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斗谷臉色鐵青的在帳中連連摔了幾個茶碗,還是不能解氣,接着又找了個由頭,把一個不小心打攪了他的女人給一刀砍死在了帳中。
看着手下嘍囉噤若寒蟬的將這個女人的血淋淋的屍體拖出去之後,一斗谷還是爆發了出來。
“他孃的姓肖的以爲他是什麼東西?居然剛來這裡就想要吃了老子?我呸!老子在這兒呆了幾年了,官府拿老子都沒辦法,他居然給老子下令!好!我倒要看看,他姓肖的有多大本事,這永寧縣城他自己還能都吃下去不成?明日一早,咱們就渡河過去,到永寧縣城會會這狗屁的刑天軍去!”一斗谷歇斯底里的破口大罵着,然後命令自己手下的頭目們做好準備,天亮之後便渡河去永寧縣城。
一斗谷打的主意也不錯,他覺得現在刑天軍正在攻打永寧縣城,雖說永寧縣城的官軍不多,但是他卻知道永寧縣城今年加築了城牆,以他的認識,區區數千流民軍,是萬難打下永寧縣城的。
雖說這個姓肖的說了不許他靠近永寧縣城,但是他畢竟沒有見識過刑天軍的厲害,覺得這種情況下,刑天軍即便是再囂張,也不會兩面樹敵,只要他們能打開永寧縣城,那麼這便宜他總是還能分潤一些的。
萬安王朱採的家財豐厚,這一點誰都很清楚,他可不想眼睜睜的看着這麼一大塊肥肉,被這夥外來戶一口都吃掉,起碼他們吃肉,也要分給他點湯喝才行,更何況他手下還有七八千兵馬,雖然都是烏合之衆,但是好歹他是地頭蛇,刑天軍再怎麼厲害,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吧!
可是等到天亮的時候,一斗谷發現事情還是沒有像他想的那麼簡單,居然有一支兵馬,在河對岸陳駐了下來,堵住了他們渡河的道路,遠遠的望去,可以看到河對岸的這支兵馬之中,高高的聳立着一杆猩紅的大旗,大旗之上大大的繡着一個黃色的刑天圖案。
再看這支兵馬,人數不多,但是卻顯得是殺氣騰騰,異常的工整,所有人都默默的列陣於河對岸,用冰冷的眼神望向了一斗谷這幫人。
很顯然這隊人馬是昨晚連夜開赴到這裡的刑天軍的一支人馬,擺明了態度,就是不許一斗谷渡河。
一斗谷在看罷了這支攔路的刑天軍之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開始的時候,還不太相信回來的高大山所說,高大山和那些探聽消息的嘍囉們都異口同聲的說刑天軍是一支極爲彪悍的兵馬,訓練相當有素,而且裝備也十分精良,絕不弱於他們以前見過的最精銳的官軍,比起那些他們見過的義軍,更是沒法比。
一斗谷聽罷之後,還很不高興,罵他們長人家志氣滅自己威風,可是今天天亮之後,當他看罷了對面河岸上的這支刑天軍之後,頓時便泄氣了。
這七百餘刑天軍的兵將,幾乎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每個人都有刀槍在手不說,還有大批人身上披有甲冑,這還不算,這七百人朝那裡一杵,雖然兵陣不大,但是卻隱隱中散發着一種凜冽的殺氣,沒有任何人在隊陣之中騷動,就如同鋼澆鐵鑄出來的一般,僅此一點,他便能看出來,這支刑天軍的兵馬是經過嚴苛訓練出來的,根本就不是他手下這幫烏合之衆可比的。
看到這裡,一斗谷不由得有點泄氣,但是這面子上卻又覺得有些過不去,於是招手叫來了手下的那個高大山,對他罵道:“過去問問那些刑天軍的人,他們這是什麼意思?這永寧縣還真成了他們的地盤不成?憑什麼攔住咱們的去路?”
