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蓮花燈
年初一,易雲卿入宮給皇上拜年;年初二,大姑奶奶攜姑爺皆子女前來拜年,李淑真不在例內;年初三,各方交好的官員開始走動。易家因有老太爺跟老夫人的輩份在,是以很多自稱晚輩的前來拜年混個臉熟,把餘氏忙的是暈頭轉向的。年初八,易雲卿入宮赴宴;年十五的元宵節宮宴,易雲卿推了在家陪着吃元宵。
家裡的元宵是冬陽親自揉麪做的,白嫩、圓潤、細滑的麪皮包了芝麻、花生、豆沙、紅棗等餡料,吃的一家子是直呼撐着了。
易謙吃的最多,癱在椅子讓冬陽揉肚子揉的直哼哼。
易雲卿放下茶杯依個叫了聲,道:“我帶冬陽去街上看花燈,謙兒吃撐了就不帶了,留在家裡好生休息。”
老太爺笑下點頭:“現在街上是很熱鬧,年輕人就該多走走。”老太爺年輕時也在京城看過花燈,知曉這時候是最熱鬧的。“街上人多,帶兩個機靈點的小廝去。別走散了,還有,護着冬陽些。”
老夫人啐口:“平日還說我羅嗦,老爺不也這樣?”
老太爺惱羞成怒:“我這不是不放心吧,街上人那麼多,”
大老爺跟餘氏對視眼,餘氏拿帕子掩了掩嘴角的笑意。
易雲卿笑下,讓冬陽把嘟着嘴滿臉不樂意的易謙交給餘氏。他也好想去街上看花燈,易謙眼睛盯着腳尖,可是他知道他爹爹肯定不會肯。
易謙肚兒滾圓的確是吃多了,麪食又不易消化,不好好休息揉散麪糰兒恐怕晚間就會鬧肚子疼。
餘氏摟了易謙坐軟榻上,伸手點了點他鼻子:“看你這小東西還敢不敢聽話,吃這麼多,知道後悔了吧?”一邊說一邊給他揉肚子,待好一些了再喝些消食湯應該就好了。
冬陽瞧了心軟的不行,想着乾脆自己也不去算了,易雲卿先一步算好牽了冬陽手往外走:“等下買兩盞花燈回來就是。”
易家宅子在京中繁華區域,是以易雲卿也沒讓人備馬車,就單牽了冬陽打算步行過去。兩個機靈的小廝很識時務的在後遠遠吊着。
街道上熱鬧的吵雜聲隔着老遠便傳了來,入目而去街道兩旁鋪子上各種各樣的精美花燈遠遠看去似是着了的火龍,美豔又眩目,真真繁華如錦。
易雲卿牽了冬陽手,道:“小心些,別被人羣衝散了。”
在人羣中牽手而行讓冬陽有點不好意思,掙了掙手。
易雲卿緊握不放,湊近輕聲道:“放心,都看花燈去了,沒人瞧見的。”
冬陽橫他眼,不好意思的撇開視線觀察旁邊行人,見真的沒人注意他們,這纔開始放心的欣賞街旁的美景。
易雲卿放慢腳步與冬陽並肩而行,瞧見漂亮別緻的花燈還會伸手指給他看。在半途碰到猜迷贏花燈的節目,還興志高仰的上前把最漂亮最精緻最繁瑣的那盞給贏了回來,轉手給冬陽讓其提着。拉了他轉了個彎到湖邊小亭坐了,招手讓兩小廝去買吃食,轉首對冬陽道:“還好我們來得早佔了好位置。”指着若大的湖面:“再過幾刻鐘,會有年輕公子小姐到湖面放許願蓮花燈。到時千百盞各種各樣的蓮花燈飄在湖面隨波而下,那種美景,很是別緻。”
冬陽看向漆黑無物的湖面,可以想象若有千百盞蓮花燈飄在上面一定非常漂亮。
“冬陽想放燈麼?”說是問冬陽,可易雲卿自己到是興致來了。讓小廝守了亭子,拉了冬陽親自去挑了七八盞漂亮別緻的蓮花燈回來。
提筆,易雲卿行雲流水似的唰唰寫下三張字條,一求家人安康;二求仕途平順;三求冬陽改口。寫完最後一張,擡頭眼巴巴的瞧着冬陽。
冬陽被盯的臉色微紅,擡手便把紙條抽開作示要撕。
易雲卿忙搶:“萬不能撕,撕了要招惡運的。”趁冬陽怔住時把紙條搶了回,小心攤開壓順塞到最漂亮的那盞粉色蓮花燈中。末了摸摸燈壁,蓮花燈呀蓮花燈,你可要給我爭氣呀!
