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長髮及腰54
真窩火啊!
她是趾高氣昂走出那間辦公室的,而她優畢被取消的事也在系裡傳開了,作爲死黨的粟粟自然極盡自己的能力爲她打聽一切消息,待她從系裡回來,立刻就把她拉到一邊,詳詳細細說給她聽。
原來,傳言的真正版本是這樣的:她不僅僅和軍訓教官談戀愛,而且還是從本系老師成小朵那裡橫刀奪愛充當第三者把教官搶過來的,爲此才逼得成老師黯然遠走異國……
“小囡,到底是誰這麼可惡?成老師都已經出國兩年了,肯定不會是她,還會有誰呢?”粟粟氣憤填膺,爲好友鳴不平,小囡這場隔着時間和空間的戀愛有多辛苦,小囡雖然從來不說,可她是死黨怎麼會不知道?尤其她自己戀愛以後,對心尖上那個人兒恨不得時時守在一起纔好,而小囡,卻自己空守了四年,這麼堅定的愛情竟然要被人蓄意蒙上污濁,她怎麼也不服氣。
小囡只冷笑了兩聲,是誰,她心中有譜。
“小囡!這口氣,非得替你出了!”粟粟從小到大唯小囡馬首是瞻,加上有朱驍驍和二齊他們保駕護航,只有小囡欺負別人,沒有別人欺負小囡的理,這幾年,小囡在成長,性情也在蛻變,結果現在被人點着鼻子欺負了。
小囡嗅到了戰火的味道,警覺地問,“出氣?你打算怎麼出?”
粟粟眼睛眯成一道縫,幾許熟悉的光芒從裡面流瀉出來,那是她們小時候要去幹壞事時躍躍欲試興奮不已的前兆,“如果二齊他們在的話,這人早被揪出來打成包子了!還是狗不理的!”
“打住!”小囡趕緊掐滅了粟粟邪惡的小火花,她們已經長大了,很多問題不是把別人打成包子就可以解決的。
粟粟嘟了嘟嘴,“我也就那麼一說……再說了……二齊他們現在不是不能隨叫隨到了嗎?我只是……”
“只是什麼?”小囡的直覺告訴她,粟粟已經沒經過她就採取行動了,以粟粟的傻勁,她可擔心會捅出婁子來……
粟粟皺着鼻子道,“別這麼看着我,我沒敢咋的,就算我有那想法,我們家醫生也不會放過我啊……我只是……告訴樂顏了唄……”
“然後呢?”小囡抓住她問。
“然後……我沒有然後了……樂顏有沒有然後我就不知道了……”粟粟轉了轉眼珠,低聲道。
而後,小囡的手機就響了,她一看號碼,就知道,樂顏的然後來了……
看着小囡的表情,粟粟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過,仍好奇地問了聲,“誰?”
小囡用一種“就你多事”的眼神瞪她,而後一邊接電/話一邊去迎接了。
寢室樓下,停着陸家的車。
這粟粟,真興師動衆啊!
她硬着頭皮上車,卻驚訝地發現,車裡不僅坐着陸向北,居然還坐着陸正宇,竟然把爺爺也給驚動了……
“爺爺,陸伯伯。”她乖巧地喊道,坐在陸正宇身邊。
陸正宇和陸向北都衝着她一笑,“走吧。”陸向北對司機說了聲,車,便開回了系裡。
小囡有些焦急了,趕緊道,“爺爺,陸伯伯,沒必要的,一個稱呼而已,我纔不在乎!”陸家明顯是爲這事而來的,可有着諸多的原因,她不希望家長插手這件事,何況,還是陸家的家長……
陸正宇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沒關係,爺爺辦事你還不放心?”
她一頭汗,她哪裡敢勞動陸爺爺給她辦事……
陸向北也笑着說,“小囡,我可是奉你念阿姨命令來的,她寶貝兒媳婦被欺負了,她可不會善罷甘休,我這差使要沒辦好,回去還得看你念阿姨臉色呢,小囡,你就當成全我啊!”
