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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的行人紛紛地向着出事的地方奔去,就在她身後的不遠處,只是穿過非機動車道,便可以到達的地方。那裡,一輛白色的車子,車頭頂住了前面的貨櫃車,車頭的地方已經塌癟變形。
人羣急速地圍攏過去。
惜然的眸光落在那白色的車身上時,呼吸一下子停滯。她從未曾去查過那是什麼牌子的車,但是那車的形狀,那車所帶給她的熟悉感覺卻是深印心裡的。眼見着那刺目的白色在面前閃耀,警報聲聲,刺着人的耳膜,她的美麗的瞳孔猛的一縮,臉色急速地失血。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邁開步子的,只是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撥開圍攏的人羣站在了事發現場。懶
耳邊警笛聲大作,警察已經趕到,
“請退後一下!”警察拉開了警戒線,惜然被警察從包圍圈裡推了出來。
“不!”她瞪着失了焦距的眼睛,忽然間拼命地推開了那警察,向着那仍然是頂在貨櫃車下的白色車子奔去。
她奔到那車子旁,用力地去拽前面的車門,那車門早已經變形,根本不是她所能拽開的。
她拽不動,便砰砰的敲打車門,那一刻,她的大腦空白一片。沒有恨,沒有怨,沒有這些年的糾結,只剩下一個念頭,她的腦子裡有一個聲音,在拼命地喊着,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她瘋了般地拍打着車身,直到警察趕來,拽住了她,“清障車要開始作業了,請馬上離開這裡。”蟲
“不!”
惜然的腦中仍是一個念頭,她的腳像生了根一般,那個警察竟是拽不走她。
於是又過來一個警察,兩人想要將她拖到安全地帶,但是她不知哪來的力氣,卻掙開了那兩人。她的雙眸血紅,她的臉色慘白,她的嘴脣青紫,她的全身都在顫抖。她的樣子讓那兩個警察心情駭然。
她正要向着那車子再度奔去,卻是直直地呆住了。她愣愣地瞪着那雙仍然血紅的眼睛,看着那白色車子後廂的車門打開,接着,一道男人的身影從車子裡爬了出來。
沒有了往日的風度翩翩,斯文儒雅,眼前的人,滿臉的血污,一身的狼狽,黑色的西裝,血痕點點,白淨的皮膚上像綻開了朵朵的紅蓮。他從那車子裡爬了出來,兩隻滿是血污的手推開了車門,然後邁下車子,然後,向着她走來。
惜然直直地看着那個男人,她的嘴脣在哆嗦,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瞪着他,她急促的呼吸着,不,這是真的嗎?
她的手擡起來,捂住了她早就忘了跳動的心臟,她看着那男人向着她走過來,她卻是完全失去了靈魂一般。
直到,有個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依然是低沉的、磁性的、卻也是疲憊的。
“你在擔心我嗎?”林若謙的一隻大手托起了她的下頜,用他那雙落滿滄桑的眼睛,看着她。
惜然直直地凝視着那雙茫然,又深邃的眼睛,她的嘴脣仍然是失控地哆嗦着,眼淚一顆顆的從那雙漆黑的眸子裡冒出來,迅速地積聚在一起,又噼哩啪啦地往下掉。
鹹鹹溼溼的感覺一下子浸滿了脣角。
“你的眼淚是爲我而流,對嗎?”男人的深邃的眼睛凝着眼前的女人,兩隻滿是血污的手捧起了她淚痕狼籍的臉。
他看得到她眼底的血紅,也看得她臉色的慘白,更感覺得到她全身的顫慄,如果不是她用力拍打車門,他恐怕還不會醒過來,恐怕現在還被困在車中。
“然然,你是在乎我的是嗎?”重瞳裡有什麼在迅速地積聚,那是一顆顆晶瑩的淚滴,林若謙的眼淚無可控制的掉下來,一如她一般,噼哩啪啦的往下掉。
然後,他猛的低下了頭,用他帶着血的雙手捧起她的臉,對着她仍然是沒有知覺的雙脣用力地吻了下去。
她沒有像以往一般反抗他的吻,仍是失了魂魄一般地站在那裡,任着他的嘴脣帶着腥鹹的味道輾轉在她脣上。像是所有的意識還沒有迴歸大腦,她只呆呆地站着,然後有嗚咽的聲音自那哆索着的,被他用力吻允的脣間發出。接着,男人的身形猛的一晃,竟是被女人推了個踉蹌。
林若謙站穩身形,眼前卻再沒有女人的影子……
惜然不停地奔跑着,像是要逃離什麼一般。人影、樹影,路旁的商店紛紛後退,她倉皇地奔跑着,
一直地跑到不遠處的街心公園。她一屁股坐在了公園裡的石凳上,一隻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拼命地壓抑着心底巨大的悲傷,她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來。
“媽媽,那個阿姨怎麼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扯扯媽媽的衣袖,奇怪地問。
年輕的母親眸光向着這邊望過來,然後擡手揉了揉女兒的頭,自衣袋裡掏出一方白色的手帕來,“諾,把這個給阿姨送過去。”
“哦。”那小人兒拿着手帕來到惜然的面前,“阿姨,你擦擦臉吧!”
惜然心底一抽,她擡起通紅的眼睛,看向眼前的女孩兒。那是一個多麼可愛的孩子呀!
圓圓的小臉,黑亮亮的眼睛,像是她的小水晶一般。
“怎麼了,小師妹?”似曾相識的聲音傳來,惜然一下子擡了頭,她這纔看到眼前的女人。利落的短髮,一身簡潔的套裝,長相熟悉,譚佳暉,是她。
嘿嘿,然然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