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是集武林高手、密探、捕快和殺手一體的神秘組織,坐落在八大胡同東臨,與東廠、西廠、錦衣衛並稱京城四大特務機構。兩廠一衛直接聽命於皇帝,權勢滔天,而六扇門隸屬於刑部,是朝廷用來管理江湖的主要職能部門。
總捕頭呂仲遠是武當派出身,是當今武當掌門無涯道長的師弟,兩年前在俠客島第三屆江湖洗劍大會上,呂仲遠以一柄太二劍力戰羣雄八戰八勝,最後以一招惜敗於一劍震九州封萬里,被曉生江湖列爲白榜十大高手之一。
進入六扇門並不像我一開始想象的那麼順利,按照師父的要求,來到京城後我拿着他給我的那封推薦信去找他師弟東門拔蠟,據說這東門小師叔是上一代盜聖門門主安插在六扇門的臥底,可是來到六扇門找了幾個人打聽,大家都不知道有這號人物。
萬般無奈之下,我徹夜未眠寫了一封自以爲不錯的簡歷,投到了六扇門後援中心的人事科。之後的十多天我每日都蹲在六扇門口守着,可是簡歷投出去之後,如石沉大海,後來我在門口收廢紙的老頭兒那裡找到了這份簡歷。
老頭告訴我,六扇門乃當今朝廷最炙手可熱的部門,每天求職信汗牛充棟,我看你簡歷寫的平淡無奇,要想進去真是難比登天啊。
我連虛心求教,老頭道,我有個侄子如今在六扇門中當大官,你要真想加入,我可以幫你託人找關係,不過可能要花點公關費。
我心說你侄子要真當大官,你也不會在這裡撿破爛了,不過卻也順嘴問了一句,那大概要花費多少錢?
老頭伸出一根手指,我驚道,一百兩,搶錢呢。
小兄弟你誤會了,一百文就夠了。
我心中冷笑,這個老騙子,你以爲我的錢來就容易啊,前兩天在劉財主家時順手牽羊時,業務流程不熟練,一不小心驚動了他們家護院,被十幾個惡奴和三條中華田園犬狗追着跑了半個京城,要不是臨時使出裝死**,現在早在順天府大牢吃牢飯了。
我纔不上當哩,轉身就走。
老頭在身後喊道,我看你我有緣,要不五十文也可以。
我將信將疑,掏出五十文給了他,他說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於是拿出簡歷,轉身進了六扇門,沒過半個時辰,老頭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說成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回到客棧,左等右等沒有消息,正在感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時,我收到了通知,要求我三日後到六扇門去參加面試。來到六扇門口,只見這裡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拿到了報名表。
六扇門分爲兩大中心、六大事業部,在填報科室時,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情報司。情報處主要做情報分析工作,這份工作薪水高,朝九晚五,又沒多少事做,不選這個纔是傻瓜,不過我留了個心眼,在是否服從分配中填了是。
面試分爲六個小組,六個門分別貼着一個牌子,我見情報科排隊的人多,於是先到隔壁一個房間面試。面試官是個胖子,滿面紅光,聲音很大。
姓名?
蘇猶在。
哪裡人?
滄州。
偷過東西沒?會開鎖不?
我連連搖手,我可是三好市民,偷雞摸狗的事情我從來不幹。
下一位。
我說怎麼兩句話就把我打了?
胖子一指門口牌子,上面寫着偷盜處,我心說這是我老本行,於是大聲道,我會偷東西!
胖子側着身子看了我一眼,半信半疑道,真的?
我說專業出身,質量保證,五星好評,天底下比我厲害的賊,如今都在喝西北風呢。
這句話倒也不算吹牛,我師父和六個師兄如今在盜聖門窮的揭不開鍋了。
胖子咳嗽一聲,從懷中拿出一塊肥皂扔在了地上,笑眯眯的看着我,說了句,來吧。
我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說六扇門果然都是重口味,這胖子不會覺得我長得帥就動了歪心思吧,一邊後退一邊說道,對不住啊,這位大人,我想我還是去隔壁試試吧。
來到第二個門,特意看了一眼,睡務司,啊呀,睡覺這個我在行,去年冬天大雪封山,我們盜聖門八個人爲了節約糧食,全體修煉冬眠**,靠半袋子大米過了一個冬天。
面試官是個女人,高顴骨,尖下巴,一臉精明的樣子。
姓名?
蘇猶在。
有什麼特長?
睡覺。
別的呢?
吃。
旁邊幾個面試官在捂嘴偷笑,我說我真不吹牛,我能一口氣睡十天,啊呀,你往外推我幹嘛,我自己走。聽那女人道,誰他孃的做的牌子,把我們稅務司寫成這個鳥樣?
終於輪到情報處了,臨近門前,我深深舒了口氣,一進去,面露微笑,各位領導好。面試官是個羊鬍子老頭,眼神不太好使,耳朵也有點背,說了幾遍,才讓我坐下。
你是學什麼的?
我長了個心眼,我每日和金錢打交道。
具體負責哪些呢?
