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高平對於刑天軍這一次來說,純屬以大搏小,根本就沒有什麼懸念可言,說白了就是在爲下一步入河南提前進行一次實兵檢驗,通過這一戰看看各營的戰鬥力到底如何。
在經過幾天準備之後,各營都很快調動到了出發地,隨着肖天健一聲令下,士飽馬騰的幾營兵馬一起動身便朝着高平縣撲去。
戰事一起,高平縣官軍還有地方武裝便被打了個毫無還手之力,趕緊向潞安府和澤州方面求援,可是澤州現在經過數戰之後,澤州周邊又被刑天軍不斷的蠶食,現已經被刑天軍孤立了起來,守城尚且軍心不穩,根本沒有能力調兵前去救援高平縣。
而潞安府方面倒是反應還比較快,立即便拼湊了兩千兵馬,朝着高平縣趕來,想要阻住刑天軍攻下高平縣。
消息傳到山西巡撫衙門之後,吳甡更是一個頭兩個大,這半年來,他不是不想幹掉刑天軍這個麻煩,但是年初大災呈現之後,山西各地便都是烽煙四起,亂的是一塌糊塗,短時間之內,便出現大大小小的流賊上百股之多,到處搶掠襲擾,使得他不得不到處撲火,可調用的兵馬更是疲於奔命,根本抽不出手去再對付刑天軍。
而刑天軍好歹這半年來也比較消停,在奪佔了沁水縣、澤州以及翼城、浮山等地之後,便不再大規模用兵,似乎有點安於現狀了,多多少少的減輕了山西官方的壓力,要不然的話,他真不敢想山西時局會糜爛到何種程度。
可是當得知刑天軍突然間大舉對高平縣動武的消息之後,他知道刑天軍那邊又恢復了元氣了,下一步恐怕又要有大動作了,而且他看看地圖便知道,高平一被刑天軍攻佔,那麼澤州便徹底成了個孤城,除了獻城投降刑天軍之外,便再無一點希望了。
澤州丟了也就丟了,反正這近一年來,澤州那邊基本上就已經成爲了孤城了,但是一旦刑天軍奪佔了高平之後,萬一胃口更大,打起潞安府的主意的話,那麼事情就更麻煩了!刑天軍完全可以再拿下潞安府,之後便起兵直逼山西心臟太原府,到那時候的話,即便是崇禎不殺他,他到時候也只能自己找繩子上吊一謝天恩了。
於是爲了保住潞安府不失,他急令許定國立即率領一支三千人的兵馬,趕往潞安府,坐鎮潞安府防止刑天軍下了高平之後,再對潞安府用兵,至於高平能救則救,不能救便罷了。
刑天軍這邊幾營一起動手,根本就不給高平縣還手的機會,二三四三營兵馬,在炮隊的支援之下,沿着三路攻入高平縣,沿途一些莊堡,根本無法抗住刑天軍的猛攻。
刑天軍此時的火力放眼這個時代,已經是無出其右者了,大量犀利的鳥銃,使得他們獲取了絕對壓倒敵手的遠程火力,三段擊五段擊的排槍戰術,更是連朝廷的正規軍都無法正迎其鋒,更別說像是地方鄉勇這樣的雜牌地方武裝了,往往都是一觸即潰,根本擋不住刑天軍的攻進。
對付起那些堅固的莊堡,在刑天軍大量裝備了霹靂炮之後,刑天軍開始出現了一個新的兵種,那就是類似後世西方擲彈兵的兵種,不過眼下還是主要以軍中刀牌手的身份出現,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承擔攻堅的任務,對上一些抵抗激烈的莊堡,刀牌手們便以盾牌爲掩護,手持霹靂炮衝近莊堡,將霹靂炮點燃之後,投入莊堡之中,爆炸的霹靂炮雖然趕不上後世的手榴彈,但是爆炸威力已經可以說相當不錯了,最最起碼的就是爆炸的震撼性極大,不見得能炸死幾個人,但是用來嚇唬人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往往只要投出之後,抵抗的鄉勇們便會立即被炸得七零八落,隨即便會被刑天軍攻入莊中,以短兵相接的方式結束戰鬥。
肖天健親自率領近衛隊來往於各營之間觀看他們的作戰情況,當看罷之後,肖天健的信心便更加十足了起來。
就連這一次剛剛擴編,尚未進行過嚴格訓練的劉耀本所率的教導營,也表現出了極爲強悍的戰鬥力,在澤州城外,和試圖出城攔截刑天軍攻擊高平的一支兵馬交了一次手,這幫少年們帶着剛剛招募起來的一千新兵,愣是一戰便將澤州城出來的這一營官軍,給打了回去,如果不是新兵訓練不足的話,他們幾乎可以將澤州的這支出城的一營官軍一下吃掉,這一下澤州的官軍算是徹底老實了,全部龜縮進了澤州城,作出了嚴防死守的架勢,連城外原本還算是官方控制的那些莊堡,也被劉耀本順勢率部掃蕩一空。
