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原原在旅店又住了半個月,黃炳讓他做事了,他問黃原原會不會逢場作戲,黃原原說那算什麼,在村上自己是個好演員,在學校扮演黃世仁的時候還得過最佳表演獎。
黃原原真的弄不懂自己的工作是什麼,他按照黃柄的話裝着一個神經癡呆的人,換了一身在外打工的鄉下人的服裝,手裡拿着一塊黃柄給他的使他認不得的東西。那東西象一塊鑽石模樣,裝在一個火柴盒裡,讓他在街上四處張望地走。
市裡的每條街都是車來人往,穿流不息的,跟他一塊做事的還有三個,都是黃柄的手下,他們就是他剛下火車碰到黃茹玉時,追她去的那個破舊的茅房子裡抓他打他的那三個。
他們三個有兩個比他大,已過四十歲的那個瘦高條叫崔發,比崔發小的那個矮個子胖墩子叫牛四,比他還小的那個是崔發的兒子,都叫他小崔,個頭比原原還高還強壯,那一次打他最很的就是這個小崔,黃原原記得很清楚。
瘦高條崔發戴着一副變色鏡,他就象一位很老練的外地商人,手裡掂着一個黑提包。
這時正好碰見一個鄉下來城裡購貨的買賣人,看上去還是個涉世未深的青年人。那青年手裡掂着一個大黃皮包,黃原原老遠也能看得出那是個做生意購貨的。
只見崔發很有禮貌地走近那個青年:“哎,同志,借問您是本地人嗎。”
那青年也很有禮貌地回答;“是。”
“聽說你們這裡今年收成挺好的是嗎。”
“當然,是豐收了。”
“聽說這裡國家讓大量種植葵花了?”
“嗯。”
“那糧食局在那條街呀,我是來這裡收購葵花的。”
“葵花都在鄉下老百姓手裡,他們各自去賣,糧食局管拿屁事。”
“噢,是這樣,那麼您能給我聯繫一些嗎,每公斤我們公司給您一毛錢的回扣。”
黃原原走近一步,聽到崔發跟那個青年所說的話,這裡是種植葵花的專業區,那能沒有葵花呢,黃原原不知道那崔發在搞什麼鬼名堂。
只見那青年聽到“回扣”二個字後就很有興趣地蹲下來。
崔發也隨着蹲下來,下面的話黃原原聽不清了,見那崔發從身上拿出一張名片來,那青年看了看,看來他們正談那收購葵花的事,那青年覺得碰到了一筆大生意,那眼神顯得各外迫切。
這時崔發朝黃原原看了一眼,打了個暗示。
按照黃柄的按排,黃原原就開始進入角色了,他學着一個呆頭呆腦的人憨癡人的模樣,朝崔發的方向搖擺着走過來。
崔發就終止了談話,只看過來的黃原原。
那青年也朝黃原原看了一眼,黃原原就衝着青年問:“老哥嗨,外貿在那噠?”
那青年沒加思索地給他指了指。
黃原原從身上拿出那個火柴盒打開,露出了黃柄交給他的那塊像鑽石一樣東西讓那青年看:“老哥嗨,外貿收不收這個?”
那青年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黃原原沒有回話轉身就搖擺着走了。
這時崔發忽然問那青年:“您認識這個人。”
那青年說:“不認識。”
崔發很神秘地說:“那人手裡拿着的像是一塊鑽石,他是買的?還是賣的?”
“可能是賣的吧,他找外貿。”那青年回答。
“哎?您追過去問問他賣不賣,這東西拿到廣州能賣一萬多。”崔發道。
那青年見崔發一說,急忙追上已經趿拉着步走了的黃原原:“哎,你那東西是到外貿賣的?”
黃原原說:“不知道外貿收不收?”
那青年說:“你等一下。”
那青年來到崔發蹲着的地方說:“是賣的,他不知道外貿收不收。”
只見崔發壓低聲音說:“外貿能不收?您再問一下他要賣多少錢。”
那青年又過去問黃原原:“你想賣多少錢?”
黃原原慢條斯理地說:“還不值二千塊?”又說:“要不值三千塊,方正去外貿看看。”黃原原說完又要走。
那青年剛纔聽崔發說那東西值一萬多,可他才說最多三千塊,看來今天交了好運了?便跟黃原原道:“你再等一下。”
那青年又來到崔發處說:“他最多才說值三千塊。”
崔發站起身顯出很激動的樣子:“你叫他過來,我看看那東西是真是假,要是真的話我出五千塊,你給他三千塊,這二千塊算你走運,就歸你了。”
那青年的心早被這個意外之財給拽住了,一分錢不投資白得二千塊,上哪碰這買賣。急忙過去叫黃原原過來,黃原原就鬆鬆拉拉勉強走過來。
崔發要看看那東西,黃原原就拿出來給崔發看,崔發看了看跟黃原原說:“你賣多少錢?”
