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天旋地轉,吳債終於再次體會到了當初從洪荒星陰間被踢倒清璃界的感受。
他晃了晃腦袋,隨手抓住了身邊的一個東西用力一撐,讓自己站了起來。
不對,自己的身體怎麼變得這麼重了?
吳債很快便發現了異樣,自他成爲了魂體之後,幾乎就沒有再感受到過自己身體的重量。而現在,他不僅感受到了自己的重量,還能聽到自己身體與其它東西摩擦的聲音。
他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果然,有血有肉有溫度,自己變成了活人。
這難道就是投資人所說的體悟?他又該做些什麼?
吳債在心裡不斷的呼喚投資人和系統,但一直沒能夠得到任何迴應,看來,這應該就相當於是一個只能由自己一個人完成的副本。
略微明白了些情況的吳債開始打量起身邊的事物,這是一間面積在三十平米左右的房子,從自己是由牀邊爬起的情況來看,這應是一間臥房。裝飾、擺設都透露出一股極爲古樸的氣息,上面大多都雕刻、漆畫着精緻的紋路,給人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從這些東西來看,自己所“奪舍”的這個人肯定是非富即貴。再低頭往下一望,一身穿着也是金絲織就,壕氣逼人。龐大的肚子向外凸起,讓他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腳尖。
吳債的心裡瞬間浮現出一個身前曾在電視劇裡面看到過的地主老財形象。
“這個身份莫非有什麼深意?還是說只是投資人隨便選的?”
吳債一邊獲取着這身體原主人腦海中的記憶,一邊推開大門,走出了房間。門外是一處巨大的庭院,期間花色繽紛絢爛,綠葉層次分明,不少奇妙、美麗的昆蟲與鳥獸穿行其間,構成了一副完美的畫卷。
而在房間兩旁,一條由青石板鋪就的走道曲折蜿蜒,不知通向何處,道路之中每隔上不遠便能見着一名着裝素雅的年輕女子,她們一動不動,讓吳債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甚至以爲只是雕像。
不過,這些女子在看到吳債走出房門之後,同時有了動作,向着這邊一轉身,行了個萬福,齊聲道:“見過老爺!”
果然,自己這身體的地位不凡,那麼,問題就來了。
當你被投入了一個副本,但還沒有到達副本開啓的時間,任務沒有發佈,而你又有着能夠享受的資本,你會選擇幹什麼?
吳債的眼睛一亮,右手握拳砸在左掌之上,對着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女子高喊道:
“我要吃飯!”
“老爺不是一個時辰前才吃過麼?”那名被問話的女子惶恐的低下了頭,沒有回答。說話的人是另外一名青衫男子,臉上冒着汗珠,行色匆匆,顯然是在聽到老爺出來的消息後趕來的。
嗯,這是管家。
吳債根據記憶分辨出了對方的身份,當下學着這身體原主人的態度,對管家說道:“怎麼?吃過了就不能再吃?”
“不,小的不是這個意思。”管家趕忙低頭認錯,隨後派了一名侍女帶着吳債去了膳堂,自己則去廚房吩咐做菜。
很快,色香味俱全的一桌飯菜擺在了桌上,吳債直接吩咐所有人退下,然後不顧形象的大吃了起來。
自他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嘗過飯菜的味道了,雖然距投資人所說,等到以後可以吸食供奉的祭品,但現在吳債連發行冥幣的資格都沒有,更不要說能從人間收到香火。
所以,在一夾菜嚐到了油鹽的滋味後,吳債就停不下手中的筷子。
甚至,等到他明明覺得已經很飽的時候,心中還會有些不甘,又繼續吃了幾口,撐得實在受不了了才罷休。
“不錯!”
吳債託着自己變得更加渾圓的肚子癱坐在椅子之上,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腦海中仍然在回味飯菜的滋味。
不過,剛吃完就這麼坐着,似乎有點不太好吧?
