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許四娘是向她詢問沈傲的事。她本以爲沈傲會與之同行,那她就有更多的機會報恩了,沒想到沈傲不知去向。
“救命之恩何止是涌泉相報,幫林少爺也只是個小忙,甚至可以說我也存有私心的,畢竟我喜歡刺繡。只是沒想到本以爲可以報的恩情,現在又要拖延時間了。”這一拖就是五年誒。許四娘心裡有些無奈。
七七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解釋道:“沈傲好像是因爲他爹孃幫他準備親事,他是爲了不想成親纔不回金陵的。”說完,她還玩笑似的加了句,“我想如果你幫他解決逼婚煩惱,他可能會萬分感激你,說不定對他來說你是救了他一命。呵呵。”沒想到她的隨口戲言,許四娘卻當真了,很認真的點點頭,心裡盤算着。
日子飛快流逝,離金陵越來越近,林淮生的傷勢也逐漸復原了。七月十五的時候,正巧他們經過太湖邊,於是就在有名的太湖莊停留了一晚。
太湖莊是間客棧,建於太湖邊上,這兒的“太湖三白”是出了名的,往來的旅人都會慕名而來,想要品嚐一番。
很巧的是,這天正好是七月十五盂蘭節,也就是鬼節,是傳說中鬼門關打開的日子。這兒的人們在這一天都會在家中祭祖,晚上也不會有人出門。
七七當然不會忘記,這天還是林淮生的生辰。
“哎!”這是柳七七第八次嘆氣了,一旁的四娘也很無語,不停地用眼睛瞥向她,希望她可以剋制一下。
“你到底在煩惱什麼啊?”四娘問道。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四娘沒有想到原來柳七七的刺繡功夫也很精湛,當下絕對讓她當自己的幫手。於是她們兩有事沒事都會聚在一起,已經成爲感情不錯的朋友了。
七七很無奈地望着她,“我就是心裡莫名煩躁嘛。”她在想今天是林淮生的生辰,但也是她那個婆婆的忌日。以她的瞭解,林淮生是不可能過什麼生辰的。反而她有些擔心他的情緒會不會低迷。
“眼前這麼美的湖光山色也能讓你心煩意亂啊?”騙誰啊?“是不是因爲林少爺,你們吵架了?”
“沒有啊。”他們非但沒有吵架,林淮生連對她的態度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她可以感覺到林淮生對她的某種依賴,似乎她對他的意義不再只是傳宗接代。這種改變讓她忍不住期待,也許他也在慢慢愛上她,他們可以成爲四娘所說的那種“相愛夫妻”。
“......”四娘見她似乎並不想說,也就不勉強了。“那我們先回去吧。”反正也沒心思看什麼風景了。
七七和四娘回到太湖莊的時候,林浩已經在等了。
“少夫人,少爺在找你。”他們在太陽下山前入住太湖莊,現在天已經開始變黑,可見少爺已經尋了近有一個時辰了。每到這天,少爺總是特別的陰鬱。
“他在哪裡?”
“房間。”林浩神色怪異地說道:“少爺他,喝了酒。”
七七點點頭,推開房門,一陣酒味撲鼻。七七走近他,明知故問道:“怎麼喝酒了?傷口還沒完全好啊。”
不知他是不是喝醉了,默然不語,只是放下酒罈,轉而抱住她,將頭靠在她肩上,閉眼吸取她身上淡淡香氣。語氣有些低沉說道:“你去哪裡了?”
“太湖邊啊。”說完,靠在她身上的人似乎沒了動靜,她輕喚了一聲,“淮生?”他沒事吧?
“嗯。”他輕哼一聲。
七七突然想到了什麼,眸光一閃,帶着興奮說道:“太湖的夜景也很美哦,我們晚上去看看吧?”
“不要!”他一口拒絕了。
七七心裡有些失望,但還是微笑說道:“沒關係,那我讓林浩陪我好了。”
“你敢!”林淮生擡頭,狠狠瞪着她。
“呵呵,你的表情好像是在吃醋哦。”她可以小小期待一下。
林淮生因爲喝酒而微紅的臉染得更深,皺起眉頭,不自然地回道:“怎麼可能,我只是不放心你而已,萬一你出了事,我怎麼跟爹交代?”
