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別再讓藏羚羊哭泣(3)

沒想到,小野驢竟然真的跟着我了。我往哪兒走,它就跟到哪兒;我坐下來休息吃鼠肉,它就站在一邊吃地上的草;我喝水,它就跟我要水喝;到後來,它竟然同意讓我騎在它的背上,我的腳再也不用受罪了。

我覺得很慶幸,在“暴風”受到盜獵者偷襲而七零八散的時候,竟然還會有一隻動物能和我如此貼心。某些人啊,有時候還真的不如一頭驢或是一條狗!

我在可可西里又轉悠了兩天,意外地撞上了刀疤。這傢伙的境況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像我一樣鬍子拉碴的,他的車也早就沒了油,已經被他拋棄。他可能也步行了許多天,滿面風塵,一副落魄的樣子,懷裡還抱着那條M98A,行走起來就更耗費體力。他雖然不怕冷,但一樣要吃飯,沒飯吃的時候,誰的精神都好不到哪兒去。

兩個人一撞見,就各自舉起了槍,防備了幾秒鐘之後,兩個人都把槍放下了。刀疤認出來我曾在丹巴的山窩窩裡和他對峙過,但他不知道我就是那個雪夜和他對抗的那三人之一,他只是出於對丹巴的防備心才向我舉起了槍。

兩個人瞄了一會兒之後,都把槍放下了。我們現在都算是落難人,腦瓜子也都很機靈,知道在困難面前只有互相幫助才能渡過難關。何況刀疤比我要慘得多,他連自己的隊伍都沒有了,阿尼一死,牛頭和丹巴都把他排斥了出去,單憑他一個人的力量,要想離開可可西里有點兒不太現實,而且他也沒想過要離開可可西里,阿尼對他有救命之恩,他一定會爲阿尼報仇。

非常時期,必須有非常的決斷。我決定放下姿態,暫且忘掉他打死許小樂的仇恨,以曾經作爲丹巴手下的身份與他合作。於是,我挑明瞭告訴他:“打死阿尼的是丹巴,但是,主謀是牛頭,你現在可以選擇與我合作,也可以一走了之。”說完,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半天沒有說話。

刀疤沒有走,但也沒有說要和我合作,他很狡猾,不表態,但也沒有不同意的意思。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我們兩個心裡像是有了一種不能明說的默契,各自防備着,卻又不得不互相利用着。

出於各方面考慮,刀疤最終接受了我的建議,放棄先去尋找丹巴的念頭,而是轉爲追蹤牛頭。爲了防止他在飢餓時殺掉小野驢,我不得不把小野驢趕走,小傢伙走的時候還有點兒捨不得,三步一回頭地看我,當看到刀疤兇狠地拿槍瞄着它的時候,它才撒開四蹄,飛快地逃跑了。

刀疤古怪地衝我齜牙一笑,說:“你的廢話還不如我一支槍!”

我故意反駁他一句:“怪不得你沒有朋友,原來你總喜歡拿槍口跟別人說話!”

我想,我這句話可能戳到了刀疤的痛骨上,他的臉明顯地扭曲了一下。他惡狠狠地瞪着我,最後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朋友?你見沒見過這樣的朋友?”他忽然扯開了自己的衣服,把胸膛敞出來給我看,並且指着身上大大小小的槍眼和疤痕,惱怒地衝我吼,“不是朋友,我身上怎麼會留下這些?”

他又用手戳着自己的臉,大聲地吼着:“這就是朋友留下的!還有我的腿,骨頭斷了,接過鋼釘!不是朋友,我又怎麼會坐牢?!”他憤怒地用手扯着自己的褲腿,證明給我看。

我被他的話怔得呆在原地,可能在他的身上曾經發生過許許多多令他傷心絕望的事,我不能否認事實,只能說他是個很不幸的人,或許,這也正是爲什麼他會對阿尼死心塌地的原因。被他當作最後一個真心朋友的阿尼利用了他,利用的就是他曾經受過的苦難和那種對朋友絕望的心境。

在這樣一個心態已經出現問題的人面前,我採取了暫時保持沉默的辦法。晚上,天上落下了雪花,我們在可可西里的荒野上休息,沒有地方可以遮蔽,連一棵樹或是一蓬長得稍微茂密點兒的草叢都沒有。我們就那樣露天躺在土坑裡,可以稍微擋一點風,卻遮不住雪,雪迎頭蓋臉地落下來,冷冰冰的,讓人的心裡也冷得透着股寒氣。

刀疤比我更耐凍,他像是天生就該與冰雪爲伍。爲了不讓自己凍死過去,我開始找話和他說,努力保持清醒,我問他:“聽說,你在北極待過?”

