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M迅速起身,居高臨下看着捂臉裝出無辜樣的秦久。
“咳咳……”莉莉拍了一下還打算看好戲的波託斯,示意他趕緊回頭走遠點,作爲朋友,都應該知道,微妙的時候一切皆有可能,要給秦久足夠的發揮空間,畢竟認識不久就能投入女生懷抱,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
莉莉極度懷疑能夠在敗局已定的情況下反制對手,秦久真的會躲不掉這幸福卻尷尬的懷抱麼?但這還不是她關注的焦點:作爲一個冷靜的槍手,爲什麼能夠在近戰中壓制一名刺客,而且還在女生即將摔在地上時調整位置讓自己先倒地,這真的是槍手的體能素質嗎?
她看着仍然在一臉裝無辜的男生,忽然感覺或許他身上的故事,要比表面上青澀的言行復雜的多。
“你剛纔做了什麼?”難以置信,M感到今天快瘋了,傭兵做到現在,從來沒見過這麼難纏的對手,油嘴滑舌暫且不說,還是一個能在近身戰裡讓自己吃虧的槍手,關鍵是這個吃虧是女生的大虧!
“讓你少點淤青傷還不好?我也不指望你感謝我,但沒有想到爬起來就是一通質問,好心當做驢肝肺,‘緩衝墊’也是有尊嚴的好麼?!”
雖說墊錯了地方。秦久默默地感受了一下,發現檸檬味的香氣不是M的髮香,就連……總之是全身上下由內而外……咳咳,值得回味。
“好,打住吧。”M有些不耐煩了,“從沒有見過像你這麼討厭的人,我希望不要再看到你!”
“……”秦久只是看向她,眼裡不再有調侃,因爲他感覺有些對不起M,說實話幾次的碰面鬧得不愉快雖說雙方都沒有錯,只是無巧不成書,可女孩只是謹慎地保護着自己,孤單的人總是敏感,不希望有人會觸及到自己的內心,不希望和別人有瓜葛,這是種怕被傷害的表現……好像M就是這樣?
“真的說一句抱歉。”他認真地說,眼裡看不見一絲雜質。
可M卻有點不願意看到這種表情,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她寧願面對秦久調侃,或者和自己大吵——不能再逗留了,他說的沒錯,自己的確不願意和任何無關緊要的人有關係,她現在做的所有,都註定了是一條不歸路。
銀眸再次失去了光彩,秦久知道她被動搖的心再次不知爲何地關閉,只見她一句話也不說,扭頭向更北處走去,手裡的風衣披在了身上,像披上了一隻厚重堅不可摧的盔甲,那裡面有一顆脆弱且堅強的心。
秦久也不知道爲何數面之緣的M會給予他這麼清晰的感受,幾乎能斷定,那雙銀眸及言行中投射出來的情感,都彷彿無聲地映照女孩的過去,雖然他無從知曉具體是些什麼。
年輕人的故事往往都是從誤解開始,青澀的誤會是紐帶建立的助力劑。秦久望着走遠的M,結果女孩的真名還是沒有問到,反倒讓她對自己的誤會加深了。
“怎麼,捨不得人家走啦?”兩人轉過頭,發現女孩已經離開,而秦久的臉上一股若有所失的樣子,莉莉立刻調侃起來,“捨不得就追回來讓她加入我們啊,兩男兩女的旅程一定不會無趣。”
“可剛認識不久就邀請不合適吧,何況那個女生對秦久的態度也不是很好。”波託斯竟然也加入了這個話題,看來八卦是全人類的共同天賦,誰沒有個七嘴八舌的時候呢……估計狂戰士的興趣愛好也就這點了。
“你不懂了吧。”莉莉擺出煞有其事的樣子,“有點小摩擦很正常,幾乎所有愛情的萌芽都是由衝突造就的,別看那個女生一副厭惡秦久的表情,估計心裡在暗爽,女生總喜歡被動。”
“我懂了。”也不知道狂戰士這種缺少情商的傢伙是不是真懂了,他注意到秦久好像沒有加入他們的談話,“秦久,那個女孩叫什麼,不要急,我讓兄弟們幫你打聽打聽,保證讓你和她下一次不期而遇。”
“她沒有告訴我真名,只說叫做M。”
“M……我在傭兵裡聽說過。”波託斯說道。
“很有名嗎?”莉莉手裡掏出一張地圖,現在離角城已經有點距離了,得在夜幕降臨前趕到下一個人類聚居地,否則在野外露宿,將會面臨災獸的威脅,所以路上全是忙碌趕時間的行人,面色凝重,除了詢問方向,很少會有停下腳步的時候。
“不是有名,而是身爲傭兵,卻從沒有接過任務。”波託斯解釋道。
秦久停了下來,眼神從若有所思的渙散走神恢復了焦點,身後的兩人有些不解,沒有接過任務的傭兵雖然奇怪也不至於有讓人專注的奇效吧?
