能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面具!
這張面具正是當初從麒麟破將丫頭救出來之後,我親手掩埋在地下的鬼臉面具!
它竟然在這裡出現了!
而且,懷中的清影竟然叫那帶着鬼臉面具的女人爲媽媽,難說……難道說……眼前這個人就是丫頭?
仔細一看,眼前這個血跡斑斑的女人臉上雖然有鬼臉面具遮擋着,但看她的身材,與丫頭真是很像。
她就站在門外,直勾勾地看着我,面具之下的眼神,冷厲無情。
被她看着,感覺就如被地獄死神盯着一般,一股無形的氣息將我全身籠罩住。
“不可能!眼前這個人怎麼可能會是丫頭?那種冰冷無情的眼神絕對不是我所認識的丫頭所擁有的!”
“媽媽……”懷中的清影再次朝門外的鬼臉女人喊道。
門外那鬼臉女人聽到清影的叫聲,竟然在我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點了點頭,然後將懷中的鄧影輕輕放在地上。
把鄧影放在地上之後,她倏地轉身,一晃便消失不見了,只留下昏迷不醒的鄧影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媽媽,媽媽不要走……”懷中的小清影見門外的鬼臉女人突然消失不見,頓時又哭了起來。
“別亂喊,她不是你的媽媽!”我想要喝止小清影。
但她卻偏激叫嚷道:“不對,她就是我的媽媽,媽媽……我要媽媽……嗚嗚!”
我深呼吸一口氣,不再理會懷中哭鬧的小清影,疾步走出門外,將小影放下,然後查看地上的鄧影。
我首先看的就是鄧影的頸脖,發現她頸脖上沒有傷口之後,不禁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然後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還有呼吸,只是昏迷了過去,並沒有什麼大礙。
發現鄧影沒有生命危險,我放下心來,旋即又緊蹙眉頭朝剛剛那個疑似丫頭的鬼臉女人消失的地方瞧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眼光瞥間,忽然看到甬道不遠處又出現了一個人,那是一個身材高挑,臉龐如刀削,皮膚白如凝脂的青年。
“小五!”
看清楚那人的樣貌,我不禁驚呼出聲。
小五站在那裡不動,目光淡淡地朝我撇來,沒有說話,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我急忙拉着小清影走了過去,問他道:“你怎麼也在這裡?剛剛那個帶着鬼臉面具的女人你看見了沒有?”
小五
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表情,點頭答道:“看見了!”
我心中一急說道:“你看見了怎麼不將她攔下來?她去了哪裡?”
小五沒有回答我的話,但卻把目光朝墓道深處望去。
我見狀急忙將小清影塞進他的懷中說道:“你在這裡幫我照顧清影和鄧影,我去追她!”
我說着便折身返回冥殿,將剛剛自己仍在地上的鐵矛撿起,匆匆地朝甬道深處追去。
走了十幾步,忽然聽到身後的小五淡淡地說道:“你追出去會後悔的!”
我一怔,一時之間想不明白小五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擔心那個鬼臉女人走遠追不上,我沒有理會,拿着鐵矛匆匆追了出去。
在墓道內跑了四五十米,已經到達了墓道盡頭,盡頭處有一扇門,門內是一間耳室。
我趕到門外,打着手電筒往耳室裡面望時,只見裡面一條人影一閃,便鑽進了一個深洞裡面。
“站住!你到底是誰?”我沉聲喝問道。
但那人影速度太快,根本就不理我,鑽進洞裡面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這個耳室與剛剛的那個耳室一模一樣,裡面有許多的瓷器碎片,還有一些木製等陪葬品,但都已經破爛不堪。
在耳室的一面牆壁上有一個半米多高的黑洞,看起來像是一個盜洞。
我快步來到黑洞之前,朝裡面望去,漆黑幽深,也不知道這洞通往哪裡去?
