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虎手下的兵將之中,只有不足二百人是他老部下,剩下的近八成都是剛剛招募來的流民組成,當他們看到刑天軍的軍容之後,早就一個個嚇得有些小腿肚轉筋了,一個個的臉皮那是油綠油綠的難看,當聽罷翻山虎要他們一擁而上,去和刑天軍拼命,頓時便有人當場稀鬆了。
“將軍!都是跟官府作對的,犯不着這麼翻臉吧!他們願走就走不得了?爲何要去跟他們拼命呢?”隊伍中有人立即高叫了起來。
翻山虎氣的是差點從馬鞍上一頭栽下戰馬,他想死,手下人不想死,和官軍打倒是還行,現在卻要跟同行動手拼命,立即便有人不幹了。
翻山虎正要氣的找出在人羣中跟他唱反調的人,宰了他爲快,忽然間從遠處又馳來了幾匹戰馬,馬上的人遠遠的便大叫到:“不要動手!闖王有令,翻山虎接令!”
翻山虎看到有人騎馬衝來,於是只得強壓住怒火,帶馬迎住了從隴州方向追來的這些人,吹鬍子瞪眼的大聲喝問道:“闖王如何說?是不是讓我攔住這廝!”
一個人騎在馬上衝到翻山虎面前,大聲叫道:“翻山虎聽令,闖王令你立即率部返回大營,不得對刑天軍的弟兄們無禮!”
“啊?怎麼會……?”翻山虎頓時便泄了氣,大聲對來人問道。
“不必多說了,軍令難違,張將軍還是速速回營吧!闖王命我要去見一下肖將軍!”這個前來傳令之人一點也不對翻山虎客氣,大聲喝令他道,說罷之後轉身撥馬,便奔向了刑天軍陣前。
“肖將軍請了!在下李虎,乃闖王帳下之人,今日特奉闖王之命,前來拜見肖將軍,闖王已經聽說了將軍要率部離開的消息,但是因爲闖王瑣事纏身,不能親自前來相送將軍,所以吩咐在下前來爲將軍送行,闖王有言,肖將軍對我們有恩在先,此次離開之後,何時只要有難處的時候,都大可再來找闖王,闖王定會倒履相迎!
另外剛纔翻山虎多有冒犯,還望肖將軍見諒,就此別過,將軍好走!告辭了!”這個傳話的李虎勒馬於刑天軍陣前,大聲的對着肖天健叫道,言畢之後,在馬背上對肖天健一抱拳,然後撥轉馬頭便反身頭也不回的馳去。
肖天健哼哼冷笑了一下,也抱了抱拳算是還禮,目送那個李虎離開之後,又看到翻山虎氣哼哼的整隊,帶着他那些手下灰溜溜的掉頭朝着隴州大營走去,再也沒有剛來的時候的那種囂張氣焰了。
而肖天健轉身過來,喝令道:“一哨、三哨殿後,凡是追趕我軍者,皆視作敵人,就地給我殺退他們,其餘各營轉向東北方向,咱們轉道前往慶陽方向!”