可能是因爲他太孤單,或者是我在他眼裡似乎也不是個十分討厭的人,他開始願意和我說話:“我父親是美國北極科考隊的,母親死得早,我小時候就跟他去北極,在那裡待了幾年,我父親後來就死在了那兒。”

我又問他:“你的槍法就是那時候練的?”

刀疤“嗯”了一聲,說:“北極人獵殺海豹不用槍,他們用漁槍或叉,在冰上打個洞,海豹浮上來透氣,他們就紮下去,扎中了就幾個人一起拽上來,有時候爲了打一隻海豹,他們要等上好幾天,只要打上一隻,就足夠全家人一個星期的吃用。那時我還小,不會打海豹,但我學會了等待,窩在冰雪地裡,一窩就是好幾天。後來,我發現,用槍可以更省事,我學會了用槍打海豹、打北極熊,有一次,沒打死,那隻熊從我的背上撕下了一片肉……”

“那時你多大?”我聽得驚險,忍不住插嘴問。

“十五。父親死了以後,我就一直待在北極,和養父生活在一起,一個愛斯基摩人,後來,我就回了國,參了軍……”刀疤說着,聲音沒有了白天時的那種兇狠和粗暴,而有一種悠遠,像是在回憶着某種令他無比懷念和想念的東西。

大概就是他那許多年的北極生活造就了他的性格,這也許正是他沒有朋友的真正原因,他是個冰冷的人,不容易令人接近,所以很多人還沒有了解他,就已經與他疏遠了。

我嘆了口氣,擤了把鼻涕,真冷啊!要是現在在北京,天還是比較熱的,母親一定正在切西瓜,她會冰好了再遞給我。曾經的幸福讓我懷念,然而幸福就在身邊的時候,卻不會有一個人去珍惜,只有那些不曾享受過幸福的人才能感受到幸福的來之不易,比如……刀疤。

停了半天,刀疤忽然開了口:“躺着只會讓你越來越冷,走走還會暖和點兒!”原來,他也並不是個特別無情的人。

我提議:“趕夜路吧,凍得一點兒睡意也沒了。”

刀疤沒吭聲,只是站起來,抖抖身上的雪,獨自往前走去,我追上去問他:“沒有人告訴你,等待別人是一種禮貌?”

我雖然對刀疤有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仇恨,因爲他打死了許小樂,但同時我又覺得刀疤很可憐,他是個被社會、被祖國拋棄了的人。他曾經爲他的國家立下過戰功,也曾經爲朋友兩肋插刀,做過許多講義氣的事,只是造化弄人,最終把他逼到了這樣的境地。一個男人,原本懷着一腔熱血,最後被人澆上無數盆冷水之後,他的心會冰涼到極點,就像刀疤,但他還保留了一分傲氣,就是這分傲氣,一直支撐他活到今天。

或許,如果刀疤沒有遭遇過那麼多令他寒心絕望的事情,他就不會成爲一個槍手,他看起來更應該像個紳士,彬彬有禮的那種,只是臉上那道恐怖而顯眼的刀疤讓大多數人望而卻步。

刀疤根本不理會我的反問,他像是沒有聽見我說的話,獨自大步地往前走,我也就不再說話,兩個人默默前行。

兩個多小時之後,雪停了,風也小了些,連空氣似乎也溫暖了許多。我們停下來休息的時候,遇上了一羣藏羚羊,這是羣從北部湖畔邊南撤的藏羚羊羣,母藏羚羊帶着它們的孩子。本來晚上的時候,它們應該是找個地方休息,白天趕路,但現在不是,看樣子像是被盜獵者衝散了,這一小羣是從盜獵者的槍口下逃出來的。

對於藏羚羊來說,槍口餘生算是一生中之大幸,卻又遇上了我和刀疤。刀疤肚子很餓,我聽到他肚子裡在咕咕咕地叫。他舉起槍,瞄準了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藏羚羊,我們距那羣藏羚羊有七百米左右,因爲坐在地上休息沒有動,所以藏羚羊沒有發現我們。

刀疤的手指按在了扳機上,我掏出懷裡晾乾的鼠肉乾遞過去,說:“吃吧,晾乾的,如果是新剝的,味道還要鮮。”

刀疤放下了懷裡的槍,看了我一眼,沒有接鼠肉乾,很直接地問:“志願者?”

