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陽縣的攻城戰可以說是乏善可陳,因爲士氣和裝備、戰法方面守軍基本上都不佔據什麼優勢,而刑天軍這次前來,還攜帶了幾門六磅炮,不論是射程還是威力都足夠壓制住城牆上的守軍的火力,兩方一開戰,便將守軍壓得擡不起頭。
雖說汝陽縣城有一道兩丈餘寬的護城河,並且就近從北汝河引來了河水,灌入護城河之中,因此也爲刑天軍的攻城製造了一些麻煩,但是好在刑天軍現在已經兵種齊全,有專職的工兵負責處理這樣的事情。
再加上刑天軍來的速度很快,在城外抓了數百名民夫,沿途又裹挾來了一批三千多人的流民助戰,鑽地鼠率領工兵連指揮着這些助戰民衆還有隨軍的新營兵卒們,經過一天半時間的緊張施工,在兩營戰兵的火器掩護之下,愣是將汝陽縣西面的護城河給填埋起了數段,同時也將城外守軍構築起來的鹿砦拒馬清除了個乾淨,爲攻城鋪平了道路。
城中負責指揮防守的那個馮守備倒是也不算太笨蛋,爲了拖延刑天軍攻城,多次派出手下的小股兵將縋城而下對試圖填埋護城河的刑天軍進行突擊,希望殺散助戰的民夫,可是對於他這種反擊方式,刑天軍這邊也早有防備,在民夫施工的時候,各營都派出了火銃隊輪番進行掩護,守軍幾次出城突擊,在刑天軍火銃隊的齊射之下,都可以說是全軍覆沒,如此一來,守軍再也不敢輕易出城發動突擊了,只能儘可能的從城牆上朝着城下放銃放箭,以此來阻止刑天軍的行動。
可是現在的肖天健可不會心慈手軟,雖然他也同情這些民夫還有流民們,但是他更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爲什麼而做,所以他親自下令派戰兵進行督戰,一方面以食物爲誘惑,令流民們奮勇上前填埋護城河,乾的好的回來有肉湯喝,有大餅吃,畏首畏尾不敢上前的則大棒子伺候,同時不給飯吃,如此一來,餓急了的流民們,爲了一塊餅子,一碗肉湯,根本也不惜命,反正不上去就是被餓死,所以倒也頗爲賣力,一個個冒着城牆上不斷灑落下來的彈矢,扛着一包包的土石,衝至護城河旁邊,將土石傾入護城河之中,死傷雖然比較多,但是還是最終完成了刑天軍給他們的任務。
高二肩膀上還插着一支斷箭,一路踉蹌着從護城河邊撤回到了出發點上,一個刑天軍的兵卒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漢子!乾的不錯!這是你今兒個該得的口糧,拿去吃吧!另外到陣後的醫營裡面,有人會幫你起出箭頭,給你治傷的!”
高二疼得呲牙咧嘴的弓腰從這個刑天軍兵卒手中接過一根紅色的木籤,這根紅色木籤代表着他可以領到兩個餅子和一碗有一塊肉的肉湯,心裡面高興的簡直不知道說些什麼,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顫巍巍的對這個兵卒問道:“還有人給俺們治傷嗎?”
“當然了!凡是給咱們刑天軍幫忙的,咱們大帥說了,絕不會虧待你們,好吃好喝不說了,受傷的還要給你們療傷!以後等咱們大帥打下這裡之後,還會給你們分田分地,給糧食衣服,凡是助戰有功之人,以後都會從優對待!你們算是有福了!”那個兵卒滿臉堆笑的對他答道。
高二一時間彷彿在雲裡霧裡一般,迷迷糊糊的奔向了發放食地方,用木籤換取到了兩個餅子一碗肉湯,一邊大口的嚼着,風捲殘雲一般的把肉湯喝完,最後小心翼翼的把碗底的那一小塊肉扒拉到嘴裡面,細細的嚼着,品味着已經多年沒有嚐到過的肉香,就連肩膀上的箭傷都有點感覺不到疼了,眼睛朝着大陣前面看着,嘴裡面喃喃的說道:“這是真的嗎?……”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嘴裡面那塊肉還沒有來得及嚥下去,便睜大着眼睛停止了呼吸,可惜他再也沒有機會等到刑天軍給他分田分地的時候了,那支箭最終還是讓他流光了血,成爲了這一戰的犧牲品。
肖天健看着流水一般被擡下去掩埋的流民們的屍體,臉色冷硬,等到了這個時候,死人在他的眼中已經僅僅是一個個數字,現在的他,爲了達到他所要的目標,已經不會再心疼這些流民們的性命了,誰讓他們生在這個亂世呢!