“她接過任務,只是不在事務中心的工作人員處接受。”他說。
“你是說她接受私人委託?是不正規的賞金獵人?”
“不。”秦久立刻否定,“事實上,有種黑金任務,必須通過黑卡才能激活的任務,裡面全都是上不了檯面的委託。”
“黑金任務?”波託斯當了這麼多年傭兵也從沒有聽說過,他看到秦久這時掏出一張黑色的卡片,金屬光澤折射出隱藏的黑色細紋。
“就是這張黑卡,老實說,我今天委託你帶我去事務中心就是爲了接取黑金任務,而恰巧你和我說了有關於角城負責人的腐敗,我就打算去碰碰運氣,看有沒有人委託這項任務。”秦久頓了一下,波託斯表情依舊正常,畢竟傭兵這麼多年大風大浪總是經歷過的,他看到莉莉有些難以接受北國竟然默認存在這種邪惡的黑金任務,雖說是剷除腐敗,但所有的腐敗不應該受到法律公正的制裁嗎?
“許多時候,需要接受法律制裁的就是那些制定法規的人,試問一下,角城的負責人‘如日中天’,胡作非爲的他,有哪個明面上的勢力或規則可以制約他?只有我們,敢於接受黑金任務的傭兵。”秦久在老頭那裡聽了許多關於黑金任務的傭兵軼事,無一例外是骯髒見不得人的戰鬥,無論是受制裁的人還是執行制裁的人,都是那麼的不堪入目,“賞金雖然豐富,但我老師說過,真正完成黑金任務然後功成身退的人只有不到五分之一。”
“慢着。”莉莉擡手打斷,她忽然擡頭直視秦久,“負責人的確是死了,而你接受了任務卻沒有達成目標,意思是有人搶在你前面奪去了他的命?”
秦久緩緩嘆了一口氣:“是的。”
“你的這個話題是在我們討論M之後引出的。”莉莉終於理清了思路,瞪大眼睛道,“你是懷疑她是那名刺客?”
“不是懷疑,是基本可以斷定,因爲她就在我前面接走了一個黑金任務。”秦久道,“而且,剛纔的尷尬讓我想起那名刺客身上的味道是什麼了,就是檸檬香味!”
莉莉低下了頭,的確,四人在場時,他們三人都能聞到女孩身上散發的少有香氣,那時莉莉也有點疑惑爲什麼自稱是刺客的人身上卻有標誌性的味道,假設秦久的嗅覺沒有出錯,那麼刺客的身份十有八九就是M,畢竟她可不相信“位於角城”、“女刺客”、“檸檬香味”、“瞭解並能夠接取黑金任務”這四個條件疊加後,會同時有數個傭兵符合,碰巧的概率小之又小。
“你能說說黑金任務怎麼接取的嗎?事務中心我也去過很多回了,可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個地方。”莉莉對秦久的身份又起了濃厚的興趣,黑金任務的設定實在匪夷所思,倒不是懷疑其真實性,秦久沒必要信口雌黃,只是對於年輕的傭兵如何得知黑金任務感到好奇,“如果不能說就算了,我知道這是很私密的話題。”秦久已經把“事務中心有秘密任務”這個秘密告訴了他們,莉莉知道他把自己當做了朋友,如果這個不方便說,也無關緊要,畢竟說實在的,三人認識的時間不到一天,能迅速成爲夥伴已是不可思議的事了。
“抱歉。”秦久面露歉意,因爲老頭在他臨走前特意叮囑不要告訴任何人黑卡的來源,也不要輕易向別人提起帝督。
也難怪,泡了這麼多別人家的老婆和女兒,一旦知道你的下落,還不用刀抵着我脖子來找你?秦久可不會傻到到處說帝督是我老師,雖說據老頭自己說他是法刺之主,這個職業就是他創造的,另外在路上也時不時聽到有人把老頭和一個叫阿莫塞德的人相比較……
阿莫塞德……秦久總是感覺這個名字似曾相識,雖說十八年裡除了見過帝督這張“老樹皮”的臉就沒有再認識過其他人了。
“我找到了!”在談話中快要被遺忘的波託斯一聲大吼拉回兩人蔓延的思緒,只見他的肩上一頭奇文4000用雙眼投射在空氣裡一張信息表格,“我拜託朋友幫我查詢了一下M的信息,上面寫着:代號M的女刺客,種族不詳,從沒有接受過傭兵任務,真名爲沙·莓琳,是沙之家族的遺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