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衍本有些溫柔的目光逐漸變得陰冷起來,劍無霜毫無徵兆的出現了。
她手中勁力一吐,將我震出老遠。劍無霜漠然道,很簡單,這個謝丫頭性子有些溫婉,很多話憋在心中不說,不過我做姐姐的也不能白白用她身體,我幫她張羅了一樁親事,而徐若男恰好是其中的一個阻礙。正好她來求我救你,決定讓她幫我做一件事。
我心中有些憤怒,但在劍無霜面前卻不敢發作。封萬里都能被她一招擊退,何況我呢。我用力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下心情,平靜的問道,什麼事情?
劍無霜說讓她幫我殺一個人。
誰?
劍無霜莞爾一笑,當年的開泰皇帝,哦,不,應該是如今朝中的天子朱悟能!
我心中一驚,朱悟能果然復辟了!
他通過層層手段,一步步將朱潤澤引到了內莊之中,就在呂仲遠叛逃,朱潤澤被困內莊不到一天的時間,朱悟能重新奪回了皇帝寶座,這一步步謀劃,不可謂不縝密。
劍無霜讓徐若男去刺殺朱悟能?要真如此,無論成敗,只要參與了這種政治爭鬥,幽冥神教恐怕很難在中原立足了。不過,徐若男是極度理智之人,遇事沉穩冷靜,這種事不像是她的風格。
我對劍無霜道,怎麼可能,徐若男絕不是任人擺佈之人。
劍無霜笑得頗有深意,她嘆道,蘇猶在,你還是不懂女人啊。
我望向張幼謙、林紅衣,兩人點點頭,林紅衣道,兩個時辰前,徐教主已經入京城了。
我頓時就急了,她武功高強不假,但以一人之力入宮行刺皇帝,勇氣可嘉,但行爲愚蠢。在內莊,強如趙信、汪橫等江湖老手,都敵不過幾千禁軍的幾輪衝刺,更何況她一介女流之輩?
我緩緩起身,朝着京城走去。
張幼謙攔住道,你要去哪裡?
我說去阻止她做蠢事。
張幼謙嘆道,老蘇你可能不知,兩個時辰前,整個京城封鎖戒嚴,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如今先皇重奪大寶,錦衣衛陸炳率先投誠,羽林、旗手兩衛也跟着過去,金吾衛、登聞院則遭到了血洗,現在京城亂作一團了。
我說了四個字:事在人爲。
張幼謙見勸阻無效,只得道,好吧,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說其實你大可不必陪我去送死。
張幼謙擺擺手,我呸!要送死你自己去,老子還沒有活夠你。我陪你去,是爲了防止你小命被人拿走了,你還欠我兩萬銀子呢。
他口中雖如此說,我心中有些莫名感動,於是道,等這件事了,我請你喝酒!
張幼謙說喲呵,你這麼摳門的人,竟然也請客喝酒,那我要喝茅臺。我點點頭,沒問題,一世人兩兄弟,你替我省錢就是打我臉呢,茅臺小王子,管飽!
我就知道沒好事。
林紅衣對張幼謙道,你不能去!張幼謙問,爲什麼?林紅衣說兵荒馬亂的,太危險。張幼謙嘿嘿一笑,紅衣妹子也懂得關心我的安危了,你放心,等這件事後,我就娶你。
林紅衣臉紅道,誰說要嫁你了?