小囡知道,這一趟是躲不過了,只好無奈地坐在陸爺爺身邊。
她沒想到,陸爺爺跟校長居然很熟,難怪念之那時候那麼容易就“混”進來當教官……
於是,一個非正式的,短暫的小會在校長辦公室召開,系裡相關老師也來參加了。
會議首先自然是做一番介紹,校長德高望重,說出來的話也十分得體,低調卻又能讓人明白眼下是個什麼狀況。
然後,陸向北就用他慣有的微笑,溫和地說,“作爲家長呢,我們覺得很抱歉,小囡唸書四年,我們都沒有來學校和老師交流過,不過,這也是因爲我們小囡實在是個聽話的孩子,勤奮努力,不驕不躁,從不招惹是非,從小到大,都是當家長的驕傲,尤其大學四年,成長速度之快,專業成績之優秀,讓我們倍感欣慰,當然,這與學校的教導分不開的,所以,我和我父親專程來對學校表示感謝,謝謝貴校貴系把我們小囡培養得這麼優秀,讓她包括體育在內全A畢業,聽說在本屆學生當中是佼佼者,老師們辛苦了。”
這話說得……
小囡心裡覺得很溫暖很溫暖。按理說,陸向北以家長的身份來說這話還真有些不適合,他畢竟不是她的家長,可是,小囡聽着就是舒服,陸向北語氣裡對她極盡寵愛以她爲榮的感覺,和親生父親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有時候親生父親還要自謙一下,說說自己孩子哪哪不好,可陸向北每一句都是對她的讚揚和滿意,甚至讓她自己都覺得過了,她好像沒陸伯伯說得那麼好呢,至少,從小到大,她都是爸媽的大麻煩……
小囡莫名的眼眶一溼,更加覺得這個優秀畢業生可有可無了。在葉妮眼裡她優秀與否重要嗎?在其他那些搬弄是非的人眼裡她優秀與否重要嗎?答案是一點也不重要!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她在乎幹什麼呢?重要的是,在陸伯伯眼裡她是優秀的!在爺爺眼裡,在念阿姨眼裡,在爸爸媽媽眼裡,在哥哥眼裡,她都是優秀的!而在她的念之眼裡,她是最優秀的!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陸向北這番話,讓小囡的心境完全平靜下來,可是,卻讓系裡來的幾位老師臉上原本就勉強的微笑如裂開了一般,這是感謝呢?還是打他們嘴巴呢?怎麼有種綿裡藏針的感覺?
“這個……主要是寧小囡同學天資聰敏,勤奮好學,我們老師能有這樣的英才教之,也是一種幸福和幸運。”之前和小囡談話,指責她品行不端的老師說。
小囡聽了,只在心裡“呵呵”了一聲……
而陸向北居然將老師的讚美照單全收,一點也不含糊,“嗯……這位老師說得不錯,我們小囡確實不可多得,否則,我們家也不會把她當寶貝似的喜歡着。說起來,各位可能覺得我今天以家長的身份來學校有些逾越了,可是,我卻是引以爲榮,以當小囡的家長爲榮,不僅學業優秀,多才多藝,最重要的是她的品行極其端正,我兒子在外四年,小囡這麼個正當花季的女孩子,四年裡除了上學就是回家,沒有和同學在外玩過一次,我們當家長的看着都覺得她懂事得讓人心疼,而她在家裡更是孝順老人,愛護兄長,這樣的姑娘,我們大院誰提起都翹大拇指,老師們說說,這樣的姑娘招不招人疼?”
小囡可是系裡以她品德不端而取消的優畢,這個問題拋出來,老師們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一個個老着臉,只能點頭稱是。
陸向北說話一向點到即止,說到這裡便夠了,微微一笑,而後便說了些別的,多爲了解小囡在學校的表現,系裡老師也一一如實回答了。
最後,校長便笑道,“小囡,我還真不知道陸老的寶貝孫媳婦在我們學校唸書,還這麼的優秀,你也是,唸了四年書,也沒來我家裡坐坐,見個面兒,是陸老不準嗎?”
話說小囡直到今天才知道校長是陸爺爺熟人,這叫她怎麼答?她想從陸爺爺臉上找到些提示,陸爺爺卻只慈祥地笑着,彷彿在說,隨便她怎麼答。
於是,她謙恭地一笑,“校長,實在是怕給您添麻煩。”
校長聽了哈哈大笑,“這孩子,是怕我給你特殊照顧?怎麼這陸老的脾性還能遺傳給你?”
好吧,隨意的一句話,沒想到起了不曾預料的效果,校長居然以爲她不想得到學校的特殊照顧,這下她的品德等級又往上升了一升……
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當着所有人的面,誰也沒提優畢的事。
小囡是乘陸家的車回去的,陸伯伯親自開車,她的車交由陸家的司機開了。
“爺爺,陸伯伯,謝謝你們對小囡這麼好……”車上,小囡由衷地說。
“說傻話呢!遲早一家人,說什麼謝謝!”陸向北笑道。
小囡臉紅了紅,遲早?是遲?還是早?