我說學藝時,我們的口號是我們不生產金銀,我們是金銀的搬運工。
老頭哦了一聲,原來是搞金融的。
我說可不是嘛,這年頭經濟形勢不好,美聯儲加息、朝廷實行通貨緊縮,大家消費意識普遍收縮,如今工作也不好開展了啊。
老頭說是啊,不過小夥子,我們這裡不缺專業人才,我們缺得是全面性核心人才啊,說着指了指旁邊已經入選的一個穿着藍緞子長衫的公子哥,比如這樣子的。
那公子哥兒見我看他,打開一把小扇,不住搖動。經過我專業分析,這公子哥長衫是瑞蚨祥的,腰間帶着一塊古鎮石坊的玻璃種的翡翠,扇面則是當朝大儒董其昌寫的紫氣東來,這一身行頭沒有千兩也有八百,要是在大街上遇到,那就活脫脫一個肥羊啊。
公子哥道,世伯過獎了,我張幼謙家學淵源,學富八車、才高十二斗,號稱京城四大公子,這些都是別人給的虛名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說這兒,連連擺手。
我連拱手道,原來你就是才華橫豎都溢、名動京城、京城四大公子顏值擔當的張有錢啊!
公子哥喜道,你聽過我的美名?
我使勁點點頭,沒聽過。
呃呃呃,張幼謙愣了一下,對那老頭道,世伯,你沒現這個人是個傻子嘛?咱們六扇門可不要把這人招進來,不然我跟我爹說,那十萬兩贊助費的事兒可要拖一拖了啊。
羊鬍子老頭說怎麼可能,我們六扇門以德行定取捨,以能力定職位,以貢獻定薪酬,絕不容許社會上不三不四的閒雜人等混進來,這個人直接列入六扇門黑名單,永不錄用!
我對張幼謙說你真行啊,兄弟,咱們青山不改流水長流,後會有期。說着,我轉身走出情報科,順便把張幼謙那塊翡翠放入懷中。
走出門來,來到大院,我望了一眼天空,深吸一口氣,差點沒被霧霾噎死,心說師父你的推薦信不管用,我進不來六扇門你可別怪我啊,等我這就去江湖上闖蕩一番,或者去皇宮內院走一遭,偷出個金山銀山,然後去孝敬您老人家。
邊走邊想,一不留神,一陣香風撲鼻,撞到了一人。
那女子張口就罵,你眼睛瞎了?
只見那女子一身紫衣,瓜子兒臉、柳葉眉,身材婀娜,波濤洶涌,端得是一個美人胚子。不過,美則美矣,怎麼說話這麼粗魯?
我說這位姑娘真是對不住,方纔我正憂國憂民,思國思家思社稷,一時恍惚衝撞了姑娘,要不你也撞我一下,咱倆算是扯平了?
旁邊有人幸災樂禍道,這小子膽子真肥,連六扇門第一神捕玉面羅剎陳清揚的豆腐都敢吃,真是王八拉皮筋兒嫌命長了。
我心說原來這女子就是大破京城採花案,親手將黑榜第九的採花大盜田剝光收押在監的玉面羅剎。這女子在江湖上可是響噹噹的人物,不但武功高強,相貌也美,曉生江湖還特意給她出過特刊,與八面修羅謝文良並稱德瑪西亞,哦,六扇門左右雙翼。
陳清揚看了我一眼,問道,你叫什麼?
我笑道,在下蘇猶在,蘇是蘇東坡的蘇,猶在是三觀猶在的三觀。今日之事,是我不對,不如找個時間請你去上島……
陳清揚打斷道,蘇三觀,不,蘇猶在,我記住你了,這筆賬等以後再算。說着,提刀而去。
我嘆了口氣,正要離開六扇門,忽然身後有人道,小夥子!我回頭一看,正是在門口撿破爛的那個老頭兒,我說怎麼你今天不撿破爛了?
老頭也不理會,來到我身邊道,怎麼樣,面試的不順利?
我說豈止是不順利,那簡直就是不順利,我蘇猶在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老頭說,牢騷也不對的嘛,正所謂勝不驕敗不餒,來我辦公室喝茶。我說你一撿破爛的在這裡也有辦公室?老頭說,不要瞧不起撿破爛的,沒準兒哪天就成了你的頂頭上司。
我說走吧,正好有點口渴。
六扇門內院極大,跟着他東拐西拐,終於在犄角旮旯裡,找到了一間柴房,上面寫着四個字,第六扇門。
推門而入,房間內滿是灰塵,堆滿了碎紙破爛,屋子裡有張八仙桌,上面放着個茶壺,老頭倒了杯水,說,來,嚐嚐我的龍井。
我喝了一口,淡出鳥來,我說你這壺龍井有些年頭了吧,至少得是開泰六年的。老頭嘿嘿一笑,胡說,明明是今年新出的,不過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剛立秋時候泡上的。
我懶得跟他計較,一屁股坐下,嘩啦一聲,椅子碎成木屑,老頭心疼道,這可是唐代的老古董了,我花了六百兩銀子從潘家園淘來的,你得賠我。
我攤了攤手,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老頭說,你路引呢,拿來我瞧瞧。我遞了過去,老頭從懷裡拿出一張紙,拿住筆墨在把我名字寫在上面,來,按個手印吧。我警惕道,你要幹嘛?
老頭說,讓你摁你就摁,我還會害你不成?
大家切記,凡是說“我還會害你不成”這種話的,事實證明答案都是肯定的。糊里糊塗,我按了手印,老頭這才長舒一口氣,好,從今日開始,你就是七扇門中的一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