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襄看到這個時候,臉色都有點發白了,他只見過建奴們的厲害,卻沒有見過大中軍的厲害,今日這才第一次見到大中軍,大中軍便給他展示了一場漂亮到了極點的逆襲戰。
如果這場仗換做放到他們明軍身上的話,吳襄敢說,這絕對就是一場大捷,而且還是大捷中的大捷,這種勝利對於他們明軍來說,已經是多少年都沒有見到過了,不由得讓吳襄長嘆一聲,心中暗道難怪刑天軍能橫掃天下,罕遇敵手,這肖天健卻是有笑傲天下的資本,真想不出他僅憑一己之力,怎麼就打造出了這麼多厲害的兵馬!
而且吳襄看罷了這場逆襲戰,心中也暗自慶幸,覺得自己的這次決斷還是押對了寶,大中軍確實有和建奴平分秋色的能力,而且戰鬥力絕不弱於這些建奴的人馬,現如今他投靠大中軍一方,這山海關一戰他們便有了勝算,據大中軍那個馮衛漢所說,大中軍眼下還有兩路人馬正在朝着山海關趕來,兵力接近十萬,而且馮衛漢說了,大中軍以大漢民族爲重,他們的主要精力將會放在山海關對建奴一戰之上,只有擊敗了建奴大軍之後,他們纔會去京師徹底解決同大明朝廷的事情,所以這讓他感到很是安心,不用擔心大中軍急功近利,先分兵去打京師,以至於使得山海關這邊兵力空虛,最終擋不住建奴大軍入關。
雙方的人都在緊張的觀察着戰場上的局勢,這近四千大中軍騎兵悍然殺出關外,先是將建奴大軍擊潰,隨即便趕鴨子一般的驅逐着他們朝後潰退,整個建奴大軍可以說都陷入到了恐慌和混亂之中,於是不少明軍兵將便以爲此戰已經大局已定,他們不用再擔心什麼了!
但是吳襄畢竟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了,雖然這麼多年來在關外對付建奴軍,並無太多建樹,但是敗仗打的多,這經驗也自然豐富了,對戰場的局勢把握自然也就要比一般人強得多,而且同時他站的高,自然也看得遠,整個戰場上的局勢,可以說被他盡收眼底,就在其他兵將們爲此歡呼雀躍的時候,吳襄的眉頭反倒皺了起來。
“軍門!咱們贏了!哈哈!建奴這一次吃虧大了!這大中軍果真是驍勇異常,卑職佩服呀!看來今日之戰,大局已定,軍門還是速速準備一下,去犒賞三軍吧!不能怠慢了這些大中軍的兵將們呀!”一個吳襄麾下的親信將官從戰場上收回了目光,一臉喜色的抱拳對吳襄說道。
“且慢!恐怕事情沒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建奴並未徹底潰亂!大中軍的這支騎兵恐怕還不能說已經是大局已定!”吳襄皺着眉頭絲毫不被手下的人的話打動,繼續死死的盯着遠處的戰場。
這個時候出關逆戰的大中軍騎兵已經將建奴潰兵追出了老遠,整個關下到處都丟的是建奴兵將的屍體和傷病,諸將之中不少人都爲吳襄的話感到奇怪,在他們看來,現在關下的大中軍打的相當不錯,而建奴一方已經是開始整體潰亂,吳襄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呢?於是諸將都紛紛看着吳襄,覺得不太理解他的話。
吳襄這個時候抖了一下身上的戰袍,將手一指遠處,對跟着他觀戰的諸將說道:“你們看!大中軍勇猛卻是無匹,建奴大軍已經潰敗也是事實,但是你們卻只看到了表象,卻沒有看的更深,眼下潰敗的建奴大軍,主要都是建奴的漢軍旗和蒙古八旗的兵馬,但是他們並非是此次前來的建奴大軍的主力,真正的主力卻還是多爾袞和多鐸二人麾下的韃子的正白和鑲白兩旗,這兩旗的韃子兵今日並未投入到戰場之中,而是在後督戰。
你們看,雖然建奴大軍已經潰敗,可是這正白鑲白兩旗,卻並未混亂,他們正在朝兩翼散開,將潰敗下去的建奴兵馬讓過去,而大中軍的騎兵卻居中銜尾追殺這些建奴潰兵,在戰場上卻看不到這樣的情況,他們如果繼續追下去的話,那麼建奴的兩白旗便處於他們兩翼位置了,這兩旗韃子兵,兵力遠超過他們不少,只需兜截過去,便能掐斷這支大中軍騎兵的退路,一旦如此,這些大中軍的騎兵恐怕要危險呀!”