我略作猶疑,便拿着鐵矛貓身鑽了進去。
盜洞很狹窄,只能容一人爬進去,我順着盜洞打直往裡面爬了十二三米,盜洞忽然打斜往上。
又爬了二十米多米,我的在洞內感覺頭頂上有涼風吹下來,不一會兒,就爬出了盜洞。
這個盜洞通往地面,我爬出盜洞之後立刻舉目朝四周打量,發現自己現在身處於一條山溝之內,周圍是密密麻麻的灌木叢。
夜空之上烏雲密佈,偶爾有月光從雲層之內投射下來,還沒有完全灑落大地,便被黑夜消磨殆盡。
冷風呼呼地吹颳着,樹木沙沙作響。
“出來!你在哪裡?”我朝四周巡視一圈,發現根本沒有那鬼臉女人的蹤影,不禁怒聲喝道。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樹木沙沙聲,還有流水淙淙聲,等了半響,根本就沒有人回答我。
我走了十幾步,來到一塊石壁前,發現石壁之下是一處十幾米高的懸崖,懸崖之下有一條小河在安靜地流淌。
“丫頭!出來!”我憤怒地朝四周喊道,聲音在山溝內迴盪,遠遠地朝四周傳開。
等了半響,仍然沒有人回答,就在我再次張口的時候,身後突兀地響起了一個聲音:“鋒哥,我在這裡……”
我霍然轉身,發現自己身後四五米外,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帶着鬼臉面具的女人,她正看着我,隱藏在鬼臉面具之內的眼睛,冰冷、無情!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看着眼前帶着鬼臉面具的女人,沉聲說道:“給我一個解釋!”
鬼臉女人沉默了好一會兒,聲音才從面具之內傳出來:“鋒哥,對不起!”
這聲音與她的眼神一樣,冰冷無感情!
我眉頭一皺,猛
地將手中的鐵矛擡起,指着面前的鬼臉女人喝道:“你不是丫頭!你到底是誰?”
“不!我是丫頭,我……”
“住口!”我看着那張猙獰的鬼臉,冷冷地喝罵道:“我所認識的丫頭不是這個樣子的,她天真,可愛……她連一隻蟑螂都不敢殺,但你……”
“你不僅殺死了鍾啓傳和她的女友,還殺死了樑洪,更殺死了坡腳村中許多無辜的村民還有那個臭道士……你是殺人犯,吸血鬼!根本就不是丫頭……”
鬼臉女人沒有答話,伸手緩緩地將鬼臉面具摘下了下來,露出一張蒼白無血色的俏臉,那張臉與丫頭的一模一樣。
“哥!我就是丫頭……”丫頭面無表情地開口說道。
“不!不……”
看到她摘下面具露出丫頭的真容,我雖然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懸崖的邊緣。
“你不是丫頭!我也不是你哥!”我聲音沙啞,竟然在發抖。
丫頭看着我,她的臉,她的眼神毫無感情可言,冷得駭人,淡淡地開口對我說道:“我是丫頭,但我在一年前,在麒麟坡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我現在是一個死人!”
我滿臉驚恐地看着丫頭,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喊出聲音。
“哥!對不起,我一直都在瞞着你和超富哥,其實我早就已經死了……”
丫頭頓了頓,這時臉上才露出一絲哀傷與落寞:“我是一個活死人,我必須要喝鮮血才能繼續保持現在這個樣子,我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但爲了孩子,爲了清影,我不得不那樣做……”
“清影是我和老肥的孩子,我不能讓她一出生就受折磨,不能讓她一出生就沒了媽媽……”
丫頭臉上雖然依舊是冷冰冰的,但眼睛內卻有淚水流出來。
“我知道自己不應該殺人,但……小影她與普通的孩子不一樣,她需要喝血,她需要喝血才能夠活下去,爲了清影,我什麼都願意做,就算是讓我去殺人!”
丫頭臉上忽然露出痛苦之色:“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身爲哥哥的你肯定不會原來我的,所以我一直都不敢告訴你;但小影她是無辜的,她還小,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鮮血好喝,能夠填飽肚子……”
“那你也不應該去殺人!”
我再也忍不住,對其大聲吼道:“你死了就死了,還他媽的行屍走肉活在這個世界上幹什麼?清影她根本就不應該出生,是你害了她,是你毀了她的一生!你不配做我的妹妹,不配做老肥的女人,更加不配做清影的媽媽,你太自私了!”
“你這樣子還活着幹什麼?還想害死更多的人嗎?”我對其大聲地罵道,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
丫頭的身體在發抖,抖得厲害,冷風吹颳着她的身體,讓其看起來是那樣的淡薄,無力。
她也在流淚,無聲的淚水,這些日子以來她一定是過着如同地獄一般的生活。
她真的不想殺人,但她爲了孩子,卻不得不那樣做!
可這一點,我根本就無法原諒她,無論她有再多的苦衷,再多的難言之隱,這也並不是她殺人的理由,況且除了樑洪之外,那些都是無辜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