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的是李定國的話最終還是應驗了,當孫傳庭在順德府匯合了吳三桂、白廣恩和馬科三總兵的人馬之後,令白廣恩率部留鎮順德廣平兩府,而他則派遣馬科率領一萬五千左右的兵馬,先行走大名府趕往濟寧州,而他自己則督師帶着吳三桂所部還有京輔屬於他麾下的數萬大軍轉道陽谷,沿運河南下,趕往濟寧州。
肖天健在得到了斥候的探報之後,嘆息了一聲,心道李定國這傢伙嘴還真毒,一下便被他給說中了,孫傳庭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並沒有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面,大模大樣的便率領重兵直接從大名府而過,進兵濟寧州。
如此一來,便和他還有李信等參謀部設定的計劃出現了不小的偏差,原定好的一場伏擊戰,現在就不得不分兵行動了,張開的口袋等於是只網住了馬科這一部人馬,孫傳庭和吳三桂這兩條大魚卻擦着網邊要從這張網漏掉了。
於是肖天健立即便和李信等參謀們商量了起來對策,肖天健本意是分兵,留下一部分兵力在南樂縣,等候馬科的到來,其餘的則由他親率直撲陽谷縣,在陽谷縣堵住孫傳庭和吳三桂的人馬,爭取兩地同時將這兩股官軍給擊敗。
但是肖天健的提議卻遭到了李信的反對,李信站在地圖前面指着地圖說道:“大帥可曾考慮到,假如我們分兵進擊的話,以目前我們的兵力,又該留多少人馬在這裡對付馬科呢?
留的少的話,可能只能打馬科一個擊潰戰,卻無法將其殲滅,以官軍的做派,戰事稍有不順,便會立即撤走,所以兵力留得少,則無法殲滅馬科,留的多的話,那麼大帥可以帶往陽谷的兵力便不足以對付孫傳庭一部。
故此末將以爲,我們要選擇一路官軍,集中力量將其殲滅,而不能貪多,同時對付兩路官軍,這樣的話我們的兵力便會被攤薄許多,最終可能造成兩路官軍咱們都吃不下的情況!”
肖天健聽罷之後稍微一琢磨感到李信的話很有道理,現下他集結在南樂縣境內的兵力本來就沒有官軍多,雖然從實力上來說,他麾下的這些兵馬戰鬥力可能會遠超過官軍不少,可是他在這裡設計要殲滅孫傳庭、吳三桂他們,前提卻是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放有可能將其吃下。
現在因爲孫傳庭沒有上當,而是分兵趕往濟寧州,並沒有一下鑽入他設置的這張網中,情況便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他的兵力,現如今吃下馬科是沒有問題,如果分兵的話,他就要率領一支人馬趕往陽谷,正面和孫傳庭以及吳三桂的兵馬交鋒,留下的人馬數量多的話,他拿去對付孫傳庭和吳三桂的人馬便數量可能不足,留下的人馬少的話,可能又吃不下馬科所部,就連孫傳庭和吳三桂那邊,他也不一定就能吃得下。
而李信提出的意見卻考慮到了這一點,眼下情勢既然有變,那麼他們分兵並不是上策,上策應該是集中兵力,解決一路官軍,這樣才穩妥一些,然後在解決了一路官軍之後,再謀求追擊另外一路官軍。
肖天健想通了這一點之後,立即便點頭道:“李信你這次給我提了一個醒,如果不是你的話,這一次我恐怕就真的要貪多嚼不爛了!既然如此,那麼便聽你的,我們集中兵力打一路,剩下一路之後再說!”
李信聽罷肖天健的話之後很是欣慰,在這一點上,他非常欣賞肖天健的作風,那就是善於聽取部下的意見,並且勇於承認他自己的失誤,這也是讓他們這些軍將們對肖天健佩服並且願意爲之效命的緣故。
“那麼以大帥所見,我們是先集中兵力吃掉馬科所部,還是集中兵力趕往陽谷堵住孫傳庭所部呢?”李信於是立即對肖天健問道,在這方面上,他就要聽肖天健的意見了,先打誰後打誰肖天健纔有決斷權。
“這個不用想,打孫傳庭和吳三桂那一路,馬科這邊以後再說!”肖天健在這件事上沒有一點的猶豫,當即便說道。
在肖天健心中,馬科只是這一戰之中的配角,而孫傳庭和吳三桂纔是他真正要對付的目標,首先眼下在朝廷之中,最善於用兵的除了洪承疇之外,恐怕就算是孫傳庭了,孫傳庭此人本事不小,將是他今後完成一統天下的一個重要的阻力,而吳三桂就不用說了,在關外現在除了祖大壽之外,就數吳三桂麾下官軍實力最強,如果這一次不能解決掉他的話,那麼誰知道這廝一旦逃回山海關之後,還會不會投靠韃子,當韃子的走狗,所以這兩個人才是他關注的對象,至於馬科嘛!等一下收拾他也不遲!