吳債感到自己的胃的確很不舒服,於是從椅子上站起,打算出去消食。
他又踱步走回了庭院,沿着走道一直向前,原本不知躲在哪個角落的管家也跟了上來,爲吳債彙報着今日定好的應酬。連綿不斷的一大摞話讓吳債覺得有些煩躁,但想到這身體主人的舉止,也沒有出口喝退管家。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吳債的視野突然變得開闊,一片寬廣清澈的池塘出現在他的眼前。
水波泛泛,日光灑在水面映出滿眼金光,池畔和風拂柳,一葉扁舟束在岸邊,正隨着池水不斷漂搖。
吳債心裡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出現了一個念頭,他轉過身對着管家道:“我要划船!”
“划船?老爺您今天怎麼有這種雅興?平日裡您可是連這湖都不屑來看的呀?”
聽到管家的詢問,吳債心裡也有些疑惑,眼前這景色雖美,但是和划船似乎也沒什麼關係,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就有了這個想法。
不過,依着這原主人的性子,想去做的事,從不過問理由。
“怎麼?不行?”
“不,小的不是這個意思,老爺想做什麼都行。不過老爺,咱們現在也沒船呀!就是現在去訂下一艘,也得三五日後方能提貨。”
“沒船?那不是麼?”吳債伸手一指被束在岸邊柳樹上的小舟。
“那艘?那艘只是下人們用來打撈池中落葉的破艖,老爺您這萬金之軀,怎麼能坐這種貨色?”
“哦?”吳債走近幾步定睛一看,那船果然是挺破舊的,船身也不是太大,以自己現在這體魄,上去之後就坐不下第二個人。
依着理性來看,自己現在應該大消了這個念頭纔是。但是吳債又感到心中總有一股衝動,在驅使着自己想要立刻架舟於湖中一遊。
這種感覺,好像是叫做興致。當興致來了的時候,人往往是不會被理性所約束的。就好像一個從來不畫畫的人,有一天突然興致大發,接連畫上一個晝夜,連吃飯睡覺都捨不得停下。
吳債此時也是一樣,他推開不斷阻攔的管家,直接一步踏入了船裡,船身一晃,但很快又平穩了下來。
“你看,這不是好着嗎?有什麼不妥?”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曾聽有詩人云——西江瀚海沙似雪,江南柳塘月如霜!現在雖然並非午夜,但老爺我也能領略一下這柳塘的風光。”
管家聽到這話便是一愣,自己這老爺什麼時候還會吟詩了?不過來不及細想,他看到老爺已經開始動手拿起船槳,連忙上前幾步,也想擠進船裡去。
“去去去,你上來幹嘛?沒見着這船已經坐滿了嗎?”吳債想到方纔路上這管家的喋喋不休,當下有些煩躁,又是一推,將管家推回了岸上。
“可是老爺,小的不去,誰給您划船呀?”
“我自己不會嗎?看着!”吳債抓着雙槳在水裡一撥,船便往池中划動了一段距離。
不過很快,船的去勢被繩索所阻礙。
“愣着幹嘛?還不快解繩子?”
管家在吳債的呵斥下彎腰解起了繩子,但在完全放開之前,他略帶有擔憂的對吳債說道:“老爺,依小的看,咱們就在這池邊劃劃就得了,萬一到了水中央您遇着什麼危險...”
就在這邊上劃?吳債看了一眼附近,又望向了池塘中心,兩者給人的感受,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心中想要去池心的興致也變得更濃了。
當下又是幾聲呵斥,讓管家放開了繩索,划着船槳,離岸邊越來越遠。很快他便架船來到了湖心,想要站起身來遙望池邊的景物,但沒想到他這身體太沉,這腳上剛一用力,船身便是一歪。吳債腳下不穩,趔趔趄趄的退了幾步,然後一頭栽進了湖裡。
池水涌入鼻腔,讓吳債極爲難受,他掙扎着想要再爬上船裡去,但剛纔吃得太多,此時身體一動,胃裡一陣抽痛,讓他弓起了身子,手上頓時也沒了力氣。
他絕望的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水面與小舟,感受着窒息的痛苦,意識與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
然後,他彷彿聽到了一聲鎖鏈響動的聲音,身上似乎也被什麼冰冷的東西所束縛,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