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會兒,眼看逃不出去了,許多官兵也都喪失了最後的勇氣,紛紛下馬丟了自己的兵器,跪在了地上大喊着饒命,不要再殺了,只有極少的一些兵將護着祖寬逃離了戰場,可是即便是逃離這裡,祖寬也身中兩彈,負了重傷,在幾個家丁的護衛下,拼死衝出了重圍,勉勉強強的朝着來時的渡橋方向逃去。
祖大樂正在率部渡過河朝伊川方向加速行進,突然之間便聽到了距離他們不算遠的西北方向傳來了如同滾雷一般的轟鳴聲,頓時便將祖大樂嚇了一跳,慌忙下令停止前進,派出夜不收速速朝着傳來炮聲的地方探查。
沒有多長時間,派出的夜不收便護着幾個渾身是血的人跑了回來,祖寬趴在傷馬的北上,剛剛回到祖大樂面前,傷馬便咴咴慘嘶了一聲翻倒在了地上,要不是有人趕緊上前救助的話,祖寬就也被壓在了馬下了。
臉色蒼白的祖寬仰頭看着祖大樂咳了口血叫道:“大人快撤!賊軍有埋伏!咱們中計了!”
祖大樂如果到了這會兒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的話,那就奇怪了,聽到祖寬的話之後,他立即大聲喝令道:“快快把祖將軍架下去救治,傳令就地掉頭,速速撤回渡橋處!”
本來還士氣高漲的官軍,也都意識到出大事了,聰明點的當即便想明白髮生了什麼,一想到賊軍在這裡設伏,他們便意識到大事不好,於是恐懼頓時便在官軍之中開始蔓延了起來,即便是關寧軍,也到底還是舊式軍隊,比起刑天軍這樣的以近代練兵方式訓練出來的軍隊,他們還是要差上很遠的。
打順風仗的時候,官軍士氣可以很高,但是一旦中伏的話,即便是號稱強兵的關寧軍的兵將們,也難以控制住他們的情緒,得到後撤的命令之後,大隊官兵便開始慌亂的掉頭,紛紛你爭我搶的朝着來路上涌去。
倉促之間祖大樂也沒有來得及控制住兵將,頓時官軍便亂了起來,特別是那些隨行在後的輔兵,他們可不是什麼訓練有素的精兵,跟着來就是負責跑跑腿拉拉東西什麼的事情,可是當他們得知前面祖寬所部幾乎一戰被賊軍給打了個全軍覆沒的消息之後,頓時便跟炸了窩的蜜蜂一般,徹底亂了起來,紛紛擠擠嚷嚷的爭先恐後的朝着渡橋方向奔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剛剛圍殲了祖寬所部的刑天軍各營人馬,也以飛快的速度朝着渡口方向衝了過來,雖然兵力兩方相差不是太遠,但是因爲祖寬中伏,使得祖大樂也慌了手腳,沒了剛纔的那種鬥志,更鬧不清楚刑天軍在這周邊佈設了多少伏兵,只想着趕緊退回白降河南岸,脫離這塊險地再說。
一看到地平線上出現了無數刑天軍的各種旗幡,本來就已經有些亂了陣腳的官軍,更是加劇了他們的恐懼心理,真是越怕越出事,騎兵爲了儘快返回渡橋,渡過白降河,嫌那些走得慢的輔兵們礙事,乾脆就開始抽打着他們,讓他們讓路,輔兵們這會兒也急着趕緊跑回去,哪兒肯先讓這些關寧軍先走呀!於是便開始發生衝突。
有人大罵,有人慘叫,也有人乾脆動了刀子,刑天軍還沒有撲過來,關寧軍的兵將倒是先對自己的輔兵動了手,輔兵們肯定不是關寧軍的對手,一見血就立即一鬨而散,將隨行帶着的那些輜重之物都丟在了路上,不管不顧了,而關寧軍則縱馬繞開這些奔逃的輔兵,急急忙忙的朝渡橋趕路。
總之還沒開戰,祖大樂所部便先自己亂了套,被刑天軍在後面追着屁股朝着渡橋方向逃竄,就連許多建制到了這會兒也開始被混亂了起來,兵找不着將,將也管不住兵,如此一來除了更加混亂之外,祖大樂也沒有一點辦法了。
刑天軍也不追的太急,就綴在官軍的後面,緩緩的將他們擠壓向渡橋,並且漸漸的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包圍圈,將官軍罩在了以渡橋爲中心的一小塊地方。
三月末的河水還十分冰涼,一般情況下人是不會選擇跳入河中趟水過河的,所以官兵們便擠擠嚷嚷的涌上了浮橋,不時有人被擠落到河中,發出撲通撲通的落水的聲音,跟多的則是相互之間的謾罵聲。
可是在這個時候,在南岸那邊,卻突然間又響起了一片喊殺之聲,只見原來留在浮橋南岸的少部分輔兵突然間也跟炸營了一般,大叫着朝着渡橋方向跑來,這些兵馬本來是祖大樂留在浮橋南側一邊負責把守浮橋,一邊負責打掃剛纔刑天軍遺留在南岸的兵營,收拾被刑天軍丟棄的物資。
