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兩個月下來,住在盧氏縣城中的牛金星父子的病也逐漸的康復了起來,在肖天健安排的郎中以及婢女的悉心照料之下,牛金星在春節之後,便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精神也恢復了過來。
肖天健雖然公務繁多,但是還是會時不時的會利用閒暇的時候進城探視牛金星父子,和牛金星進行交談。
對於牛金星,肖天健也不刻意隱瞞什麼,只要牛金星問及有關刑天軍處理民務方面的事情,肖天健基本上都一一作答,可是越是這樣,牛金星後來越是感到心驚。
從一開始牛金星並不瞭解肖天健和刑天軍,最多也就是有所耳聞,到了年後,牛金星已經基本上了解了肖天健的行事作風,不由得對肖天健開始刮目相看了起來。
本來牛金星這個人眼界還是相當高的,自認爲像肖天健這樣的泥腿子出身的義軍頭領,即便是本事再大,眼界也不可能高到哪兒去,充其量也就是一幫賊首罷了,可是通過和肖天健的多次交流之後,牛金星才發現他太過小看了肖天健了。
肖天健雖然詩詞歌賦方面沒什麼造詣,但是眼界之寬卻是牛金星平生僅見,有時候肖天健來探視牛金星,也不談什麼時勢之類的東西,而是跟牛金星天南海北的亂侃,從中國的歷史,到這個世界,乃至是海外藩夷之事,可以說是無所不談,肖天健在這方面可比牛金星這種陋室苦讀出身的讀書人強太多了,直聽得牛金星大呼驚奇,再也不敢小看肖天健半分了。
更讓牛金星感到驚訝的是肖天健對於收服人心方面的能力,從肖天健以前的所作所爲,牛金星實在不敢想這居然是眼前這麼一個尚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所爲,短短兩三年時間,肖天健便愣是在山西南部開闢出了這麼一大片屬於刑天軍的地盤,穩穩的站住了腳跟不說,還揮師南下進入河南,開闢另外一處屬於刑天軍的控制區,並且建立起了他們自己的兵器生產工坊,打造出了這麼一支強軍。
牛金星在病癒之後,還親自受邀到城外刑天軍的駐地觀看了一次刑天軍兵馬的操演,看罷之後就更是讓牛金星不得不佩服肖天健了,牛金星也自詡是知兵之人,可是當看罷了刑天軍的陣容之後,還是讓他有些無地自容,真不敢想象肖天健是如何將這些曾經只是一個個泥腿子出身的流民,操練成現在這幅強兵的模樣。
這麼一來,本來牛金星還不太看好肖天健,到了過罷年之後,他也再沒有了這種想法,特別是看到刑天軍將一批批的流民安置下去,分田分地搞得是熱火朝天,各種事務都推行的非常之快,至此牛金星的心思也就開始活泛了起來。
可是讓牛金星有點鬱悶的是,從第一次見面之後,肖天健便再也沒有提及過想請牛金星出山爲他效力的想法,這讓牛金星不由得心中有點癢癢的,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提出投效肖天健,充當肖天健的幕僚。
等到剛出正月,進入到二月間的時候,眼看着刑天軍在當地的腳跟越來越穩,牛金星也身體完全康復了,牛金星終於耐不住,這帶着兒子牛銓收拾了一下東西,出了城來到了城外刑天軍大營外面,請人通報肖天健,說要向肖天健辭行。
而肖天健此時也正在城外大營之中處置軍務,當聽聞了消息之後,立即便放下了手頭的事務,上馬出了大營,請牛金星入營說話。
待到肖天健到來之後,牛金星便立即對肖天健抱拳道:“多謝肖大帥多日來的款待和救命之恩,牛某身體現已經痊癒,就不便在此繼續叨擾大帥了!今日特來向大帥請辭,還望大帥放我們父子離開!”
肖天健聽罷之後呵呵一笑道:“牛先生客氣了,肖某歷來說話算數,先生不管什麼時候,想要離開這裡,都完全可以!但不知先生此次離開這裡,又要到什麼地方去呢?”