我一愣,騙他說:“不是,我就是這裡的一個牧民,盜獵的毀了我的家,搶吃的喝的,殺害我的親人!”

刀疤又問:“牛頭?丹巴?”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我知道我最終騙不過他,但只要眼前能瞞得住他就行了,想了一會兒,又說:“我以前也打過羊子,只是後來想,我的親人和朋友被盜獵的殺死了,我還可以來報仇,藏羚羊的親人們被殺死了,它們又怎麼報仇呢……我們人類總喜歡埋怨別人對自己不公道,可我們對別人就公道了嗎?”

刀疤沒吭聲,可能我最後一句話觸動了他心底的某根弦,他把懷裡的槍放在地上,接過我遞的鼠肉乾大嚼起來,一邊嚼一邊說:“我來可可西里一年多,沒打過一隻藏羚羊,但我殺了很多人,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我。生存就像是戰場,你每時每刻都得繃緊弦,連睡覺也得睜隻眼睛,沒有人會對你好,也沒有任何人值得你信任,這世界本來就是自私的、殘酷的。”

我打斷了他的話,糾正他的觀點,說:“那是因爲你一直把自己擺在和別人對立的位置上,你喜歡把別人看成是你的敵人或者是獵物,你就沒有想過,他們可能正是你這一生中最值得深交的朋友?你過慣了拿槍的日子,卻從來不曾去想,有一天,如果你沒有了手中的槍,你應該怎樣去生活?”

我知道拿慣了槍的人,如果讓他去過那種不再與槍接觸的日子,他可能會很茫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就像我當初剛從部隊裡退役下來,茫然地站在大街上,看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流,腦子裡除了對部隊的懷念,什麼也沒有。

刀疤吃完鼠肉乾,躺下去休息,忽然又說:“你肯定沒打過一隻藏羚羊,你像個志願者!”

我不吭聲,也不接他的話,刀疤卻開始自言自語起來,說:“我沒有把別人當作敵人,也沒有把別人當作獵物,我要做的就是完成任務,我的生活就是由一個又一個任務組成的,每完成一個任務,我的心裡就會舒一口氣,輕鬆許多。盜獵的也好,志願者也好,對我來說沒什麼分別,他們都只是我槍口下的目標,有可能的目標。”

“你的生活就是完成任務,爲誰?爲你自己還是爲阿尼?你就沒想過,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僅僅爲了完成任務而活着?”我接上他的話,質問他。

刀疤可能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的腦子整天被無數個有形的或是無形的任務充斥着,他除了能從完成任務的那一瞬間獲得快樂之外,他的人生沒有任何樂趣可言。他就像一臺機器,殺人的機器,被人利用的機器,可悲又可憐。

刀疤再也不吭聲了,翻過身去呼呼大睡,我想大概是我的話刺痛了他,或者揭開了他心底的某處傷疤,讓他清醒的同時,又給他戳上了狠狠的一刀。我沒有睡着,看着那羣母藏羚羊帶着自己的孩子慢慢地走出了我的視野。

三十二、到底是誰放的火?

天亮以後,我們繼續追蹤牛頭,半路上發現了一點兒蹤跡——很新鮮的車輪印,剛留下沒多久,可惜的是,按我們步行的速度,要立即趕上去是不可能的了,我們只能按着車輪印一路追蹤下去。

傍晚時分,在一個土坡後面,我們發現了一堆被剝了皮的藏羚羊屍體,裸露在空氣中的軀幹已經被風吹得乾巴巴的,但屍體還沒有臭。刀疤用刀子從那些屍體上割下些肉塊兒來,他敲開一顆子彈,攏了些乾草,用子彈裡的火藥點着了火,烤那些肉塊。

我不忍心再看那些藏羚羊的屍體,它們很可憐,一隻只臨死也閉不上眼睛。我背過身去,把中午新剝的老鼠肉放在火上烤。刀疤忽然說:“知道你們的隊伍爲什麼會被打散嗎?就因爲你們是志願者,你們的心不夠狠,你們以爲你們能勸說每一個盜獵的都改邪歸正,你們不敢開槍,不想殺人,所以纔會有今天。”