一定是酒喝多了,心裡纔會這般不爽。
又沒有喜歡她,怎麼可能是吃醋,頂多維護自己的權益,佔有慾強了點。
他又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快就變心?!
總之,他不承認自己喜歡上了她。
什麼叫怎麼可能?七七心裡刺痛了一下,用嘴角的笑容掩過傷感。
她笑得極爲燦爛,“哦。”既然他那麼說,她也就不客氣了。“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你也放心好了,林浩武功那麼好,應該是可以保護我的。就讓他陪我去夜遊太湖好了。”人家她想安慰他,結果不領情,還這般打擊她,那就不要怪她了。
聽她說完,他立刻心急着脫口而出:“林浩晚上有事,還是我陪你去吧。”這女人居然要和其他男人去夜遊!還一副期待萬分的樣子。
夜遊誒,就算是林浩也不行!再說,鬼節有什麼好夜遊的,是去見鬼哦。他悶悶不樂,嘴裡嘀咕着。
七七沒有聽到,只是嘴角偷偷勾起一抹笑,“好吧,既然這樣我就勉爲其難的讓你陪吧。”她假裝無奈。林淮生立刻凶神惡煞地盯着她:“什麼勉爲其難,我陪你很委屈嗎?”
“怎麼會呢,有大爺陪,是小女子的榮幸啊!”七七虛僞笑笑。林淮生鼻子裡出了口氣。
七月十五的夜晚,是沒有人煙的。
夜晚的太湖一片寂靜,水面倒影着一輪明月,昏黃的月光籠罩着大地,只有偶爾的幾聲蟲叫。遠遠的可以聽到依稀的話語聲,在渺無人煙的七月十五的晚上顯得極爲詭異。
“柳七七,你到底是想去哪裡啊?”林淮生抱怨着。
“快到了啦。”七七左顧右盼地。她記得有人說過,湖邊有一處草地,夏天的晚上可以看到美麗的東西,應該就在前面了吧?
突然,七七眼睛一亮,“淮生,你看!螢火蟲!”
“什麼?”他回頭,是無數閃光在這片草叢中起舞。“你就是想要來看這個?”螢火蟲他見過無數次,只是如此壯觀的,倒是第一次親見。
“對啊。”七七微笑着,靜靜敘述道:“我聽一些老人說七月十五的螢火蟲其實是冥間鬼魂的化身,他們會在這天化身成螢火蟲來到人間,探望他們在人間最掛念最摯愛的親人。如果有隻螢火蟲圍繞着你打轉,很可能就是你死去的親人。”說完,她驚訝喊道:“快看,有隻螢火蟲飛到了你身邊誒。”
果然有隻螢火蟲飛到他面前,不停地迴旋着。林淮生伸手抓住,打開的時候就見到那隻螢火蟲停留在他掌中,發着微弱的光芒。
“也許,它就是你親人的化身。”七七在他耳邊說道。
“是嗎?”它會是孃親嗎?他心裡極度懷疑,但眼神依舊注視着它,直到它飛走,他着急着伸手去捉。
“不要。”七七制止了他,“螢火蟲的生命是很短暫的,它們見完掛念的親人就會離開了。”
直到那隻螢火蟲飛入夥伴中,讓他分辨不出哪隻纔是停留在他掌心的那隻,他纔回過神來,然後一臉不置信地看着她:“柳七七,你騙我的吧?”
“沒有啊,我是聽老人家講過啊。”都說這只是傳說啦。她心情很好地看着眼前的美景。呵呵,明明就很在意嘛,還假裝。
“那它爲什麼以前不來看我?”
她無辜地聳聳肩,“也許它有去看過你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這種事誰知道呢。
“你真的只是想要來夜遊嗎?”她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安慰他嗎?他心裡有些感動,卻不敢承認。
“當然,你不覺得在這漫天熒光下幽會是件很浪漫的事情嗎?而且只有我們兩個。”她揚起小臉看着他。微弱的光中,她的眸子宛若黑珍珠般閃耀着。他深深凝望着,移不開眼。
“啪”一聲響後,林淮生咬牙切齒道:“我、不、覺、得、浪、漫!”
“爲什麼?”她很委屈。剛剛那什麼聲音?
“還問我爲什麼,喂蚊子很浪漫嗎?!”他癢死了。
呵呵,果然蚊子還是比較喜歡皮厚的。七七站在一旁心裡偷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