吳襄的話說罷之後,諸將定睛望去,果不其然卻是都看出來了戰場上局勢的變化,一些人的臉色頓時便大變了起來,有人罵道:“這該死的建奴果真狡猾異常!居然想要利用這些潰兵,來吃掉這支大中軍的騎兵,如果讓他們得逞的話,無疑大中軍那邊便要兵力大損了!軍門,還是速速通知大中軍那邊的王副帥,讓他速速下令收兵吧!”
吳襄聽罷點頭道:“既然他們現在已經是我們的友軍,理當如此,來人,速速去通知王副帥,請他趕緊下令收兵,莫要中了建奴韃子的圈套!但願這會兒還來得及!”
他的話音一落,在山海關西面的西羅城方向,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號聲,同時伴着號聲,還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鳴金聲。
吳襄聽到這陣聲音,有點驚詫的扭頭朝着西羅城方向望去,驚歎道:“這位王副帥看來也看到了情況不妙,已經先一步下令收兵了!厲害!果真厲害!這下咱們不用擔心了!速速安排人去準備酒肉,本官要親自去爲大中軍及三軍將士祝捷!……”
吳襄在山海關城樓上看到的情況,王承平在西羅城的城樓上豈能看不到?而且王承平手中還有大中軍特有的千里眼,對於戰場上的局勢看的比吳襄還要清楚,更加上王承平這些年來,打的仗一點也不比吳襄少到哪兒去,也早已是久經沙場的老薑了,又豈能看不出多爾袞打的主意?
所以他在看到多爾袞直領的兩白旗的韃子兵的行動之後,便很快判斷出了多爾袞的想法,眼看着麾下出關逆戰的騎兵們已經殺出了不近的距離,再如此追殺下去的話,便真的要陷入到多爾袞的包圍之中了。
於是王承平也不敢怠慢,當即便下令吹撤退號,並且鳴金收兵,令出關的兵將立即撤回關內。
而此時正在關外殺的興奮的大中軍騎兵們,突然之間聽到了背後傳來的這陣急促的撤退號聲以及急促的鳴金聲,都有點不高興,甚至於可以說是不理解,在他們看來,這是難得的擊潰這支建奴大軍的機會,想想他們一四千不到的三個營的騎兵,一舉便摧垮建奴數萬大軍,這可是天大的功勞,現如今他們眼看便要成功,可是背後的王承平卻突然間下令他們撤退,這一點讓這些出關逆戰的騎兵將士們都有些不理解,甚至是生出了滿肚子的牢騷。
但是大中軍的軍令森嚴,下級必須服從上級的指揮,這絕對是一條鐵律,不容任何人觸碰的高壓線,以前的時候,便出現過臨戰有的軍將殺上了性子,不聽號令繼續自行其是的情況,對於這種情況,肖天健是絕不手軟的,哪怕是不聽號令的軍官領兵打了勝仗回來,也絕不記他們的軍功,甚至還要給予違抗軍令軍官極其嚴厲的處分,撤職都是輕的,直接除去他們軍籍收押就已經算是便宜了!
雖說肖天健也知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他也往往充分的給手下放權,以免因爲後方的主帥不清楚戰場的情況瞎指揮,瞭解情況的主將卻只能聽命,最終導致戰場的失利,但是他這種放權,僅僅是放權給直接控制戰場的主將,卻並不放權給接受指揮的軍官,下面執行命令的軍官,是必須要服從聽命於直接控制戰場的主將的,這一點是分的十分清楚,所以刑天軍這些年來,作戰出差錯很少,主將是有着充分的自主權的,這也是刑天軍諸部屢戰屢勝的原因之一。
所以這會兒聽到撤退命令的騎兵將士們,雖然不明白背後指揮的王承平爲何在這個時候要下令收兵後撤,可是他們卻不敢在戰場上違抗軍令,一個個只得拉住了馬繮,一個個帶着滿肚子的不滿,撥轉了馬頭,在各自軍官的統御之下,開始朝着來路上撤退了回去。
多爾袞這會兒心情很是激動,一方面是怒氣沖天,爲這一天的敗仗感到憤懣,一方面卻又在暗自高興,眼看着左右兩白旗的兵將正在兜過去,刑天賊的騎兵眼看着便要落在他的圈套之中,他正待下令潰退的建奴軍立即就地佈防,拼死堵住這支刑天賊的騎兵,令兩翼開始包抄截住他們的退路,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對方關城方向卻傳出了鳴金之聲。
隨即這支刑天賊的騎兵,便如臂使指一般,集體拉住了馬繮,開始撥轉馬頭,朝着關城方向撤去,根本沒有在乎他們眼前這幾萬潰敗的建奴軍,好像這幾萬建奴大軍根本就不是什麼肥肉一般,棄之如同敝履,便開始撤兵。
氣的多爾袞差點沒從馬鞍上一頭栽下戰馬,大叫到:“傳令阿濟格和多鐸,令其立即追上去!不能輕易讓這支刑天賊安然撤回關內!傳令炮手發炮擊敵,總之不能讓他們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