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美妍把手從宋氳揚手中脫開。
“我不會跟你走,宋氳揚。”
這麼多賓客,走了新娘,豈不是要鬧翻天。
到時候白家,宴家肯定會陷入水深火熱的輿論裡,還會引發兩家關係的徹底破裂。
她丁美妍即使愛的再深,也禁不住殘酷的現實。
無奈,宋氳揚桎梏住她的身子,特別狠:“我不能讓和白鈞諾結婚。”
她沒回話,只在他的懷裡掙扎的厲害,糾纏中,一巴掌甩到宋氳揚臉上。
那沉重的響亮聲加上男人此時極爲淡然的表情,丁美妍心疼的不得了,這男人,都不痛嗎?剛纔她下手那麼重。
嚥了咽口水,終究沒能忍住心裡的擔憂:“對不起,你走吧。”
淡淡一句傳來,男人的手指順着她的鎖骨下滑,屬於她的氣息滲透在兩人之間,接着,是如狂風暴雨般的吻,她的嘴脣被啃噬的無處遁逃。
“走哪?你在這,你讓我去哪……”
不遠處,一個人影慢慢的顯現,那身人影一半隱藏在酒店牆壁上的鏤雕摺扇下,另一半靠着門框。
見兩人纏綿的如膠似漆,快速的掏出手機,撥通了手機裡唯一的電話:“淇淇姐,照片拍到了。”
手機那邊傳來花枝亂顫的笑聲:“是嗎?尺度如何?”
“拍到了丁美妍和宋氳揚接吻的照片,他們兩現在正在南面的走廊上糾纏……”
“混賬,繼續跟着,去拍點正面過來。”隨即氣憤的掛斷了電話。
不多時,兩人身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宋氳揚收了手上的動作,把丁美妍的頭按捺在自己懷裡。
瞥眼的瞬間,只見常亦虹,白衍,白岫巖,白鈞諾,殷淇淇,老五,翟月稱等人站在不遠處,神情各異的注視着這邊。
“宋少將,今天是我兒子大喜,你要是不嫌棄,來喝一杯喜酒,我是歡迎之至的,但是,你要是來鬧騰,我白衍今天也不會給好臉色。”
白衍先開口。
話薄涼,裡面的冷清誰都能聽出來。
宋氳揚握着丁美妍的手,緊緊的,似要把她握心裡:“你兒子沒那麼資格擁有她。”
說這話時,宋氳揚眼睛猩紅,眼眶四周也帶着如紅的痕跡,無論面對誰,他都不會放手。
“她是我的女人。”
“是嗎?你這是要搶人?”
白衍眯了眯眸子,宋氳揚和丁美妍身後突然多出十來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
“你身後都是一順的特種兵,你有本事打倒幾個,這十來個,你有本事一一放倒?宋氳揚,識相的就早點離開……否則,只有死路一條,懂不懂?做人,留底線,日後好相見。”
宋氳揚像銅像站在那,丁美妍嚇的手心出冷。
她怕宋氳揚受傷,擔心溢於言表,抱着宋氳揚的腰際,特別緊。
一張粉若桃開的小臉揚起,盯着他的眉眼:“我求你了,走,好不好?”
她急的快要哭出來。
要知道宋氳揚是一個人,而今天來的都是白衍的客人,安全措施又好,再怎麼樣,吃虧的只有宋氳揚,她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
可宋氳揚無動於衷。
她聽到的呼吸也是平穩的。
“……有本事來,自然有本事帶她走。”
這話,沒人能說的出,白衍也覺得宋氳揚過分狂妄自大,冷冽的對着後面的保鏢示意了幾下。
危急時刻,宋氳揚扶着丁美妍的肩膀:“乖,到走廊那等我……”把她的身子往保鏢後面推。
身子一閃,躲過了迎面襲擊而來的保鏢。
隨利落的脫了西裝,只穿着黑色的襯衫。
丁美妍恍恍惚惚的跑到在保鏢和宋氳揚的身後,看着他和一衆保鏢周旋。
她從未見過宋氳揚動手過,他平時都是陰着來,除了那一次對夏柏宇,可那也是一對一的,像現在這樣以多欺少,她擔憂的不行。
眼看着宋氳揚深邃的眸子染上了血腥,她大喊。
“夠了,夠了,不要再打了……”
可猩紅眼的不是保鏢,而是宋氳揚。
他動作優雅卻流暢,每一腳下去都正中要害的,又狠又直接。
丁美妍眼見着好幾個保鏢被他踹的站不起來腰身,不多時,宋氳揚已佔了上風,可人的體力是有限的,宋氳揚那麼拼,她怕他受不住,他的喘息聲,她都清晰可聽,只捂着脣不說話。
“夠了,宋氳揚……”
宋氳揚放倒那些人後,對她勾起嘴角,擦去了嘴角的血跡。
慢慢的向她走來。
身後,白衍拍了拍手:“宋少將的功夫果然是數一數二的,十來個特種兵居然困不住,可惜了你今天是孤身前來,註定走不掉……這一批下去了還有另一批。”
宋氳揚沒說話,只走到丁美妍身邊,牽着她的手。
走了幾步,丁美妍只覺得身子被人一壓,接着她被推到牆壁邊上,宋氳揚旋了幾下,在一邊站定,她呆滯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白衍,他的手上正拿着槍。
指着宋氳揚。
目標那麼明確。
老五也沉不住氣了,這事,原本就是他跟宋氳揚策劃的,宋氳揚要過來帶走丁美妍,他也是知道的,可沒想到白衍這個老狐狸居然用這招。
“白叔叔,這裡人多。”上去就要遏制白衍的槍。
白衍慢悠悠的把槍收好:“我也只是想讓他知道,這裡出不去,你帶走我的兒媳婦,我的老臉往哪擱?宋氳揚!”