牛金星嘆息了一聲之後說道:“不是牛某不肯投效大帥,而是畢竟牛某在魯山還有一大家子,一旦讓人得知牛某投效於大帥的話,官府必定會禍及我的家人,此次來向大帥辭行,牛某打算還是先回家探望一下家人再說,雖然牛某乃是待罪之身,但是畢竟眼下盧氏已經被大帥所控,官府總不至於不許我回家吧!”
肖天健聽罷之後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麼肖某也不能強留先生了!來人!取白銀五百兩,另外再給先生安排一輛大車,派人護送先生回鄉!”
“不敢不敢!大帥救下在下父子,已經是大恩難報了,牛某豈能再讓將軍破費,更何況將軍眼下處處都是用錢的時候,萬萬不可再爲牛某破費了!”牛金星聽罷之後,趕緊擺手拒絕。
肖天健拉住牛金星的手腕說道:“先生莫要客氣,在下能認識先生,得先生指教,乃是在下的運氣,這區區一點銀子,又算得了什麼呢?先生只管帶上回家看看,萬一要是魯山官府還有那姓王的人家容不下先生的話,請先生記住,肖某的刑天軍的大門永遠都向先生敞開着,只要先生派人送個信來,哪怕是肖某率師殺到魯山縣,也要確保先生全家無恙!”
說話間鐵頭便準備好了一切,並且派出了十個精悍的手下隨車護送牛金星父子返鄉,牛金星看到肖天健這麼熱情,於是也不再多做推辭,於是抱拳對肖天健深施一禮道:“大恩不言謝,牛某就卻之不恭了!今日就此告辭,想必在下還有機會和大帥再見,告辭了!”
牛銓也趕緊跟着他爹對肖天健深施一禮,這纔在肖天健的還禮之後,撫着牛金星坐入到了騾車之中。
隨着騾車漸漸的駛離盧氏縣,已經看不到刑天軍大營中飄蕩着的那面刑天大旗之後,牛銓坐在車中小聲對牛金星埋怨道:“爹爹爲何不留在這裡,效力於肖大帥呢?孩兒雖然不才,但是也看得出來肖大帥非比常人,乃是一個胸懷大志之人!爹爹現在已經被官府革去了功名之人,回家去又能如何?恐怕即便是繼續結廬教他人讀書,恐怕都不成了!又何苦回去受那姓王的氣呢?”
牛金星靠在車廂上,身體隨着車子的搖動微微搖動着,眼睛也微微的閉着,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你當爲父眼睛瞎了不成?就看不出此子乃是胸懷大志之人嗎?雖說他有招納於我的想法,但是你要記住,我們現在的出身,在其麾下效力暫時並不得重用,與其如此,倒還不如再等時機,看看天下大勢如何再說吧!如果此人果真乃是天命之人,那麼到時以這次我們之間的交情,爲父再來投他,也爲時不晚,更何況你說的容易,我們投靠他,一旦讓官府得知,可不要忘了咱們家中還有數十口人,官府豈能容得了他們?不要說了,我自知該如何處理,咱們先回家看看去吧!也不知道家中現在情況如何了!……”
看着牛金星的大車遠去之後,肖天健微微搖搖頭笑了一下轉身便回到了營中,鐵頭撓着頭對肖天健問道:“大帥不是想要牛先生投效嗎?怎麼現在卻又放他走了?他這麼一走,還會再來投效大帥嗎?這個牛先生也是的,也不看看大帥如此禮遇於他,卻非要回家幹嗎?留在這裡,豈不比他回去受氣要強的多嗎?”
肖天健一邊走一邊對鐵頭說道:“牛金星確實是個人才,不論是軍事還是民政,此人都頗有才學,至於他這次要走,就先讓他走吧!這個你不用着急,我料定不出兩個月,牛金星自然還會來投奔於我的!現在要是強留下他的話,並不見得就是好事,眼下關鍵的還是先做好咱們的事情,到時候像他這樣的人,投效咱們的還會少嗎?
別說廢話了,你傳我將令,讓羅立他們立即到我這裡議事,歇了這麼久了,眼看要開春了,咱們也該活動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