當即參謀部便開始按照肖天健的要求,修改了作戰的方案,並且在得到了肖天健的肯定之後,將命令傳達了下去。
原來在南樂縣的主力,這個時候全部拔營起寨,至於剩下的那些助戰民壯和部分預備營的人馬,則立即被分派到了南樂縣城中,一部分則星夜奉命趕往大名府,增強大名府城內的守禦力量,以防在主力撤離之後,大名府因爲兵力空虛,會被馬科所乘。
於是大軍隨即便開始按照命令動了起來,一支支人馬當即拔營起寨,一隊隊的開始離開南樂縣,以急行軍的速度朝着陽谷縣方向趕去。
而就在肖天健緊急調動兵馬趕往陽谷縣的同時,孫傳庭也督率着數萬大軍,已經在朝着陽谷縣方向行進了。
對於這一次朝廷和建奴議和,孫傳庭可以說是一肚子的不滿,覺得朝廷和建奴議和,雖然有情勢所逼的原因,但是和建奴議和,終還是大明的恥辱,偌大的遼東就這麼割給了建奴,甚至於爲了達到和議的目的,連錦州城都不要了,於是孫傳庭在得知消息的時候,便立即寫了一份奏疏,上奏朝廷,力陳不能和建奴議和,並且彈劾陳新甲這麼做是賣國之舉,要求聖上嚴懲陳新甲。
陳新甲其實很冤枉,雖然他是主持這次和議的主要成員,但是畢竟議和的事情是聖上的意思,他只不過是在照崇禎的旨意辦事罷了,但是這件事辦成之後,他卻成了衆矢之的,諸臣不敢將矛頭指向崇禎,但是卻都把矛頭指向了他,以至於現如今他在京師之中成了過街老鼠,人見人罵,半夜裡朝他院子裡面丟大糞的大有人在,朝野的彈章更是如同雪片一般的飛入京師之中,使得陳新甲的名聲可以說是一落千丈。
雖然針對陳新甲的彈章很多,但是崇禎也知道這黑鍋是陳新甲替的背的,所以並未真的就聽諸臣的意見,將陳新甲逮問,反倒是因爲陳新甲辦成了這件事,對陳新甲更加信任了一些,多少讓陳新甲有點寬慰了一些。
但是孫傳庭卻爲此異常的憤怒,幾欲辭官不做回家拉倒,爲此在十一月間,還寫了辭呈,要求辭官,但是崇禎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也知道孫傳庭算是一個能臣,雖然在輔南沒有能打敗刑天軍,還丟了大名府和彰德府,但是畢竟他也清楚孫傳庭麾下兵馬數量不多,而且都是新募的兵馬,戰鬥力很差,打不過兇猛的刑天軍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對於孫傳庭提出的辭官之事他當即便給否定了,並且下旨對孫傳庭安撫了一番,令孫傳庭繼續督師對刑天軍進行進剿。
孫傳庭這才無奈的留下接着幹,但是北面的邊軍南下之後,他發現對於這些關外的驕兵悍將,他根本無法立即收服他們,一方面他要以尚方寶劍來彈壓他們,但是又不敢對他們太過嚴苛了,畢竟像吳三桂、馬科他們這樣的軍將們,連朝廷的皇帝都不敢輕易的拿他們怎麼樣,一旦逼的太急的話,這幫驕兵悍將們搞不好就給他來個大譁,朝廷最終還是要拿他這樣的文官問罪,也奈何不了這些手握重兵的軍將們。
於是在和吳三桂他們匯合之後,孫傳庭是軟硬兼施,拿出了所有的手段來對付他們,總算是讓這幫人聽命於他,跟着他趕往了濟寧州。
而關外來的這幫軍將們,還真就有點不把孫傳庭放在眼裡,南下之後,沿途便以就糧爲藉口,時常縱兵大掠地方,搶劫財物甚至婦女,供他們享用,軍紀十分敗壞,地方百姓爲此又遭了一次災難,無不對官兵們破口大罵,避如蛇蠍,孫傳庭雖然也多次得到了消息,可是也只能幾次約見吳三桂等將,讓他們要約束手下,不要再這麼做,否則的話,便會失去民心,迫使更多的百姓倒向刑天賊那邊。
可是對於孫傳庭的告誡,諸將可以說是陽奉陰違,表面上表示會約束部下的,但是實質上卻該怎麼幹還怎麼幹,使得孫傳庭雖然憤怒,但是卻也無可奈何,他也不敢真的就請出尚方寶劍,將這些驕橫的戰將們給剁了,於是只能睜隻眼閉隻眼,等今後再想辦法收拾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