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偏西,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池雪卻是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你怎麼還不走?”我打了個哈氣,雙手託着被纏成木乃伊的腦袋,晃啊晃的。而我也終於明白男人爲什麼不喜歡女人太過囉嗦了,因爲實在是太痛苦了。整個下午,坐在我旁邊的這位可人兒,就那麼自言自語似地說些極其瑣碎的事情。不過也許只是我覺得瑣碎罷了,因爲說的人顯然已經將那些當成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了。
錯過就是錯過,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情。若是放在從前,我或許會同情池雪,可如今我知道,對別人太過仁慈,傷的終究是自己。
池雪美眸微轉,挑起一抹笑意:“怎麼,我說的話讓你心裡不是滋味麼?”
“隨你怎麼想。”和懷有怨恨的女人爭辯是不明智的,“我只是想天都要黑了,你是不是應該離開了,也好順便讓我看一眼那道門後面倒是是什麼樣子。”
“看到又能如何?”說話間,她的目光卻還是像那道門望去,幽深地竟好像在等什麼人似的,“始終無法得到。”
“你說什麼?”
“沒什麼。”池雪收回目光,臉上卻有着淡淡的失落。然而那種失落卻隨着一聲沉重的開門聲而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雀躍。
我歪着腦袋,略略想了一會,向那道垂花門望去。
暮色中,劉澈身着白色錦面綴水長袍,腰繫銀絲祥雲紋帶,烏黑長髮半束成髻,脣角帶着淡淡的笑意。
“怎麼,幾日不見,沫兒竟連爲夫都不認得了?”劉澈語帶戲謔,也不顧池雪在場,伸手挽住我的一腰,將我抱在懷中,坐在我剛坐着的石凳上。
“你怎麼來了,趙……皇上不是說這是他的寢宮,不能有男子進來的麼?難道……”我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變成公公了?”
“爲夫到底是不是,沫兒等會自然會知道。”
儘管這話說的不算生猛,但有旁人在場,卻還是讓我臉上一熱,好在腦袋被纏住了,也沒人看得出。我稍稍扯了扯劉澈的袖子,示意他還他池雪還在。而他卻好像沒有注意到似的,一隻手挽着我的腰,另一隻手探入我的領口。想要阻止,卻怎料他挽着我腰的手竟迅速扯去了我的腰帶。
縱然是男裝,可夏季的衣裳卻也還是單薄的,被他這麼一扯,整個胸口露出大半。
“你們……”終於,池雪似有哽咽的聲音響起,側頭望去,她竟已哭成了個淚人,“劉澈,你縱然不愛我,可也不該當着我的面……”
“沫兒是我的妻子,我與她如何,與你有何關係?”
“你的妻子?哈哈,你的妻子是靜蘭公主,而她,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妾罷了。”池雪指着我,冷笑道,“唐沫,你以爲他真的把你當做妻子麼?他不過是玩玩而已,等有朝一日他玩膩了,沒名沒分的你過得恐怕連青樓女子都不如。”
“滾!”劉澈冷冰冰地盯着池雪,那眼神連我看了也有幾分害怕,可是池雪卻好像沒看見似的,臉上反而泛起了豔麗的紅暈。她微微揚起下巴,像是一隻驕傲的天鵝。可是這種驕傲,卻讓人看着生厭。
“池雪,無論你怎樣怨恨,都改變不了事實。”我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你喜歡他,可是你們已經錯過了,如果你真的要怨,就怨自己爲何要生在世家貴族。”
“我爲什麼要怨恨自己的出生?”池雪指着我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的話,他的妻子就應該是我。都是因爲你,因爲你的出現父親與他有了嫌隙,都是因爲你的出現,害我與他錯過了。唐沫,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知不知道,沒有我池家的庇佑,他劉澈在這晉國將寸步難行。”
“住口。”這一聲呵斥,竟比剛剛還要冷了數倍。
“你讓我住口,我偏不。”池雪臉上的紅暈越發濃豔起來,“到現在你還護着這個只會裝可憐,什麼都不懂得女人。劉澈,你知不知道如果父親不幫你,你將必死無疑。”
劉澈眯起了眼睛:“池雪,靜蘭的事情我不與你計較,是看在池家的面子上,但若你真的以爲自己可以爲所欲爲的話,那我不介意殺了你。”