“冬陽想求什麼?”易雲卿把筆遞給冬陽,示意剩下的五盞蓮花燈讓他來寫。
接了筆,冬陽想了下提筆。一求老太爺老夫人身體康健;二求大老爺大夫人和和美美;三求易謙快樂成長;四求易謙明年童生試榜上有名;五求…五求,冬陽停了筆想。
易雲卿假裝喝茶,其實眼睛就盯着那張小紙條了。心底在磨牙,排在老太爺大老爺之後他無話可說,可爲什麼還要排在易謙之後呀?還一排就是兩張!憑啥?憑啥?!易雲卿心底磨牙着盯着紙條,他決定了,如果這最後一張冬陽求的不如他意,他便,他便,他便今晚咬他一身牙印兒!
冬陽提筆猶豫不決,擡眼瞧下易雲卿暗自盯着的視線,收了收筆:“大少爺不能瞧。”
“爲什麼不能瞧?反正飄到下游可能都被人撿了看。”放完燈後會跟着蓮花燈到下游撿,如果燈沒滅又能在千萬盞燈中幸運的在別人找到前找到自己那盞,那所求之事便有大大實現的可能。
“反正大少爺就是不能瞧。”冬陽放下筆,大有他要瞧他就不寫。
易雲卿拿他沒辦法:“好好,我不瞧。”說罷轉過身去,轉回身時手腳快速的要搶,結果冬陽早有準備躲了開,不想易雲卿卻是乾脆連人帶紙的搶入懷裡,歪頭‘吧唧’一口親在冬陽臉上。
冬陽好不易掙開,易雲卿已經搶到了紙條,拿在手上得意的揚一揚,湊近燈下打開一看,鼻子都差點氣歪!
‘大少爺所求第三無效’。
揚手要撕。
冬陽躲到石桌另一邊道:“撕了會遭惡運。”
易雲卿覺着自己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還砸的挺狠。不過,要被這話堵死,那他就不是顯赫京城的朝延新貴!讓小廝守了,易雲卿跑去新買了六盞蓮花燈,一口氣寫下三張‘冬陽所求第五無效’爾後又寫三張‘所求第三定能實現’。光明正大的寫,寫了還揚了揚摺好塞進蓮花燈中。
冬陽被弄的是又羞又氣,小聲罵:“幼稚!”
易雲卿到覺着自己幼稚的有理由,接連五盞蓮花燈沒寫他一句,最後這句還是讓他所求第三無效,他覺着自己就是脾氣太沉穩了纔沒把人勾進懷裡狠狠湊一頓屁股。
守在亭子口的小廝打發掉三撥人,湖面便漂起了一朵朵粉紅精緻的蓮花燈。隨着水流順流而下,直至漂滿整個湖面。
易雲卿跟冬陽也點了燈,把燈放到湖面,爾後用樹枝一盞盞推遠只到讓其順流而下。順流而下的蓮花燈像承載着人的希望,隨波逐流間不知是會被水淹沒,或流向某些無人知曉的角落,亦或許最終漂向彼方。
從幾盞到幾十盞到上百盞再到上千盞,整個湖面綴滿了蓮花燈。岸邊人流隨着蓮花燈漂流的方向緩慢移去,易雲卿跟冬陽也在人流中來到湖面下游處,要想從上千盞中蓮花燈中挑出自己那一盞,這恐怕不是一點點運氣就能成就的。而是要大大的運氣!
易雲卿選了位置站好,讓小廝拿來專門取蓮花燈的勾子,把一盞盞像自己所放的蓮花燈撈上來讓冬陽取出裡面的紙條。是就留下來,不是就放回去。
冬陽覺着有點像偷窺別人的秘密。
易雲卿瞥了眼笑:“又沒寫名字,誰知道是誰的?再說,我們的蓮花燈或許都落到別人手裡了。”
一想到那麼幼稚的紙條落到別人手裡,被別人知曉,冬陽就覺的臉燒的慌。
一盞盞蓮花燈被人從水裡撈了出來,一羣年輕公子聚在一起笑嘻嘻的念撈上來蓮花燈裡的紙條,唸到有趣處時不既鬨堂大笑。在對面則有些帶着紗面巾的年輕小姐撈起蓮花燈,時不時傳來陣陣銀鈴似的笑聲。
易雲卿勾來盞蓮花燈,冬陽小心拿出紙條,攤開一瞧立馬手忙腳亂的把蓮花燈放回去。
“怎麼?”易雲卿瞧眼,以爲紙條上寫了什麼羞人的話,不過後頭想想不對呀,給小廝打個眼色。小廝立馬機靈的把那盞漂浮開的蓮花燈又撈了回來,雙手小心捧了來。易雲卿掏出紙條,飄逸的行書字體讓人瞧了眼前一亮。
‘三求冬陽改口’。
易雲卿擡眼看冬陽,那眼內的神情讓冬陽縮了縮脖子。
捧了蓮花燈,丟開勾子。“走,回家。”
易雲卿親手捧了蓮花燈回去放在屋子裡的博古架上,讓丫環們不準動,更不準冬陽動,直羞的冬陽在那大半個月內都繞開那博古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