原來,刀疤早就看出來我是個志願者,而且,看樣子,他似乎連我所在的是哪個組織都清楚得很。我轉過頭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刀疤臉上卻很平靜,他烤着肉塊兒,自顧自地往下說:“在山窩窩裡的時候,我就認出你了,但沒戳穿你,我看得出來你也曾經當過兵。我打死了你的兄弟,你應該早就向我開槍纔對,可你沒開槍,我就知道你的目的是想端掉那個窩點。現在阿尼死了,你就想抓住牛頭和丹巴,你之所以和我同路,只不過是想利用我。”

我很驚訝刀疤的邏輯思維能力,他不愧是個當過兵的人,腦子裡的線路很清晰,把一點一滴的事情聯繫起來,就構成了一張整個事件的脈絡網,他看了我一眼,遞了塊兒烤好的肉給我,我不想吃,就沒有接。

刀疤縮回手去,又說:“反正我們現在的目的是一樣的,就算你利用我,也無所謂。我打死了你的兄弟,就當是還你一個人情……”停了一會兒,他又問,“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我的心裡很難受了,說:“叫許小樂,他和他兄弟兩個人都死在了可可西里,一個被盜獵的打死,一個被你打死,親兄弟!……你有過兄弟嗎?你知道自己的兄弟被人打死時心裡會有多難過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因爲像你這種人,根本就沒有兄弟!你冷酷,你無情,所以你不配有兄弟!”

火堆燒灼着肉塊兒,發出哧哧的聲音,荒野上的風吹過來,把火苗吹得在風中瘋狂亂舞。刀疤靜靜地聽我吼完,一聲不響地把烤好的肉塊兒都揣進懷裡,然後把最後一塊兒肉放在火上烤,他擡頭看了我一眼,似乎想和我說什麼話,但最後又咽了回去。我看見他喉結動了一下,發出“咕咚”一聲響。

這事之後,我們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都懷着各自的心事。我不清楚刀疤心裡在想些什麼,他也不知道我心裡在想些什麼。但有一點是相同的,就是爲了趕上牛頭,我們都決定日夜兼程地趕路,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追上牛頭的隊伍。

三天之後,在茫茫的荒原上,我們發現了一羣盜獵者的隊伍。刀疤與盜獵者相處過一年多時間,對盜獵者的習性心知肚明,他遠遠地瞅了一眼,就告訴我,盜獵者的頭頭不在,這些只不過是槍手和工人,看樣子像是送貨的。

我對這羣盜獵的人不熟,但其中兩個人卻是認識的,那就是孔仕林和二傻子。二傻子竟然沒餓死在荒原上,而是找到了牛頭的隊伍。這兩個人我都曾近距離接觸過,很熟悉他們的身形及行動姿態,所以遠遠地就認出來了。這羣盜獵隊伍的確是牛頭的隊伍,可惜的是,牛頭本人卻不在其中。

沒等我們走近,幾個槍手就警覺地抱起了槍對着我們,但其中一些人認出了刀疤,大喊起來:“是刀疤!”

可能是牛頭之前有過吩咐,再加上以前刀疤與這些槍手相處的關係並不怎麼樣,槍手們舉着的槍並沒有放下,反而喝令我們向後退。這時,從一頂休息帳篷裡鑽出一個人來,他大笑着走過來,叫槍手們把槍都放下,還熱情地拍着刀疤的肩,很客氣地跟他打招呼。這個人是個光頭,我認識,是卜世仁,看來牛頭不在,這裡的隊伍暫時就由他領導。

卜世仁曾經有自己的盜獵隊伍,但後來被“藏羚羊”隊給端了,他現在是個光桿司令。他是個貪財的人,想賺大錢就得有一支自己的盜獵隊伍,他當然不甘心只是給牛頭打打下手,我猜想,他是想拉攏刀疤,收爲己用,所以纔不顧牛頭的叮囑,非但斥退了槍手,還熱情地拿出食物和水來招待我們。卜世仁眼拙,在丹巴帳篷裡時就沒有認出我來,他可能早把我忘記了,或者是以爲我早已經死在了可可西里的某個地方。

刀疤不傻,樂得有吃有喝,卜世仁就問刀疤:“跟你一起的那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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