高大山也覺得有些氣不過,雖然他已經在永寧縣城外的刑天軍大營見識過了刑天軍的威風,但是畢竟他們是這一帶的地頭蛇,一個外來戶卻對他們指手畫腳的,這理說不過去。
於是他立即奔到了渡洋河的岸邊,渡洋河是算是一條小河,河面不過區區一二十米寬,他扯開了嗓門,對着列陣於對岸的刑天軍便大叫了起來:“對面的刑天軍好漢們聽了,這兒不是你們家的地方,憑什麼攔住俺們的去路?”
劉耀本輕輕一提馬繮,來到了河岸旁邊,用手中的馬鞭朝着高大山一指,大聲叫道:“爾等聽清楚了,我們將軍說過了,令你等不得渡河干擾我們攻打永寧縣城,這渡洋河便是劃定給爾等的界限,望你們速速按照我們將軍的吩咐,退回你們的駐地,否則的話,我們不會客氣的!”
高大山頓時被氣的臉色鐵青,跳腳罵道:“我呸!你個乳臭未乾的東西,居然也在這裡給大爺我指手畫腳!告訴你們,這兒輪不着你們說了算,這永寧縣是我們的地盤,老子們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
這個時候河灘上那些一斗谷的手下們也都跟着紛紛叫囂了起來,所有人都覺得這刑天軍實在是欺人太甚了一些,居然管到了他們的頭上,所有人都知道永寧縣城裡面萬安王朱採的王府裡面財寶糧食堆積如山,現在這外來的刑天軍居然想要自己吃下去,這幫跟着一斗谷的嘍囉們誰不眼饞呀!於是這幫人都接着跟着高大山一起對着劉耀本叫罵了起來。
劉耀本聽着對岸的這幫烏合之衆們的謾罵聲,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最忌的就是有人說他年紀小,罵他乳臭未乾,可這幫一斗谷的手下土賊們,卻專挑這個對他破口大罵,這如何能讓他這些血氣方剛的兵將們受得了呀!
於是劉耀本也不再多跟這高大山斗嘴,轉身撥馬閃到了一旁,厲聲吼道:“全軍向前!火銃手準備!”
這三哨教導營的兵將在聞令之後,二話不說,便在隊官們的口令聲中,一起如牆一般朝前平推了過來,長槍手和刀牌手們一步步的漫過了堤岸,逼近到了河邊,而隨軍前來的那三百火銃手們則列陣於隊列之後,迅速的形成了三排隊列,梯次佈置到了堤岸的斜坡之上。
“長槍放平!”一個連長抽出腰刀,朝空中一舉,然後重重的朝着前方一揮,大聲的吼道。
最前列的刀牌手聽令之後當即便蹲了下來,而處於他們背後的長槍手則立即大吼了一聲:“殺……”百多杆長槍也隨即便呼啦一下平放了下來,直指向了河面,頓時便在河灘上形成了一片蝟集如林的槍林,長槍的槍尖上閃爍着冷冷的鋒芒。
高大山頓時被刑天軍的這動作給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扭頭望向了站在河堤上面的一斗谷,等着一斗谷拿個主意。
一斗谷也被嚇了一跳,從刑天軍的這些行動上,他看到整個數百人的隊伍,訓練的極爲有素,幾百人行動起來,如臂使指一般的整齊,絲毫不亂,這樣的表現,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頓時便讓他有點嚇住了。
倒是他身邊的幾個小頭目不知利害,站在他身後繼續咋咋呼呼,吵吵着要衝過去,用人淹死這幫刑天軍,而且他們覺得,打仗拼的就是兵力,他們好歹七八千人聚在這裡,對岸不過就區區七百來人,卻想要攔住他們渡河,他們完全不必怕他們。
一斗谷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虛張聲勢,僅僅是在嚇唬他罷了,還是真的要攔住他們,不許他們接近永寧縣城,但是有一點他卻知道,今天到了這裡之後,他也是騎虎難下,如果他不表現的強硬一點的話,那麼今後對於他在手下心中的聲望將是一種非常大的打擊,如果他這會兒選擇就這麼撤走的話,搞不好不等他回到大方山中,手下就可能會分崩離析了。
所以他咬着牙猶豫了幾猶豫之後,還是決定冒險一下,大聲吼道:“奶奶的,他們擺明了這是不給老子臉呀!弟兄們,你們說說這口氣咱們可咽得下去嗎?”