這話確實,同時,白衍也想看看宋氳揚的水準,好爲以後做打算。
丁美妍自始至終都是一顆棋子,什麼時候用,取決於他,這裡沒人敢反駁他。
這時,一直未曾開口的阮苗發話了:“氳揚,放手吧……”
宋氳揚的性子她是瞭解的,今天這事,要是宋氳揚不收手,肯定會拼個你死我活,到時候兩敗俱傷。
她只想自己的女兒好受。
忍不住,邁開步子,走到宋氳揚身邊:“阿姨有些話要跟你說。”
隨推開一邊的房門,先行進去了。
宋氳揚緊隨其後。
“氳揚啊,你放手吧,那是妍妍的選擇,你再怎麼做,都於事無補的,你隨她吧……”
宋氳揚低着頭,忽而就笑了。
“乾媽,你知道不知道,我這裡痛。”
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像被人挖走了一大塊,突然就沒了……沒了……”
眼淚在眼眶裡,還是落下來了。
他因爲恐懼,因爲害怕失去,第一次落淚。
裡面的悲傷就是阮苗這個旁觀者也能感受的一清二楚,她捂着脣,撇過自己的頭。
不忍心再去看宋氳揚的表情。
那樣的痛苦是她看一眼,一輩子無法忘懷的,多少酸澀,多少無奈,多少眷戀。
良久,她不說話,宋氳揚脣角慢慢的蠕動着。
“我必須要得到她,我失去的東西太多了,哪怕拿我的命去換,也值,她不能待在白家。”
阮苗徹底崩潰了。
宋氳揚這樣的殤特別容易讓人失控,她過去,揪緊宋氳揚的襯衫。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她也是我女兒啊,我心裡難道就好受嗎?宋氳揚,我總覺得妍妍不對勁,覺得她不是想嫁給白鈞諾,可我這個當媽的阻止不了,我真的阻止不了……你讓我怎麼辦?”
