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噗——”

門口傳來一聲忍俊不住的噴笑聲,因爲自己絆倒的蠢樣被人看到而覺得無言面見江東父老將臉埋在前爪裡的柳凌被一隻手拖住腹部舉了起來。

來者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俊俏的臉蛋上正露出十足的笑意,一身藍底金邊的綢衣,腰上掛着一塊雕成小狼趴趴睡模樣的玉如意,不用說,自然是小狼的主人是也。

又被看到了!

柳凌差點羞憤致死。

沒辦法,她用兩隻腳走路走了三十幾年,突然改用四肢着地了,偶爾邁錯一條腿也是正常的吧?這孩兒用得着每天每天的來看它的笑話嗎?

“小灰小灰,你又長大了。”

林煜錦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將反抗無能的柳凌抱在腿上,上下其手將它蹂躪一番。

柳凌邊做無謂抵抗邊憤怒腹誹。長大個毛毛啊,明明今天早上纔來玩弄了它一番,若是它這半天的功夫就又長大了,那它成什麼了?

不過柳凌的反抗對於特大號的林煜錦來說,連掙扎都算不上,被打磨的平滑的爪子只能給他撓癢癢。林煜錦好玩的將它身上的毛全部反方向弄亂,連尾巴上的毛都沒放過,然後把像炸毛雞一樣的柳凌架着兩隻前腿舉到眼前,看着它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

笑笑笑笑死你吧!

兩隻後爪努力蹬了半天但是卻傷不了敵人分毫的柳凌終於放棄抵抗,對着笑得亂沒形象的林煜錦翻了個白眼。

“小灰,你在翻白眼喏?”

林煜錦道:“再翻個看看。”

舉着它的右手食指點點它的眼角,林煜錦晃了晃它,用囧囧的口音繼續道:“你能聽懂我說話的對不對?聽得懂就眨眨眼好不好?”

這Y的是個神經病!

柳凌努力瞪着眼睛,一眨不眨。

半響,林煜錦嘆了口氣,有些失落的將柳凌放到腿上,一雙已經佈滿老繭的手溫柔的一點一點的將它的毛捋順。

林煜錦邊摸着它的背邊說道:

“你要是能聽懂我說話多好,我至少有個伴可以說說話。”

柳凌舒服的趴在他的大腿上,享受着溫柔的撫摸。以前只知道貓咪和狗都喜歡被人這樣摸,沒想到狼也會喜歡哪!可惜以前沒機會試試。

聽到他說這話的時候,柳凌默默的翻了白眼,大戶人家的繼承人之爭啊!難怪養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心腸狠毒,心地善良的那些早就死翹翹去跟閻王爺報道了。

別看林煜錦才十六歲,成熟的簡直讓前世二十五歲時候的她都自愧不如。倒不是說她原來有多幼稚,想當年她十四五歲的時候也被人說早熟,但是跟林煜錦這個腹黑比起來,她簡直就是幼兒園水平。

感謝發明“腹黑”這個詞的人,要不然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林煜錦纔好!

表面上知書達理,再頂着一張迷倒無數沒見過世面小姑娘的俊臉,林煜錦也算的上是騙倒了天下人,這個世上恐怕只有兩個人……不,是一人一狼才知道他的真xing情。狼自然是指自己,而這個人,是指林煜錦孃親還在世時爲她安排的貼身護衛煜影。

他爸爸的真沒創意,是不是有錢有勢的人家都喜歡玩暗衛這一套?

不過也多虧了這個暗衛,要不然林煜錦他娘死了之後,他恐怕也早就玩完了。

摸夠了之後,林煜錦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桃木梳子,像是對待珍寶一般小心的幫它把順滑的毛梳理的一絲不苟。之後,又拿出一條細細的金鍊,從小梳子上打的孔裡穿了過去。

被伺候的很舒服已經有些懶洋洋的昏昏欲睡的柳凌被一根手指頭挑起腦袋來,金鍊從它頭上穿了過去。

柳凌不舒服的用前爪抓了抓,狐疑的看着笑的像只看見老母雞的狐狸的林煜錦,又不關己事的趴下腦袋,卻差點被咯斷下巴,它不禁哀嚎一聲。

原來金鍊有一點長,穿着的小梳子在它趴下的時候並沒有跟着一起趴下,而是依舊直挺挺的豎在它的下巴底下,它一趴沒趴到腿上,下巴確實正好咯在了梳子上。

看着它吃癟的樣子林煜錦笑眯眯的摸摸它的下巴,說道:“小灰你實在太懶了,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懶的狼,整天就趴在那睡覺,簡直比大黃還懶。”