她陷入沉思,念之,四年了呢,你再不回來我就老了……
二十二歲的女孩說老,似乎太誇張,可是,她真有一種要等到天荒地老的感覺……
自家人?她是真的想快點和陸家的人成爲真正的自家人……
第二天,系裡就在優畢的名單上添上了寧小囡的名字,這一變動,又引起不小的震動,之後的日子裡,雖然表面上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可暗裡還是在對這事議論紛紛。
小囡對此一點反應也沒有,優畢評定她已經完全不放在心上了,至於別人的議論,她根本就不知道,只是覺得,偶爾遇到葉妮,那姑娘看她的眼神更怨恨了,僅僅因爲嫉妒嗎?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知道,她馬上就要畢業,未來,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這件事的功臣,粟粟同學卻無比興奮,好像小囡的優畢到手,她也跟着揚眉吐氣了一番似的,更是對各種小道消息興趣濃濃。
很快,將各種傳言抽絲剝繭,綜合出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原來,小囡的黑狀真的是葉妮告的,而之所以一告一個準,是因爲葉妮的男朋友就是那天和小囡談話的系領導的兒子……
當然,陸伯伯和陸爺爺來學校給小囡“撐腰”(這是粟粟認定的兩個字)以後,這位系領導在校長那裡討來一頓好罵,回去脾氣無處可發,發在自己兒子身上,勒令兒子與葉妮分手,說什麼這般嫉妒心強品行又不端的女子是不能進他書香世家的門的,於是,葉妮的戀愛又一次game/over了,你說,她怎麼不恨小囡?
粟粟把自己去繁存精的故事在小囡面前說得眉飛色舞,最後,做了總結陳詞,“哼,這就叫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葉妮想方設法就想嫁個北京男人,留在北京,結果呢,惡有惡報了吧!準備打道回府吧!對了,她的保研名額也沒有了,聽說,本來系裡是打算保送她讀研,然後讓她留校任教的。”
“其實葉妮家裡條件不錯,爲什麼非得以自己的婚姻爲跳板?”葉妮的想法倒是出乎小囡意料,經粟粟這麼一說,她倒是真覺得葉妮的目標就是北京男人,而且是北京高幹,而她看中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聶鈞琛,自己也是那時候被葉妮給惦記上了的……
粟粟揚了揚眉,道,“每個人想法不同,可能她覺得自己家是暴發戶吧,想給自己的銅綠色鍍上點別的什麼色……”
小囡不以爲然,搖搖頭,“不說這個了!說點別的!你真打算一畢業就結婚?會不會太早?”聽聞,沈醫生已經去粟家下過聘禮了……
粟粟眼裡頓時冒出幸福的泡泡,“不早了啊……沈醫生都二十九了!雖然我還小了些,可是,一輩子難得遇上一個對的人,早結婚,不過等於多相守幾年,怎麼不好呢?再說了,某個人曾經跟家裡人辯,二十歲就可以結婚的,現在居然說早?”粟粟戲謔的眼光看着她,她不是跟寧伯伯這麼爭過嗎?
小囡無話可說了。二十九?念之也快二十九了呀……
粟粟看着四下無人,悄悄在她耳邊說,“你知不知道,男人會很痛苦的?”
小囡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很痛苦?”
粟粟跺了跺腳,“哎呀,就是……”
然後,便在小囡耳邊嘀嘀咕咕了一陣,小囡頓時滿臉通紅……
粟粟卻唯恐她不信,再一次強調,“真的!”
“那個……”小囡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你們……有沒有?”
“……”這回輪到粟粟臉紅了,連連搖手,“沒……真沒有……所以……纔要早點結婚……免得他痛苦……也免得他……”說到這裡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接着道,“雖然我覺得沈醫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可是……真的有很多男人憋不住在外面……”
兩個姑娘家,說話都是半含半露的,可彼此卻都聽懂了個大概,小囡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他,他,會痛苦嗎?於是,又想起他離開前的某個夜晚,在她的房間裡,他差點把她吃掉的情形……
“喂,你想什麼?難道你和念之……”粟粟驚訝地瞪着他,興奮而八卦。
“沒有!別瞎猜了!他都四年沒回來,我怎麼跟他……”小囡說到這裡,趕緊打住,臉色更紅了。
“也對……”粟粟不免有些失望,而後嘆息,“小囡,你的念之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
“……”什麼時候回來?粟粟問她,她又去問誰?
“哎……”粟粟繼續嘆道,“小囡,我真是佩服你們兩個,以前我不懂事,還沒啥感覺,認爲你們倆這樣的愛忠貞不渝,不受時間和空間影響,真是太美了!可現在,我有些迷糊了,你們這是在愛嗎?不過四年前匆匆幾個月在一起的時間,就四年不改?我真懷疑你們,到底是真的愛對方,還是僅僅這是愛上了這個愛字?四年,你都不知道他有怎樣的改變,你還記得他的樣子嗎?你瞭解他嗎?你還要等他到多久?再等下去,是不是對你不公平?小囡,紅顏易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