九月十七,三四兩個營便各自都打到了高平縣城的城下,合兵在了一處,高平的一千多守軍龜縮入城中打算死守到底。
但是黃生強炮營兩哨六磅炮在城門處一字排開,一通猛轟之後,便將高平城的城門轟了個千瘡百孔,再加上營屬炮隊的助戰,僅僅半天時間,兩營便殺入了高平縣城,短暫的巷戰之後,守軍宣佈投降,高平縣知縣在縣衙自焚而亡,也算是殉國了,高平隨即便宣佈陷落,成爲了刑天軍徹底控制的又一個縣城。
而羅立率領二營,也同樣迅速奪佔了高平縣北部的寺莊、永祿,掐斷了高平和潞安府之間的唯一連通的官道,阻住了潞安府派來救援高平的一支官軍。
羅立在寺莊鎮北部,拉開隊陣,和這支潞安府過來的官軍正面交手,在新成立的直屬炮隊一通炮轟之後,這支官軍居然便直接崩潰,頭也不回的便逃回了潞安府,連隨行的不少輜重都丟在了戰場上,氣的做好了大戰的準備的羅立一通猛追,也沒能將他們殲滅,破口大罵官軍實在是廢物點心,早知道的話他也不讓炮隊開炮了,乾脆直接撲上去撕了他們更痛快一些。
許定國率部趕至潞安府之後,高平局勢已定,於是他懾於刑天軍的兇悍,沒敢再率部試圖恢復高平縣,而是在潞安府以南陳駐下來,作出了死守潞安府不使刑天軍再向北攻進的架勢。
高平縣一失,整個澤州盆地便全部成了刑天軍的囊中之物,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澤州城杵在澤州盆地中央。
讓許定國也沒有想到的是刑天軍在拿下高平之後,便停止了繼續北進,收拾了兵鋒掉頭圍住了澤州城。
澤州城到這個時候,城中官吏和官軍早就沒有了一點鬥志,這一年多來的消磨,澤州受害頗深,逢戰必敗嚴重的打擊了澤州守軍的士氣,眼看着一支支刑天軍的兵馬雄赳赳氣昂昂的開至澤州城下,居然有不少官兵當即便脫了鴛鴦戰襖,直接一頭扎入到了城中躲了起來,剩下的官兵即便是沒逃,也早已是嚇得六神無主。
肖天健也沒給他們客氣,諸軍一到,便立即發動了對澤州城的進攻,幾十門大小炮一起對準澤州西門一通猛轟,澤州城裡面的官軍便大叫着不幹了,要求開城獻降,結果沒有大戰,澤州便宣告陷落,成了刑天軍的囊中之物。
高平縣和澤州的陷落,對於山西官方來說,自然又是一場地震,要求討伐的聲音頓時在“民間”又是甚囂塵上,吳甡和洪承疇聽罷之後也很是震怒,有心想要派兵再次對刑天軍入剿,但是年初大敗之事,卻還讓他們記憶猶新,派的兵少的話,根本就是去給人家送菜,多派兵的話,可是他們手頭又沒有這麼多精兵可調!
時下建奴還正在京師周邊肆虐,京師已經戒嚴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北方的兵力基本上都以建奴爲主要目標,加強對北方建奴的防備,再加上山西各地民變頻頻,使得本來就不充盈的官軍兵力,更是顯得捉襟見肘。
而且刑天軍這一動,好像山西境內的那些各路變民軍都聞到了味道,特別是這半年來新崛起的幾路變民軍,忽然間開始朝着忻州一帶活動,似乎有將兵鋒直至忻州的架勢,而忻州乃是太原府的北大門,一旦有失的話,太原便情勢危急,如此一來,吳甡有心無力,只得將兵力暫時投向了忻州一帶,先確保北方不會大變,至於刑天軍那邊,他只能指望許定國能守住潞安府就知足了。
與此同時,京師傳出消息,變民軍首領高迎祥,最終還是被洪承疇押解入京,崇禎這一次對高迎祥可沒有客氣,當即便下令將高迎祥寸磔於市,據說高迎祥受刑之間,也沒有求饒,在破口大罵之中受刑而死。
不過據細作打探,這一次洪承疇押解高迎祥入京,最終爲了穩妥起見,並未選擇走山西這條路,而是將其先押解入河南,然後走大名府一路進的京,如此一來,便避開了刑天軍勢力所能伸手可及的地帶,使得肖天健即便是有心想要施以援手,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如此一來,倒也讓肖天健不用揹負見死不救的名義了,李自成自然也就沒話可說,不過在高迎祥被押赴入京之後,李自成還是終於如願以償的被推爲新的闖王,扛起了那面高迎祥曾經扛過的闖字大旗。
而李自成也迅速的在陝西將已經流散的高迎祥的不少舊部給攏在了麾下,頓時成爲了各路義軍之中最大的一股力量,在陝西打起爲高迎祥報仇的旗號,跟洪承疇和孫傳庭糾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