“你敢!”池雪的聲音陡然降了幾度,“你若殺了我,池家不會放過你,皇上也不會放過你。”
劉澈冷笑道:“從你踏入宮門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不是池家的女兒了。你當真以爲你的父親和哥哥會爲了你與我翻臉?若是他們會,那麼當初根本就不會讓你進宮。皇宮是什麼樣的地方,我想久居高位的你的父親,應該比我更清楚纔對。至於皇上麼?呵呵,你進宮這麼久,幾乎可以說是專房之充,但是這麼久你都未曾有孕,可又想過是什麼原因?若是你忘記了,那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在你入宮的前一晚,你父親應該給你喝了什麼纔對。”
池雪連退幾步,滿臉不相信的神情:“不可能,父親爲什麼要害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總之我言盡於此。”
說完,劉澈抱着我進了屋子,偌大的園子裡只剩池雪一人。
屋子裡沒有服侍的宮人和婢女,劉澈藉着最後一點日光將我放到牀榻上,點了幾盞燈,屋子立即變得明亮起來,可我也看到了他臉上尚未消散的怒意。
“別生氣了,她不過是喜歡你罷了。如果換做是我的,指不定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呢。”
“沫兒,你可知道若不是她,蒼國根本不會要求我此生不準再立其她女子爲妃。”劉澈輕輕按着眉心,坐在牀沿上,“池雪的母親與蒼國的皇后同爲鎮遠將軍的妹妹。而自從靜蘭公主失蹤後,蒼國皇后就對池雪尤爲疼愛,視如己出。而蒼國也有意將池雪嫁我爲妃,是因爲若是他日我奪回皇位,那麼池雪便是皇后,蒼國與陸迦便可結秦晉之好。然而在這件事情上,池中天卻是尊重我的意見。那個時候趙貞也不願意我與蒼國太過親密,準備納她爲妃,以便獲得蒼國的力量,所以最終我與池中天聯手將池雪送入宮中。可是卻不曾想到,她竟修書向蒼國皇后訴苦,並說靜蘭太過苦命,必須要讓靜蘭獲得應有的尊嚴,於是蒼國便趁我分身無暇的時候,將靜蘭葬入了陸迦的皇陵之中。”
“池中天爲什麼會幫你?”
劉澈笑了笑:“怎麼,我說了這麼半天,你要問的就是這個?”
“不然我應該問什麼?”
“你應該說,爲什麼池雪要這麼過分。”
“是挺過分的,改天要好好教訓她一下。不過我現在更想知道,爲什麼池中天會幫你,於情於理,他都沒道理棄自己的女兒於不顧。”
劉澈將我的手放在他的掌中,慢慢捏着:“這件事情說起來太過複雜,簡單點說的話就是,池痕與池雪的母親雖然是蒼國鎮遠將軍的妹妹,但實際上也是蒼國訓練出來的細作,嫁給池中天不過是爲了刺探晉國的情報罷了。此事被池中天發現之後,便賜了一碗毒藥。”
我想了想,接着問道:“既然如此,那池中天應該是忠於趙貞的,他又爲什麼會幫你?”
劉澈眯起眼睛,手上的力道卻是越來越重,我被他捏的有點不舒服:“沫兒,你也是細作出身,難道你師父沒告訴過你,有一種細作可以延續好幾代的麼?池家本就是陸迦在暗中的勢力,又或者說是我姐姐所留下的勢力。”
“原來池中天竟也是你的勢力。”事實上,對於池中天隱約向着劉澈,我本以爲他們是合作關係,卻不曾想到池家打從一開始便是陸迦放在晉國的細作,“趙貞不知道麼?”
劉澈的手越來越重,我被捏的有點疼了:“那隻白毛狐狸當然知道。”
我想要將手抽回,卻被他死死的抓着:“既然趙貞知道,又怎麼還會允許池家的存在?”
“趙貞知道我是陸迦的皇子,不一樣允許了我麼?”劉澈低下頭,很認真地盯着我的手掌,而這一下,竟像是始足了力氣掐了一下。
我倒吸一口冷氣,破口罵道:“你發什麼神經,想捏死我啊。”
劉澈擡起頭:“爲夫很傷心,一傷心就想捏沫兒的手。”
我嘴角抽了抽:“你傷心什麼?”
“沫兒說爲夫是公公,你說這能讓爲夫不傷心麼?”劉澈眯起眼睛,“所以,爲了讓爲夫不再傷心,沫兒的手就讓我捏捏。”
“白癡,你傷心就要捏我的手,憑什麼啊!”這傢伙也不知道在哪裡學的掐人的功夫,看不出傷,但卻是揪心的疼。
劉澈突然湊近了我,臉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既然沫兒不讓我捏你的手,就讓我捏別的地方好不好?”
“嗯?”不等我反應過來,劉澈一把握着我胸前的柔軟,笑的那叫一個欠揍,“不捏手,捏這裡也可以。”
他的手毫不憐惜的揉捏着,酥酥麻麻的感覺自胸口盪漾至全身。可正當我有那麼點感覺的時候,他卻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