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融入

項小龍夫妻回來後,免不了又上演了一幕“親情”的悲喜劇。母親樑念慈更是抱着潘華安哭了許久,讓初爲人子的潘華安,感動得一塌糊塗。總算是應付得宜,潘華安所扮演的身份,並沒有引起兩位至親的懷疑。

吃晚餐的時候,潘華安覺得有些意外。項家飯廳的餐桌,沒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樣長的離譜。餐桌呈長方形,可以容納十二個人同時進餐,就這樣的家庭來說,並不算奢華。但是如今在這樣一張不大的餐桌上,僅僅有三人進餐,卻讓整個飯廳顯得異常的空曠,一點進餐的氣氛都沒有。傭人們如同港臺電視劇上演繹的一樣,站在附近隨時等候命令。

“怎麼韓叔不和我們一起吃的嗎?”吃飯的氣氛太過鬱悶了,潘華安食之無味,忍不住問道。

“你韓叔叔雖然和我名爲主僕,實際上卻親如兄弟。年輕時候,他曾經救過我的命,所以我從來不把他當下人。他現在擁有自己的家庭,也需要獨立的空間,故此他沒有和我們住在一起。怎麼,這一切都你都忘記了?”項小龍笑着說道,看向潘華安的眼神滿是愛憐。

潘華安心裡一驚,知道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只得拍了拍腦袋,苦笑了一下:“我不記得這件事情了。”

樑念慈白了丈夫一眼:“兒子病還沒好,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輕輕地拍了拍潘華安的頭,鼓勵地道,“雲兒,你現在長大了,懂得關心人了,這很好。你韓叔就住在我們別墅後的那片園林裡,算起來還是和我們住在一起的。如果我們有什麼需要,只要按一下鈴,他就可以立即趕來。不過現在家裡的事情並不多,你爸爸覺得還是讓他回去和家人一起吃飯比較好,並不是因爲他的身份而不能與我們進餐。”說着,她又指着飯菜道:“你吃得好少啊,是不是對今天的菜不喜歡啊?要不要讓廚房再做幾個菜?”

潘華安臉一紅,連忙搖手:“不用了,媽,其實菜的味道很鮮美的。只不過我才從醫院回來,這段時間又都是靠輸液維持,所以可能是胃暫時還沒有適應吧。我想過幾天就會好起來的。”

潘華安哪裡是不想吃啊,桌上的菜都是精心逃選出來的清淡的營養高的蔬菜,搭配着少許的葷腥,滿嘴留香,對他的誘惑很大。只是昨天晚上他溜出醫院吃得太過興奮了,到現在胃還覺得不舒服,老倒酸水,因此現在也只有找藉口了。

“雲兒,還有二十多天就要開學了。你身體現在還沒完全好,大學的軍訓就不用去了吧?”母親的關懷,總是帶着點溺愛的表現,但就從來沒有享受過母愛的潘華安來說,卻覺得非常受用。項小龍此刻也關切地看着潘華安,想看看他是怎麼決定的。

“大學!軍訓?”潘華安心裡一動,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早已經離自己遠去的學生生涯,又回到了自己身上。現在自己衣食無憂,還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是不是應該好好地享受一下上學的樂趣呢?要知道一般的大學知識,早就印在了自己的腦海裡,現在需要的就是複習鞏固而已,其他的時間,是不是可以多多領略生活的美好呢?想到這裡,潘華安心裡一陣振奮,不過,他依舊還是裝出不以爲意的樣子道:“媽,我已經長大了,怎麼可能因爲一點小事就退縮呢?軍訓我是一定會去的,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我早就聽說過了,大學生的軍訓,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嚴厲,只要咬咬牙就堅持過去了。如果連這種小事我都要逃避,那將來我怎麼能夠繼承你們的事業呢?”

