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慌!不要慌!隨我殺出去!快掉頭!殺出去!”劉萬頃在隊陣之中狂叫了起來,指揮着他的手下後隊變前隊,便想殺出這個包圍圈,剛纔還興奮不已的這幫官軍,當看到後路被斷之後,登時都一個個如同掉到冰窖裡面了一般,心裡面瓦涼一片,頓時便都驚慌失措了起來。
而提前退開的司徒亮眼看着一隊賊軍從劉萬頃側後衝了出來,一下便將劉萬頃那幫人給堵在了中間,氣的是破口大罵,立即招呼了手下那三十多個騎兵,便要衝上去,將這支賊軍給打散,撕開一個口子,將劉萬頃那幫人給救出來。
可是不待他們整隊發動衝擊,這一支擋路的賊軍之中便衝出了幾個賊兵,擡出了兩個黑乎乎的傢伙擺在了陣前,有人手中還持着火把,頓時便把司徒亮嚇了個魂飛魄散。
“虎蹲炮!他們有虎蹲炮!”幾個騎兵立即拉着馬繮驚恐萬狀的看着前面出現的這兩樣東西,驚聲大叫了起來。
司徒亮這個氣呀!他也不是瞎子,也長着兩隻招子,怎麼能看不到對方賊軍擡出了兩門虎蹲炮呢?
他當即連想都沒想,一撥馬便大叫道:“撤!快撤!”話音未落他便瘋狂的抽着戰馬的後臀,撒花一般的朝着後面奔逃而去。
三十多個騎兵紛紛玩兒命一般的撥轉馬頭,便想縱馬逃竄,但是在他們的背後立時便響起了兩聲沉悶的轟鳴聲。
跑的慢的幾個騎兵只覺得後背一陣巨震,後背濺起了一朵朵的血花,他們一個個立即便被從戰馬上掀翻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轉眼間翻滾了幾下,便躺在地上不再動彈了,連帶跑的快的幾個官兵的戰馬也被密集的彈雨擊中,立即驚的亂蹦亂跳了起來,將馬背上的主人給甩了下去,而落馬的官兵根本不敢停留,爬起來便撒丫子落荒而逃,在他們的背後響起了一片賊軍的大笑之聲。
劉萬頃帶着幾個親兵作爲主力,連續朝着封路的賊軍衝了幾次,結果都被打了回來,幾個親兵眼睜睜的便倒在了賊軍犀利的長槍陣前面,而劉萬頃自己也受了點輕傷,被壓了回去。
眼看着周邊圍上來的這些賊軍一個個凶神惡煞一般的瞪視着他們,被圍着的這些官兵頓時都嚇得手軟腳軟了起來,紛紛後退着擠在了一起,屁股對屁股的圍成了一個圈子,和這些圍上來的賊軍對峙着。
一排火銃手越衆而出,將黑洞洞的鳥銃的銃口對準了中央的這幫官兵,同時有幾個炮手吭哧吭哧的擡出了兩門虎蹲炮,也將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被圍的這剛官兵,並且弓箭手也搭建瞄準了他們,使得被圍的這支官軍各個都魂飛膽喪,再也提不起廝殺的念頭了,他們的眼中只剩下了驚懼的神色,顫抖着扭頭望向了一臉頹喪的劉萬頃。
“還不快快丟了兵器投降?難道非要我等殺光你們不成?”肖天健帶着冷笑提馬越衆而出,將手中的大槍朝着被圍的這批官兵一指,大聲喝道。
劉萬頃滿眼怒色的持着他的那根鐵鞭,死死的瞪着這個他未曾謀面過的賊將,怒聲叫道:“你這賊將勝之不武,你可敢下馬於我一戰嗎?”
肖天健差點就被這廝給氣樂了,哈哈大笑了起來,用手中的長槍指着劉萬頃笑道:“你傻呀!你也不看看你現在都成了甕中之鱉了,卻要和本將單挑?我真奇怪了,你到底長腦子了沒有!你不想活,總是也要爲你手下這些弟兄們着想一下吧!廢話少說,我們刑天軍不是屠夫,只要棄械投降,我們便絕不殺俘!”
劉萬頃看了看那些驚惶的手下,從他們眼中看到的盡是求生的慾望,頓時便如同泄氣的皮球一般塌下了肩膀,噹啷一聲便將手中的鐵鞭丟在了地上,嘆息了一聲道:“罷了!罷了!大傢伙投降吧!不過還望你說話算數,不要殺我這些弟兄,我姓劉的任憑你處置便是了!”
肖天健冷笑一聲道:“我肖某不是你們洪督師那種不講信義之人,你大可放心,只要放下武器,那麼我便絕不殺俘!”