再多的眼淚也表達不了阮苗現在的痛,哭了良久,她才擡起頭。
“你放手吧,還她一片天空……求你了……氳揚……”
阮苗心裡很清楚,只有兩人不再糾葛,丁美妍的心纔會慢慢平復下來。
她只想自己的女兒平安,其餘的,不敢奢求。
“我的女兒,我會保護……我不會讓她受傷的。”
“乾媽,你知不知道,她嫁了,我這顆心跟死了沒有區別。”
一句話,讓阮苗生不如死的疼:“忘了吧,宋氳揚……”附貼近宋氳揚的耳朵:“這裡到處都安裝了竊聽器,說話不方便,宋氳揚,阿姨向你保證,妍妍愛的只有你……至於這裡面的貓膩,就要靠你自己來查了,你千萬不要衝動……”
………………
丁美妍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和宋氳揚說了什麼,可後來,她只看到阮苗一個人出來。
她腳步是輕飄飄的,心也是輕飄飄的。
穿着晚禮服的軀體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的難受。
“媽……我心裡好痛……”
“這是你選的路,再怎麼,你都要走下去。”
阮苗擦乾眼淚,把丁美妍帶到白衍和白鈞諾身邊。
宴會結束後,丁美妍跟着白家。
白家門外的那顆白槐樹下,宋氳揚站了一夜,煙抽了一夜,一夜風涼,近到天際泛白,半根菸卷從指尖滑落,隨風掉在地上,合着沙子滾了幾圈。
他垂着眸子,盯着樹根下的一堆菸頭,想,結了婚,也這麼纏着。
有些人就是命,逃不掉,註定廝磨。
白衍,他會連根拔起,不留任何餘地。
丁美妍站在窗簾後,看着朦朧的光亮下,他的臉忽明忽暗,輪廓分明,幾分妖嬈,幾分正經,幾分看不清的情緒,一個男人能把幾種勾人魂魄的樣子詮釋的如此完美,沒誰了。
想到他的好,心止不住的抽。
想到他曾經溫熱的氣息,心亂了,眼睛一酸,淚跟着下來。
第二天一早起來,家裡的傭人一直在抱怨,抱怨有人在外面的白槐樹下扔了一地的菸頭。
丁美妍沒說話,只安靜的喝着咖啡。
一個月後,丁美妍回家,老五見到她,第一句話就是。
“他昨天走了,去了陝北……風沙子裡打滾的地方。”
丁美妍渾身都難過,哪怕哭一場,她也覺得舒服,可她哭不出來,憋着,不願意吐露任何情緒。
“陝北那一塊是二哥的,也是白衍勢力的發源地,近些年,白衍提拔了不少人都從那裡調過來,你應該知道爲什麼。”
丁美妍低着頭,爲什麼,都爲了她。
他是牟足了力氣要和白衍玩到底了。
“哥,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期待。”
老五從她結婚以來就帶着諸多不滿,情緒也很低落,她一直都沒能解釋,今天,心裡實在是受不住老五的冷淡,只得道歉。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嫁給白家,可很多事……我也不想說,五哥,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你不要討厭我……”
“我不討厭你,妍妍……今天,你的名字也正式改了,戶口本也改了,以後就叫你宴妍……我希望你幸福。”
“謝謝。”
她捂着脣,不說話,嘴脣在手掌心裡顫抖的厲害……
心裡堵,沒能待一會,她就從宴家回去了
常亦虹恰好準備出門:“剛纔你媽媽打電話過來,說你名字落實了,以後我們就叫你宴妍了,你反正沒什麼事做,又從四處辭職了,我今天約了人打麻將……你就跟着阿姨一起去買菜吧。”
常亦虹打扮的光鮮亮麗,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
丁美妍也不作聲,只點點頭,她現在需要一個時機伺機進入白氏運恆集團,這事不能她提,得白鈞諾旁敲側擊。
所以,她不敢跟常亦虹鬧的過於僵硬,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行,我換好衣服就跟着阿姨一起去……”
待了一個月,丁美妍也知道,常亦虹不喜歡超市裡的菜,說不新鮮,而特供的菜有些她不喜歡吃,總想着去外面買點特別的。
換好衣服,家裡的傭人徐媽揹着環保袋跟在丁美妍邊上,車子裡,一路跟丁美妍說話,大多數是說常亦虹刻薄,不近人情,丁美妍聽在耳中,也不去迴應,畢竟她不瞭解家裡的下人。
大戶人家的傭人都是八面玲瓏的,下一瞬間可能就見風使舵去了,這徐媽說不定是常亦虹來試探她的。
“徐媽,聽說你老家在陝北……那裡如何?”把頭靠在車窗上,她還是忍不住思念。
“風沙子大羅,有時候回來一頭一臉都是沙子塵,我家在鄉下,出去的也少……不過天氣變幻無常,前些年我們那地方被軍隊駐紮着,我們都搬遷了……少奶奶,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
她在想,他去陝北,苦的時候怎麼辦?他吃什麼?會不會孤獨?會不會被欺負?
她在想,他有沒有思念她,他思念她的時候應該怎麼辦。
一顆心,早飛了,飛去了陝北,和他在一塊。
買完菜和徐媽一起回來,白鈞諾也回來了,見丁美妍拎着環保袋,嘖嘖稱奇:“吆,我媳婦真勤快……”從她身後一把抱住她,順便把她手裡的環保袋拿下來。
一個多月的相處,丁美妍對白鈞諾已經瞭解的很透徹了,他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空有一張俊俏的臉蛋,而且有時候幼稚之極,所以她不得不哄着,也不敢輕易的惹怒他,畢竟以後還要靠他生存。
“你先放開,我去喝杯水。”
“宴妍,我今天問醫生了,醫生說我那玩意兒要訓練,訓練才能好的快,要不今晚開始你幫我訓練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