大黃……小灰……

鄙視這個起名無能的孩子。

沒錯,小灰之所以叫小灰,只因爲它的皮毛是灰色的。

柳凌知道大黃,是林煜錦以前養的一隻大黃狗,後來不知道吃了什麼被毒死了。自己被拿來跟它比可不是什麼好事。

林煜錦一手抱着它就將擺在門口的碟子端到桌子上,仔細的驗過之後,才把它也放到桌子上,將碟子往它面前一推。

“喝吧。”

柳凌一臉厭惡的別開臉。

“我驗過,沒毒,喝吧。”

柳凌無奈的翻翻白眼,看到沒,這就是被毒啊毒的就習慣了。

不做人的好處就是人人在面前說話都不會有掩飾,誰也不會想到一隻狼會通人xing不是?雖然僅僅在這裡過了兩個月的時間,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個特別爲它準備的房間裡,但是柳凌卻已經聽了不少八卦,例如大少爺小時候有好幾次差點死掉之類的……

林煜錦有的時候也會抱着它用餐,但是卻從來不會用自己的飯菜餵它,有一次它實在饞的忍不住想去叼一塊肉來吃吃,卻被他制止,然後被很溫柔的告知不可以吃,因爲這些飯菜裡都有毒,吃了之後會翹尾巴的。

爲什麼他可以吃?因爲吃的多了就有抗體了。是沒有所謂的百毒不侵的體制的,所謂的百毒不侵,乃是在平日的生活中,一日三餐都會吃微量的毒藥,然後不斷的解毒抗毒,日久天長之後,普通的毒藥就不再有作用。

林煜錦今年僅僅十六歲,卻已經到了每天吃毒藥都沒怎麼有反應的地步,可見他以前的生活曾經多麼悽慘。

可憐的孩啊!

巨蟹座的母xing開始冒頭,這時靈魂深處所藏的柔軟,與外型是人是狼是公狼還是母狼都沒有關係。

林煜錦見它就是不肯喝,又拍着它的小屁股將它向前推了推,點點碟子適宜它趕緊喝。

大哥啊,我叫你大哥了,我比你大一輪還多呢我叫你個大哥容易嗎?我要吃肉啊吃肉!

柳凌用深情的目光凝視着他意圖向他傳遞這個信息,奈何他倆之間實在沒什麼默契。林煜錦見它不肯喝,以爲它在鬧脾氣,按着它的頭就往碟子裡塞,柳凌卻死活不肯張嘴,下巴底下的毛全都被羊奶浸溼了,林煜錦一鬆手它一擡頭,羊奶順着粘連起來的毛髮滴到桌子上。

“喝啊,不喝會餓死的。”

林煜錦直接掐着它的脖子讓它張開嘴,拿起碟子往它嘴裡倒。柳凌寧死不屈,一邊擺着能動的下半身,一邊使勁往外吐。

一人一狼折騰了半天,碟子裡倒是一滴奶都沒有了,但是進入柳凌肚子裡的沒多少,大多數都滴在了桌子上,還有一部分貢獻給了林大少爺華麗的衣衫。

收回前言,這個可惡的傢伙一點都不值得同情,居然不考慮它爲什麼不肯喝奶而直接選擇硬灌!

“啄啄。”

門口傳來輕微的敲門聲打斷了人與狼的小小爭鬥。

“大少爺,要在這裡用膳嗎?”

甜蜜的女聲接着傳來。

林煜錦看看一桌狼藉還有瞪着大眼裝無辜的柳凌,道:“不用了,回房吧。”

“是。”

門口再沒有了動靜,林煜錦找來布巾隨手擦了幾把被沾溼的衣服下襬,他穿了件藍底繡着黃線的外袍,下襬處有不少繁複的花紋,再這麼一擦,白色的奶漬已經不是很明顯。

然後回頭看了柳凌一眼,眼中閃動着危險的光芒。

隨手將感覺到危險已經後退到桌沿的柳凌撈起來,放進布巾裡報復xing的亂擦了一翻,把小狼的兩隻前蹄握在手裡,這樣拎着它出了門。

只是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懲罰而已,讓它認清楚誰是主人,而它又該聽誰的。

被丟進涼水裡隨便洗了洗,然後被溼嗒嗒的丟在地上,毛粘了水成了一縷一縷的貼在身上,水順着毛大顆大顆的往下滴,本來因爲喝了兩個月的奶而絲毫不顯強健的小身板整個就露了出來。

小小的狼狽的一團淒涼的站在地上,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