黃原原說:“二千塊” 。
“不,三千塊。”
崔發說:“你到底賣多少?”
黃原原說:“三千塊,就三千塊,少了一分也不賣。”
這時崔發拉那青年過一邊說:“你看好他,我去拿錢。”說着就要走。
那青年追上一步跟崔發說 :“咱說好的,辦成了你得給我二千。”
崔發點點頭說一句:“十分鐘就來,就在對面旅店,你看好他。”就走了。
那青年跟黃原原等在那裡,那青年生怕黃原原耐不住就一着提醒:“快來了,那老闆說十分鐘就來,他就在對面的紅星旅社裡。”然後又問“你這東西哪裡來的?”
黃原原說:“拆樓房拆出來的。”
“你是外地的?”
“嗯” 黃原原點點頭。忽然顯出猶豫的樣子,嘴裡喃喃道:“等不來我要去外貿。”
這時從他們身邊走過來一個矮個子的胖墩子先生,那先生像個有文化人的模樣,戴着副眼鏡,文鄒鄒的。黃原原一看是牛四,他按照黃柄交待的攔住牛四問,手裡拿着那個火柴盒;“老哥嗨,外貿在哪噠。”
牛四朝外貿方向指了指。
黃原原又問;“老哥嗨,你看這東西外貿收不?”
牛四看了看那東西:“外貿不收這,這得到省城。”那先生說完就走,像是匆匆趕路的。
黃原原又緊追一步問:“你看這東西值多少錢?”
那先生顯得不耐煩了:“省城能值一萬,廣州貴,不懂還賣,真是的。”
“那我不賣了,我坐車到省城。”黃原原聽了牛四的話就要跟那青年不辭而別。
那青年正在着急的時候,只見崔發急匆匆朝那青年走過來說:“人哪,錢拿來了。”
那青年急忙指指黃原原,這時黃原原已趿拉着步走出二十米遠。
“那個傻屌不賣了,他要去省城。”那青年道。
崔發一聽很着急地埋怨那青年:“叫你看好你怎麼讓他走了?”
“他媽,被一個走路的戴眼鏡的王八蛋給攪和了。”那青年失望地指指走了不多遠的牛四,然後將牛四跟黃原原的對話講給崔發聽。
崔發神情緊張地按那青年指的那個牛四追上去,那青年也隨後跟去。
“哎呀,您怎麼給我攪了這個賣買,我已和那個拿貨的定好了價錢。”崔發對那個牛四顯出一種很責備的眼光。
那牛四裝出很不好意思的樣子解釋:“俺哪知道你們約好的,人家問俺, 俺好心告訴他個實話。”
“那貨他才賣三千塊,你…….。”崔發很着急地又跟牛四說;“同志,您快去追上那個人,就說你是瞎說的,想什麼辦法也把他追回來,我給你們出七千塊。”
“對,就說那貨國家卡的嚴,得有證明,我看那個人不夠數,憨呆呆的。”那青年只恐怕牛四滾了他的買賣。
牛四好像聽到了這裡邊還能有他的好處,就說:“讓俺去試試。”就去追黃原原。
那青年正在那裡發呆,崔發就頂他一下說:“愣啥,還不跟上他,記住就八千你也給拿下來,不要讓這個人再攪和了。”那青年答應一聲就去了,又聽崔發在後邊喊:“我就在這裡等你。”
那青年發現黃原原在前邊還是趿拉着步走着,牛四見那青年追上來就急促地問:“那個是?”
“那個。”那青年一指。
“一會兒追上那取貨的,俺怕說錯話,你可要接應好喲。”牛四邊跑邊說。
那青年一個勁地“嗯”着。
追上黃原原,已到長途汽車站。只見牛四先過去跟那黃原原說了幾句,黃原原就又取出那個火柴盒來。
那青年也迅速趕過去。
牛四仔細看了看那貨搖搖頭跟那青年說:“這貨克數不夠,不值一萬,去到省城再給國家出出稅,也就只值五千塊,你還是不要爲好。”
那青年點點頭積極配合牛四,還暗中佩服這個牛四更有招數。
黃原原聽了有點猶豫,又問:“誰出一萬?”
那牛四說:“這個同志說我攪和了你們的生意,他寧可出一萬塊也要讓俺把你追回來 。”
“一萬就給你。”黃原原衝那青年說。
“我不要了,沒聽這位先生說嗎,最多才只值五千塊。”那青年說。
.“五千塊也給你。”黃原原說。
“五千我圖個屁,那老闆只出四千,我不賺一千?還有這位先生。”那青年還挺油。
“四千就四千,拾上的,又沒有出本錢。”黃原原很痛快地說:“拿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