刑天軍隨即再次行動了起來,這一次他們沒有再排出防禦方陣行進,而改爲了線形隊列,以斥候在前開道,開始踏上了道路。
第二天傍晚時分,刑天軍便離開了隴州地界,進入到了涇川境內,一天半的時間,他們便行出了數十里路,如此速度,即便是換作官軍的騎兵來走,恐怕也需要這麼長時間,而刑天軍硬是憑着雙腿,走出了這麼遠的距離。
而進入涇川之後,肖天健也就不再擔心什麼了,高迎祥和李自成絕不可能再派兵過來對他們不利了,所以在他的命令下,刑天軍就地開始紮營,讓軍中將士們好好休息一下。
一天半的急行下來,即便是鐵打的人,也會累的夠嗆,刑天軍上下也都是人,所以說不累那是胡說八道,就連肖天健自己的腳底板都打了個水泡,就不用說身體素質差的人了。
不過相對於他們這次脫離高迎祥這件事,大傢伙還是很高興的,本來在沒見過高迎祥之前,包括肖天健在內的所有人都對高迎祥很是敬佩,沒想到接觸了之後,才發現這個人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仗義,甚至可以說有些陰損,而對於李自成,肖天健的平價也當即落下了許多,現在他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幫人最終爲何終未成就大業的緣故了,從他們本質上來說,這些人眼界就很是狹窄,只知破壞,卻不知經營,雖然名氣很大,可以做到一呼百應,但是他們正因爲一呼百應,短時間可以召集起大批義軍,但是卻無法養活這麼多人,只能像蝗蟲一樣吃光一處地方,再換個地方接着吃,所過之處可以說是焦土一片,卻又不事生產,以至於義軍雖然發展很快,卻始終無法在一個地方站穩腳跟,單單是一個糧食的問題,就逼迫着他們不得不成爲流民軍。
而肖天健現在算是明白了他們的本事了,自然不願再和他們攪和在一起,而他們這麼在陝西鬧下去正好,現在朝廷以及陝西官府方面恐怕早就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們身上了,那麼正好也爲他下一步找到一個立足之地,潛下身打理出一塊根據地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所以這纔是肖天健選擇這個時候離開隴州的真正原因,而對於該如何潛入山西,他也和付德明多次商議過了辦法,那就是聲東擊西,飄忽不定,先以游擊戰術在陝西流動,逐步朝着山西方向行進。
而對於路線的選擇,肖天健首先選定了慶陽府,所以在離開了隴州之後,他便率軍北上,進入到了涇川境內,此地屬於平涼府管轄,但是卻並非兵家必爭之地,所以走這裡前往慶陽,可以說是最安全的途徑了。
只是因爲並非官道,他們一路行來只能走山間小道,所以行軍速度受到了一定的影響,不過即便是如此,放眼時下的各種軍隊,他們這樣的行進速度,也足以令他們驕傲了。
雖然行軍勞累,但是軍中將士的心情卻很是舒暢,這些日他們和李自成還有高迎祥的手下接觸,讓他們產生出了一種強烈的自豪感,同樣都是義軍,可他們刑天軍無論是從伙食上還是裝備上,都遠比其它義軍要強,這也無形間讓刑天軍將士們更加產生了一種歸屬感,爲他們能在刑天軍之中做事,而感到一種自豪。
這一點算是肖天健的意外收穫,讓他欣慰不已,也同樣使得他更堅定了走精兵路線的想法,他不要太多的兵將,但是隻要有一個,就要頂一個用,甚至要頂上幾個人用才行,而大石橋一戰,也徹底檢驗了他這種建軍思想,即便現在讓他碰上同等兵力的官軍,他也不用再擔心不是官軍的對手了,這便是他有信心單獨行動的資本所在。
當夜色籠罩在這塊大地的時候,和兵將們一起吃了晚飯之後,張朝找到肖天健,小聲對肖天健問道:“將軍,那賀人龍的侄子還在咱們營中關着呢!難道將軍打算連他一起帶走不成?這廝是網吧吃承託鐵了心要跟他叔父效忠朝廷了,留着也是累贅,倒不如干脆就這麼一刀宰了他拉倒!”
被張朝這麼一提醒,肖天健這纔想起來他營中還看押着一個賀方,本來他留着賀方不殺,還想在隴州一旦遇上什麼事情,以此來要挾一下賀人龍,抑或是從賀人龍那裡換取一些好處,但是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和賀人龍建立聯繫,高迎祥到來圍城之後,就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了。
而他和高迎祥之間的關係也惡化的很快,使得原本計劃的事情變化的很快,以至於現在他決意率部脫離高迎祥和李自成,獨自上路,而這個賀方的事情倒是被他給忘掉了,現在被張朝一提醒,倒是又讓肖天健想起了這件事。
肖天健沉吟了一下,搖搖頭道:“先帶我去見見賀方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