看到劉萬頃都丟了傢伙,這個賊將又保證不殺他們,他手下的人還有誰有興趣跟刑天軍廝殺呀!於是立即這幫官兵之中便響起了一片叮叮噹噹的聲響,都將手中的兵器丟在了地上。
“把盔甲也都脫了!丟到地上,雙手抱頭一個個的走出來受縛!”有幾個大嗓門的刑天軍的兵卒出列對着這些降兵大聲喝令到。
既然兵器都丟了,那麼盔甲穿着還有何用?於是這幫降兵老老實實的脫了身上的盔甲,也都拋在了地上,一個個雙手抱住後腦勺,垂頭喪氣的一個接着一個走了出來,接着被拿來繩索的刑天軍的兵卒一個接着一個的從背後綁住了雙手,十人一組穿成一串帶離了戰場,而他們之中的軍官則被單獨綁縛起來,另行看押,省的讓他們呆在一起再鬧出什麼事情來。
賀方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兩手攥成了拳頭,身體不由控制的有些顫抖了起來,這一仗敗的太慘,下去了近二百人,只有司徒亮帶着二十來個騎兵逃了回來,其餘的人全部都丟到了山下,本來想要打一場,先壯壯聲威,結果卻落得了這樣一個下場,再看他背後的那些官兵們,一個個都如同泄氣的皮球一般,露出了一臉的頹唐之色,再也沒有半點士氣可言了。
眼看着那支賊軍在山下逐步的開始結陣,賀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面對着手下的這些兵將們,臉上露出了猙獰之色,狂吼道:“我們是官,他們是賊,即便剛纔一戰我們有所失利,但是我們又豈能怕這些賊人?弟兄們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了,撐到天黑之後,賊軍自然便拿我等沒有辦法了!只要等到明天,咱們將軍自然會率部趕來救援我等,你們可敢於我一起,跟這些賊軍一戰否?”
衆軍此時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聽罷了賀方這麼一通大吼之後,倒是也又激起了他們一些士氣,一些親信手下立即回聲叫道:“我等願於將軍同生共死!……”
聽着山上傳下來的這陣官軍們的亂哄哄的吼聲,肖天健看看天色,已經接近了天黑,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起來,大聲叫道:“可有誰願意率部出戰,第一個攻上此山?”
不待他話音落地,幾個部將便都跳了出來想要搶着出戰,但是最先蹦出來的卻還是羅立,他大踏步走到肖天健面前,握拳捶胸施禮道:“都不能跟我搶,剛纔一戰我們這哨人可是寸功未立,這一戰該我了!將軍!羅立願意率部前往一戰!”
肖天健點點頭,羅立這個傢伙武功高強,而且十分驍勇,像這種攻堅戰,正最適合他這樣的人率衆出戰,於是便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麼你便率部上吧!小心一些,聽聽上面的官軍的嚷嚷吧!他們現在可是要做困獸之鬥了!閻重喜,你部隨後跟上,勢必天黑下來之前,攻下這個土山!馮狗子,我把隨軍帶來的九頭鳥和那幾門虎蹲炮都交給你,你再集結所有火銃手和弓箭手作爲策應,支援羅立他們攻山!”
諸將聽罷了肖天健的吩咐之後,立即紛紛敬禮接令,並且立即便開始行動了起來。
這一次雖然他們趕來這裡,沒有帶來那幾門弗朗機炮,黃生強也被着令率領輜兵和炮隊隨後趕來,但是卻用騾子隨軍駝來了四門虎蹲炮,那幾杆九頭鳥也都隨行被扛了過來,總算是還有一些攻堅武器,要不然的話,今天他們可真就要靠着人朝上拱了,估計即便是能攻上去的話,損失也絕不會小。
隨着肖天健一聲令下,各部都開始行動了起來,各哨的火銃手和弓箭手都被集結起來,交給了馮狗子率領,而且那四門虎蹲炮以及炮手也交給了他,包括那五杆九頭鳥盡數都被調撥給了馮狗子,這一下馮狗子手下便集中起了二百餘人,一個個腆胸疊肚的站在山下,只待一聲令下,便開始朝山上攻去。
而羅立和閻重喜又去各哨之中,蒐羅了一些藤牌,連帶着剛剛繳獲的一些盔甲,讓他手下的人都披掛上,長槍手暫時配發一面藤牌,變成的槍盾兵,以此來增強他們的防禦力,在山下列隊完畢之後,這幫人齊聲大吼道:“刑天必勝!刑天必勝……”
羅立率領八十個手下刀牌手以及長槍手,大叫到:“弟兄們聽了,將軍有令,讓我等首戰此山!都給我打足了精神,讓官兵瞧瞧,咱們刑天軍真正的厲害!不敢去的現在就他孃的給我滾出去,省的一會兒嚇尿了褲子,只要跟着老子上去的人,都是好漢!我軍威武!”
在山下列陣的刑天軍部衆們聽到羅立的大嗓門之後,立即都高舉起了手中的武器,齊聲吶喊道:“我軍威武!我軍威武!……”
滾滾吼聲如雷一般穿透了天際,向着四面八方傳去,震得周邊山林之中本來已經要歸巢的各種飛鳥紛紛又騰飛了起來,在佈滿紅雲的夕陽照耀的天空中盤旋着,久久不敢落下。
山上官軍剛剛被調動起來的一點士氣,頓時被這陣滾雷一般的吼聲再一次打壓了下去,官兵們都驚懼的望着山下的這些賊軍,忍不住有人便開始哆嗦了起來。
爲了阻擋刑天軍攻山,賀方率部上山的時候臨時讓隨行輔兵弄了一些簡易的拒馬鹿砦放在了通往山坡的道路上,以此阻礙刑天軍的行進。
剩下的衆軍之中的火銃手和弓箭手也被他調至了陣前,排布在了這些簡陋的拒馬抑或是鹿砦之後,眼看着山下一支賊軍舉起了盾牌,開始如牆一般的朝着山上攻來,賀方伸手從親兵手中接過了他用慣的那把長刀,將刀杆杵在了地面上,挺直了腰桿。
他深吸了一口氣,放聲叫道:“來吧!讓賀某見識見識你們這些賊人到底有多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