“好!這樣纔是我的好兒子。”項小龍開口讚揚起來。他現在越發地滿意了,自己的兒子在經歷過這一劫之後,真的是煥然一新,看來項家後繼有人了。

剛開始交流的時候,還略微有一點不自在的潘華安,迅速地在餐桌上融入到了這個家庭中。晚飯的氣氛越來越融洽,潘華安旁敲側擊,竭盡全力去了解他的父母,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自然,心中的幸福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不過美中不足的:晚飯後,潘華安本來認爲接下來會有一段快樂的家庭聊天時間,讓他了解這個家更多一些,卻沒想到項小龍和樑念慈都是工作狂人,鼓勵了一下兒子後,便各自進入了房間,準備明天的工作,只留下潘華安一個人有些無所適從地待在空蕩蕩的客廳裡。

這個時候,韓青剛好在家裡吃完飯趕過來。“咦,少爺,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啊?”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潘華安。平常吃完飯,少爺總是快速地趕回房間,搗鼓他那些數碼產品的,怎麼今天……

潘華安衝着他笑了笑,搖了搖頭道,“我沒事的,只是心裡有些感觸。”說完,他帶着落寞的心情走向了自己的房間。不過他臨進房門的時候,也沒有忘記囑咐韓青晚上給他弄一點清淡的宵夜——這是項海雲以前的習慣,他可不想輕易打破。

回到房間裡,躺在牀上,潘華安總覺得心裡少了點什麼。這個時候,他終於體會到了項海雲的悲哀。在這樣的家庭裡,即便有豪華的裝飾,高科技的產品,也不能填滿內心的寂寞。

“算了,還是上網沖沖浪吧1起身打開電腦,潘華安突然靈機一動。不一會兒,項小龍和樑念慈的辦公電腦上,收到了潘華安用MSN發出的信息:“老爸(老媽),注意身體健康,工作固然重要,可是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哦。”看到這樣貼心的小問候,項小龍和樑念慈的心一下子就被幸福給填滿了,原本由於繁重的公務而搞得有些心煩意亂的心情,奇蹟般地恢復了寧靜。

就這樣,一家三口開始利用網絡進行溝通,氣氛溫馨異常。在這裡,潘華安講出了許多現實中不敢講的事情,包括他從日記上看到的項海雲內心的孤獨,對未來的恐懼等等,引來父母的一陣安慰,並表示以後一定會抽更多的時間陪伴自己。

雖然網絡不能真正代替面對面的交流,但在潘華安身處的這樣的家庭裡,卻起到了很大的溝通橋樑作用。

一個不平靜的夜晚就這樣過去了,習慣了早起的潘華安,沒事可做,第一件事情就是熟悉新家的環境。潘華安沒有細數別墅裡有多少個房間,反正爸媽擁有一個房間,他有一個房間,在這裡工作的傭人,也一人分配了一個小間。其餘的空間則穿插着書房、客房、健身房、桑那間等等。走出別墅的大門,潘華安看見在別墅後面的那片湖泊邊,有一片掩映在竹林中的江南風格的紅磚碧瓦的園林,看來父母所說的韓青一家就住在那裡。

對於建築和風水,潘華安幾乎是一無所知,只是覺得整個別墅非常的大,佈局非常合理。讓他最感興趣的是在別墅一側的草場裡,居然發現了一個小型的賽車道。雖然裡面配備的只是卡丁車,但讓潘華安依舊興奮不已。

潘華安沒有想到,自己這樣一個賽車的門外漢,卻對卡丁車駕輕就熟,自如地就開了起來。雖然沒有F1賽車的快感,但也帶給了他強烈的滿足——有幾個家庭,能在自己的後花園弄一個賽車道呢?

“他什麼時候又開始玩這個了?以前他吵着要玩,但完成心願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過沾過了,想不到今天他的興致又來了。”樑念慈站在窗臺,望着下面玩得瘋狂的兒子,輕輕地問道。

“天知道!只要他快樂就行了!他好,我們不也就快樂嗎?”項小龍欣慰地說道。

“是啊,孩子太寂寞了,一直以來,我們只想着賺錢,都忽視他的切身感受了,以後我們一定要多關心他,不然賺再多錢,有什麼用呢?”樑念慈頭靠在丈夫肩膀上,幽幽的說道。

項小龍點了點頭,看向潘華安的眼神裡,又多了幾分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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