但是讓他們更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個時候,一支數百人的刑天軍騎兵突然間殺到了這裡,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的便將留在浮橋南側的這些官兵們給殺了個大潰,這支刑天軍的騎兵幾乎像是一陣狂風一般的便捲到了白降河的南岸,堵住了官軍退回南岸的退路,並且在一名大將的率領下,風一般的將剛剛逃過河的一批官軍殺了個大散,甚至將一部分人乾脆給趕回到了白降河之中。
祖大樂到了這會兒頭皮都麻了,說實在他比起祖寬來,起碼祖寬敢戰,但是他卻沒有祖寬的那種勇氣,別看官職比祖寬大,可是一旦身處逆境的時候,卻相當不堪。
當他看到南北兩岸都出現了賊軍之後,自己就慌了手腳,在家丁的護衛下,揮舞着馬鞭將堵路的兵將們逐散,趕回渡橋處,朝着對岸望去,結果是看到對岸的賊軍之中正有一些兵卒下馬,取出了步弓搭上了火箭,瞄準了浮橋。
這個時候祖大樂才明白爲何賊軍在剛纔詐敗的時候沒有點燃渡橋,原來人家根本就是挖了個坑,就等着他跳了,浮橋上潑灑的火油,根本就是爲了這會兒給他們準備的,只見得幾十支火箭在河對岸的賊軍手中騰空而起,紛紛在空中劃過一道道的弧線,發出着篤篤聲灑落在了浮橋上。
火油遇上了火箭,頓時便騰起了一團團烈焰,不多時浮橋上便騰起了大火,連帶着擠在浮橋上不知道該如何進退的那些官兵,這會兒也都被燒成了火雞,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慘呼大叫着跳入到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整隊!速速整隊!趟水渡河!打散河對岸的賊軍,退回汝州城去!”祖大樂到了這會兒真是慌了,忙不迭的傳下了命令,令麾下的關寧軍趕緊列陣,渡河奪路返回汝州城去。
可是這會兒他麾下的兵馬已經混亂了起來,哪兒能一時間便組織起來渡河呀!即便是有些官兵聽令,爲了逃出生天縱馬躍入河中,朝着對岸撲去,可是也沒有能形成大規模的突擊力量。
河對岸的刑天軍騎兵們也不白給,司徒亮當即便組織了弓箭手抑或是帶着鳥銃抑或短銃的兵卒下馬沿河佈置防線,對着躍入白降河之中的官兵便開始放起了箭,戰馬在河中行動不便,馬上的官兵在刑天軍部衆們的眼前就如同活靶子一般,一個接着一個的被射殺在了河水之中,大片大片的河水變成了血紅色,死馬死人在河中漸漸的開始堆積起來,有些死馬更是漂浮在河面上,朝着下游飄去。
眼看着不少官兵撲下河卻又被刑天軍像打靶一樣射殺在河中,更多的官軍也開始慌張了起來,一旦失去了士氣,關寧軍也屁都不算,於是不管祖大樂再怎麼大呼下令,這些官兵們再也不敢下河朝對岸撲去,就這麼亂哄哄的擠作一團。
也就是這麼不算長的時間,卻讓肖天健有機會在河北岸將整個包圍圈給收緊了起來,李栓柱也重新召集起了散開的部下,加入到了陣線之中,四個營的刑天軍連成了一片,在官軍外圍形成了兩三道防線,就如同一口倒扣的鍋一般,將祖大樂所部給死死的罩在了白降河邊。
這會兒的祖大樂所部上下,看着四周的局勢,都各個膽戰心驚,他們只看到無數刑天軍的部衆,從四面八方朝着他們涌來,一隊隊工整的陣列,排布在他們的周圍,一門門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他們所在的位置,更有一排排長槍、鳥銃對準了他們放平了下來。
剛纔如果不是祖大樂臨陣有點慌亂的話,一經發現河南岸出現刑天軍騎兵斷去他們的後路的話,便立即組織麾下騎兵集中向一個方向突圍的話,以關寧軍騎兵們的戰鬥力,肖天健可能還真就拿他們沒有辦法,最多隻能將他們所帶的輔兵給困在這裡,而祖大樂麾下的關寧軍主力,卻還是完全有機會突圍出去的。
可是正因爲祖大樂看到祖寬所部覆滅,以至於慌亂之中搞不清這裡到底刑天軍設下了多少伏兵,以至於白白失去了他們最佳的突圍的時機,待祖大樂稍微收攏住手下的時候,白降河畔兩岸早已是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刑天軍部衆,黑洞洞的炮口還有密密麻麻的鳥銃的銃口,都對準了他們,如果他們是一羣戰意很強的兵將的話,那麼此時也許祖大樂會率部做最後一次決死衝鋒,說不定還會有部分官軍能殺透重圍,逃離此地,北岸刑天軍沒有騎兵隊,即便是想要追擊也不一定能追的上他們,可是很不幸的是恰恰祖大樂不想死,也沒有這種決死衝鋒的勇氣,以至於他們就此喪失了最後的突圍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