“開始攻城!”眼看着護城河已經被填平了一大段之後,肖天健冷然下令道。
只聽得陣中響起了一陣激昂的號聲,早已在城外等的是不耐煩的那些戰兵們,一個個立即狂吼了一聲,大踏步的踏着響起的鼓點聲,朝着城牆涌去。
轉瞬之間在城外便響起了一片連天的炮聲和火銃之聲,各種炮彈以及鉛丸瞬間便如同雨點一般的打在了城牆上面,將垛口處的守軍割稻子一般的割翻了一排,隨即數十股擡着長梯的刀牌手和長槍手便蜂擁着踏過了護城河,將一幅幅長梯豎立了起來,搭在了城牆上面。
汝陽縣城西頓時便陷入到了血火之中,喊殺聲響徹了整個縣城的上空……
馮守備也算是爲大明盡忠了,他一直在城西戰鬥最激烈的城牆上率部堅守了三天時間,在第三天傍晚時分,刑天軍最終還是攻上了城頭,到了這個時候,守軍的所有戰鬥的意志都被徹底的摧垮了,還在城牆上的守軍以及鄉勇們,面對着一個個如狼似虎一般撲上城牆的刑天軍兵將們,不是選擇了放下武器投降,就乾脆直接逃入到了城中,馮守備也做了最後的努力,眼看着越來越多的刑天軍部衆登上城牆之後,最終也放棄了抵抗,帶着幾個家丁逃入了城中。
殘餘的官兵還有城中官吏們紛紛攜帶着細軟和家眷,打開了縣城東門,潮水一般的涌出縣城,想要奪路逃離此地,混亂之中不知道多少人被生生的推倒在地,又被人活活的踩死在了門洞之中,還有更多的人在擠過吊橋的時候,被擠落在吊橋下面的冰冷的護城河水中,活活的淹死或者凍死在了護城河之中。
刑天軍這一次強攻汝陽縣城,並沒有將汝陽縣城牢牢的包圍,而是按照老辦法採取了圍城必厥的戰法,僅僅堵住了縣城西門和北門、南門,卻將東門留給了城內的守軍。
而守軍也沒有辜負刑天軍對他們的期望,城中的官吏們在攻城開始之後,便都擠在了城東門內,只待一旦局勢不妙,便開城逃走,而守軍也自然爲此不會拼命,當西門那邊刑天軍剛剛登牆,不少人便丟掉了兵器,一窩蜂的逃向了東門,隨即東門便被打開,城中之人立即如同開閘的洪水一般泄出了城池,亂哄哄的逃向了城東方向。
可是圍城必厥不代表着就放他們這麼逃走,畢竟刑天軍手中還掌握着一支數百人的騎兵隊伍,司徒亮的騎兵隊早就遠遠的被佈置在了城東五里外的一片林子之中,就等着他們潰城而出了。
眼看着天色將晚,東門忽然洞開,大批官吏以及守軍開始從城東門蜂擁而出,司徒亮嘿嘿冷笑了一聲,啪啪幾下將戰馬的馬鞍收緊,翻身躍上了戰馬,將一柄馬槊朝天一舉道:“弟兄們,汝陽城已經破了,這些傢伙想跑,你們說成不成?”
幾百名騎兵聞聲也都紛紛躍上了馬背,各舉兵器大吼道:“不成……”
隨即數百人如同鋼鐵洪流一般的便殺出了林子,直朝着逃出城的那些潰兵們殺奔而去。
(週一,老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