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流採閣像往常一樣熱鬧。
當沈傲踏進棋軒的時候,他心裡有種莫名的感覺。不知道前面等待他的是驚喜還是驚嚇。
他以前也和朋友一起來過這裡,沒想到棋軒的規矩改了。這四藝軒的見客規矩各有不同:琴軒是隻見想見的人,通常都是以花魁的情緒來抉擇;書軒則是對出對子的人,無論有錢否都可;畫軒則是出得起價錢的人,通常都是有錢人;棋軒麼,以前都是要先預約,收了拜帖的人才見。這次則是誰先破了門口棋局者方可進。
說真的,這局擺的倒是有些巧妙,說容易倒是不易,但也不算難,但要花些時間。他花了半炷香的時間,第一個破了此局。
“沈公子,請進。”綠衣迎着他來到了亮堂的內室。兩邊是一排通亮的白色燈籠。
這兒他倒也算熟悉,只是這次空氣中沒有濃郁的香味,反而是淡淡的茶香味,這應該是今年的新茶——杭州上好的龍井。
四周窗戶敞開,簾子被風吹得亂舞。
眼前薄薄的絲簾從兩邊被掀起,只見一女子背對着他靜坐在棋盤前,綠衣和紅衣退出門外。
“姑娘?”看着眼前片刻不動的背影,沈傲喚了聲。她該不會是睡着了吧?
只見她徐徐站起,轉過身來,卻着實讓他嚇了一跳。“你......”這姑娘怎麼那麼像他畫的那幅畫啊?宛若是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七七看到他驚嚇呆滯的模樣,嘴角露出笑容,冷冷說道:“看來公子是認得我了?”她故意讓紅衣給她做畫中人的打扮,特地等着他來,就是要讓他吃驚!顯然是成功了。
聽到她的話,沈傲回過神來,有些不置信地說道:“真的是你!?你是青樓女子?”
“哼!怎麼?看不起本姑娘?”她輕蔑地看着他。哼,還不是他害的!
“沒有!”他快速否認,速度之快不得不讓人以爲他是心虛。
她緩緩靠近他,然後漾出美麗的笑容彷彿是要迷惑他般柔柔說道:“知道我爲什麼會在這裡嗎?”
他的心跳莫名加速中,隨着她步伐的靠近,他忍不住後退,吐了吐口水不自然地回道:“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她意有所指呢?
她收回笑容,清冷的眸子直射向他的眼,寒冷的語氣像冬天的風般刺骨,慢慢吐出三個字:“因、爲、你!”
“啊!”這個答案讓沈傲咂舌,他錯愕地看着她。心裡不停地問“爲什麼”。
她的目光轉向窗外的黑幕,眼眸徐徐化柔,不再咄咄逼人,帶着無奈幽幽說道:“如果不是因爲你的畫,還有你的令牌,我也不會被抓,那也不會被賣到青樓來做什麼花魁!”
“怎麼回事?”沈傲神色一怔,蹙起劍眉嚴肅問道。
七七將這些天所發生的事統統道來,然後狠狠地瞪着他委屈說道:“如果沒有遇見你,我也就不用這麼倒黴了!”
“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當然,她流落於此,是他的緣故,幫她是一定的,只是......“不過,能告訴我鳳凰令在哪裡嗎?”
聽到他的問題,七七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有些敷衍說道:“當然能,等我出去後我就會給你。”他肯救她還不是爲了令牌?她現在告訴了他,萬一他言而無信怎麼辦?
對於她的看輕,沈傲有些不是滋味,他可是第一次遭到質疑。“姑娘,你放心。沈傲絕對說話算話。”
七七點點頭,懶懶說道:“你也放心好了,我也絕對說話算話。”
沈傲見她頑固,只能妥協,拉起她的手,“好吧,跟我來。”
“你想幹嘛?”
“帶你離開啊!”以他的武功,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她。
七七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用力甩開他的手,轉過身去。“我不能走。”
“爲什麼?”他不明白,現在他帶她走了,怎麼又不肯走了?
七七無奈說道:“這種方式並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我走了,流採閣不會罷休的!”聽說妓院對女私逃的姑娘會處理得很殘忍,而且她也會永無寧日。“我希望你的方法能讓流採閣不再找我麻煩,最好是沒有人認爲在流採閣的子棋姑娘就是我。”
“你的要求還真高啊!”不過倒也是情有可原就是。他得好好想想。“乾脆直接給你贖身算了。”只是其他兩條他還能接受,但是最後一條規定......“難道要假成親?”
“贖身跟成親有什麼關係?”七七柳眉蹙起。
“你不知道嗎?花魁從良的三大條件。”
“什麼三大條件?”她怎麼有種不詳的預感。
“第一,拿的出五千兩銀子,第二,才藝上又能打敗其他三大花魁的,第三,願意娶她爲正妻。”
“什麼!?”七七水眸瞠大,大受打擊。那個顧媽媽是故意誆她的。她都已經嫁過人了,怎麼做人家正妻啊?“不行,這個方法不好。我怎麼可能......嫁人!”她省了個“再”字。
“我知道。”沈傲很是理解地說道。有哪個姑娘會隨隨便便嫁人的。這可不是兒戲。“你放心,我會再想別的方法就是。”
這個沈傲其實還挺不錯的。七七突然不怎麼討厭他了,她抿了下嘴脣,放軟態度說道:“那......麻煩你了。”
沈傲點點頭,然後囑咐她道:“記得,白天也別見什麼客人。”還是越少人見過她越好。“我會告訴顧媽媽,說我包下你了。這幾天你天天見我就行了。”她好像對青樓的規矩不甚瞭解。
她們白天的安排通常都是身不由己,做不了主。七七這才知道,原來她們白天也要見客的。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想的太簡單了,要不是遇到了沈傲,只怕......
“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沈傲突然想到這個很重要的問題。
“我......仙縷。”對了,就是這個名字。當時她告訴顧媽媽的時候,也說的這個名。她當然不會把真名告訴他們,就想到了七仙女,於是就說了這個名字。
“仙縷。”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