劍無霜並未出手阻攔,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東方。
京城正是多事之秋。
呂仲遠叛逃將朱潤澤困住的那一夜,紫禁城東華宮內,本已淪爲階下囚的朱悟能,在五城兵馬司劉芳忠、羽林軍統領李玉堂、錦衣衛統領陸炳以及一小撮江湖高手的護送下發動了政變,重新奪回了紫禁城。
當時皇宮內三千禁軍入了內莊,只有旗手、金吾衛和登聞院少許勢力,當夜就被血洗。據說皇宮之內血流成河,連金水橋下的水都染成了血紅色。
皇位的更迭,意味着權力的更替。這勢必帶來一系列權力鬥爭和流血事件。朱悟能奪回了紫禁城後,卻在登基之事上遇到了難題,早在除夕之夜,傳國玉璽不翼而飛。
朝中分爲了三大派。
一個是以內閣首輔楊夢龍爲首的保皇派,在朱悟能奪回寶座後,楊夢龍是第一批下跪的人之一。
他本就是隆泰年間的進士,朱潤澤登基時,對先皇勢力進行了清洗,當時他不過是一個編修史書的小翰林,還沒有能參與到這種權力的核心。大清洗後,朝中若干崗位出現空缺,這纔給了楊夢龍機會,用了三十年,成爲了內閣首輔。可是幾年來,朱潤澤對他越發不滿,開始扶植徐玉甫跟自己唱對臺,甚至曾傳出風聲,要準備動他。所以當朱潤澤奪回紫禁城後,他首先就去投誠了。
另一個是以次輔徐玉甫我首的騎牆派。徐玉甫入閣比楊夢龍要晚,而且排名頗爲靠後,這些年來一直都被楊夢龍壓的死死的,可是從兩年前空印案之後,朱潤澤忽然開始扶植徐玉甫,在內閣排名一路飆升,僅次於首輔楊夢龍。
在朱潤澤的默許下,徐家開始處處針對楊家,當楊夢龍因爲這些瑣事去皇帝告狀時,朱潤澤再從中和稀泥。所以徐玉甫對皇室之間的鬥爭看的很開,無論誰輸誰贏,終究都是姓朱的天下。
給誰當臣子不是當呢?
還有一個則是以謝士廷爲首的新貴派。謝家雖在金陵頗有名氣,在江湖上也屬於四大世家之一,但在京城仍然屬於新貴勢力。謝家的權勢和地位,全部來自於朱潤澤的青睞和重用,所以謝士廷是跟朱潤澤最緊的那個人。若朱潤澤倒臺,謝家勢必會一蹶不振。
好在謝士廷還有個身份,江南文壇領袖,北盧南謝之一,朱悟能爲了籠絡天下士子之心,就算對謝家再不滿,也不敢太明目張膽。
朱悟能登基後又遇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寫登基詔書昭告天下。文壇領袖,北盧盧貫中從江南迴來後就染疾臥牀不起,已是許久不處理正事,於是朱悟能找到了謝士廷。
這個決定不可謂不高明。
謝士廷是新貴勢力,又是意見領袖,將這個登基詔書讓謝士廷來寫,一則顯示皇恩浩蕩,堵住天下士子的悠悠衆口;二則是通過此舉向天下釋放信號,就算你是朱潤澤的人,只要肯歸服,我照樣可以重用。
可是朱悟能沒料到的是,在擬詔的旨意下給謝士廷後,謝士廷接連兩日稱病不肯上朝。這讓朱悟能大爲光火,可在這節骨眼上,朝中政局動盪,他也不敢公然責難謝家。
一路上,我倆邊走邊聊,我問道,朱潤澤如今在哪裡,郭逍遙不是帶他逃出去嘛?
張幼謙說,這正是問題所在。朱潤澤從內莊出來後並沒有現身。然而據我得到的消息,河間府蕭家、河東崔家集結了十萬兵馬,正打着勤王的口號前往京城趕來。
平西侯蕭家和定北侯崔家是大明朝軍方兩大實力,尤其是蕭定遠所在的蕭家,其父蕭乾良、祖父蕭泥,三十年前在西涼之戰中立下了赫赫戰功,幾乎讓西涼滅國。
然而蕭家功高震主,被朱悟能找理由奪走了兵權。朱潤澤上位後,急需穩定朝野關係,重新啓用蕭家。在朱潤澤在位三十年,蕭家一直是軍方最有話語權的家族。
當我仔細回想整件事時,我發現了一個漏洞。
江湖傳言,謝東來是謝士廷的庶弟。對於這一點,在謝士廷壽宴上,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可謝東來竊取傳國玉璽的動機又是什麼?若他是朱悟能的人,尚可理解,可他明明是朱潤澤的人,這就讓人覺得迷糊了。
(ps:看不了正版的,請關注下我的公衆平臺:三觀猶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