他的手下們聽到了一斗谷的吼聲,立即便狂叫了起來,大吼道:“咽不下!跟他們拼了!哪兒有這麼欺負人的?……”
“好!奶奶的,今天就也讓他們瞧瞧,俺一斗谷也不是好惹的!不管他們,給老子渡河過去!把弓箭手也給老子調上來,要是他們敢攔咱們的話,就給老子放箭!”一斗谷這會兒也被手下們鼓動的有點忘乎所以了,而且他看士氣可用,覺得自己畢竟人多勢衆,十倍於對岸的刑天軍部衆,要是真的壓過去的話,對方不見得就敢對他們動手,於是他便大聲的下令道。
不多時這些手下的頭目們便將各自的手下都召集在了一起,三百多拼湊出來的弓箭手被驅趕到了河堤上面,一個個腆着肚子張着弓拉開了要朝着對岸放箭的架勢。
渡洋河河水流量本來就不大,河水也沒有多深,再加上這個時候是枯水季節,最深的地方也就是齊腰深罷了,完全不需要架設浮橋抑或是用舟船渡河,無數一斗谷的手下,便被驅趕着亂糟糟的朝着河裡面趟了下來。
劉耀本怕的就是一斗谷不來,這段時間出來之後,他們這幫教導營的官兵們整天都只能給二營三營打下手,當配角,教導營上下早就都憋着一口氣呢,再加上本來他們就年輕氣盛,各個又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沒事的時候還要找點事出來,更別說現在受命在身,奉命來攔截一斗谷了,所以他和手下兵將們一個個憋着今天也見一仗,讓戰兵營的兵將們瞧瞧,他們教導營也不是吃素的長大的。
當看到一斗谷的手下們亂哄哄的擠下河灘,作出了要趟過河來的架勢,再看到對岸河堤上那些亂糟糟的弓箭手也拉開了要朝着他放箭的架勢,劉耀本冷笑了一聲之後,收起了馬鞭,探手從腰間拔出了他的腰刀,高高的舉過了頭頂。
“火銃手準備!”
“銃下肩!裝填!”位於火銃手隊列之中的軍官們聞令立即便大聲的吼了起來。
三百火銃手聽令當即便按照軍令行動了起來,教導營本來就是肖天健的種子部隊,更多的是具備一種試驗性質的編制,軍中各級主官全部都是從少年營選拔出來的少年們,而且兵卒也都是從刑天軍轄地之中的鄉兵中抽選出來的最精幹的年輕人組成,別看成軍時間不長,但是畢竟軍官全部都是肖天健辛苦一手訓練出來的精幹,別看作戰經驗並不豐富,但是戰鬥力卻絕不容小覷,而且對於他們的裝備,肖天健也是拿出了軍中最好的東西給他們,而雙峰寨工匠營所產的第一批燧發槍,便全部都裝備到了教導營之中。
而現在的這三百火銃手之中,有近半的人手中持有的便是新式的燧發槍,不過按照習慣,肖天健將這種燧發槍還是命名爲自生火銃。
這個時候已經有一批亡命徒在頭目們的督促之下,嗷嗷叫着開始擠下了河灘,踏入到了冰冷的河水之中,被冰冷的河水一激,這些一斗谷的手下們當即便渾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在冷水的刺激下,紛紛一邊嚎叫着,一邊加快了步伐,朝着河中央趟了下去。
劉耀本立馬與河灘之上,神色也漸漸的凝重了起來,看着黑壓壓的人羣越來越多的開始涌入到河中,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劉耀本默默的在心中對自己說道:“開火!”他心意一決,隨即便重重的將手中的戰刀朝着河面方向揮了下去。
只聽得在渡洋河的南岸,隨即便響起了一連串爆豆一般的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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