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幸福生活和神明沒有關係

紅衣軍在勞動的時候,對超過十萬人的貴族軍俘虜表示了鄙視。

“這些傢伙真是的,既不能打仗,又不能幹活,真是廢物啊。”

“這些貴族養這樣的廢物幹什麼?”

“哈哈,貴族的腦子壞掉了吧,他們確實不太聰明,連撿麥穗都做不好。”

紅衣軍士兵的鬨堂大笑中,被迫在農田中勞動的貴族們恨不得自殺,以終結自己的恥辱。

可惜,真正能夠狠下心的貴族早就不在了。

當時被巨龍隕落震懾到,逃脫也無望的貴族領主,很有一部分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自殺了,被俘虜後也陸續有人自盡。

油女鐵丸沒有花費心思去阻攔這些自殺事件,在他看來想死的人是擋不住的,他們也不是自己的什麼人,想死就去死。

油女鐵丸因爲好玩,嘗試拿這些貴族換點錢什麼的,結果無一例外全都遭到了拒絕。

現在新世界的貴族家族格外的剛,在他們看來,家主什麼的都是消耗品,損失了就換一個,什麼都不耽誤。

沒有這樣心態的家族,以及缺少足夠家主預備役的家族,在兩次深淵圍剿中,都因爲族長的死亡而覆滅了。

……

收割、打穗、脫粒、曬乾、裝袋、收納……收納不了,因爲倉庫不夠用。

今年赤河谷地的小麥大豐收了,不僅僅是提前了兩個多月,而且木產量比去年增加了整整一倍。

儘管新領主油女鐵丸一個勁的搖頭嘆息,說這點產量真是丟人現眼,但誰也顧不上這位大人的凡爾賽了。

太多了,收割後的小麥太多了,所有領主的糧食倉庫都塞滿了,還有一多半沒有地方儲存。

往年的這個時候,會有許多的糧食商人,尤其是一些礦產領的貴族商人,他們會乘坐大大小小的船來到赤河谷地。

這些人會用金幣、鐵器、瓷器、葡萄酒、橄欖油、布料、絲綢、盔甲等等商品來收購糧食,他們會將一半的糧食都買走。

但今年肯定是沒有了。

領主們的倉庫是按照產量的一半建造的,而現在只能存放進去四分之一。

於是所有人都瘋了一樣的建造糧倉,按照油女鐵丸大人建議的,堆砌一個圓形的臺子。

沿着臺子周圍立一圈木頭杆,再用麥子杆編制的席子圍上,最後加上一尺厚的茅草頂,一個簡易的糧倉圍子就做好了。

雖然十分的簡單,但這個圓柱形建築透氣、通風、乾燥、避雨,能夠滿足儲存糧食的一切需要。

油女鐵丸對此十分滿意:“唯一的問題就是堅持不到明年,不過我們可以在明年建造更大更好的更更堅固的糧倉,這種草圍子畢竟是臨時建築。”

士兵們對此沒有任何意見,但他們對建造的位置不能理解:“大人,您爲什麼把這個糧倉建造在這裡?”

油女鐵丸反問道:“這裡不是你們的家嗎?你們的糧食,當然要放在你們家的糧倉裡面。”

“這一倉的糧食正好是伱們這一排的士兵今年的收成和薪水,所以我才安排在這裡建造這座倉庫的。”

“當然,具體每人有多少糧食也都是有記錄的,暫時先這麼混裝在一起,明年還是要每家單獨建造一個倉庫。”

油女鐵丸還在絮絮叨叨的解釋,但士兵們卻已經聽不到了,他們滿腦子想的都是:這是我的糧食,我的!

作爲農奴的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被告知,擁有了屬於自己的財物。

他們從出生就沒有任何財產,包括他們身上的破布、種地的木棍、點火的木柴,都是屬於領主大人的。

甚至晚上睡覺時鋪在地上的稻草,那都是從領主那裡借的,甚至他們的生命也一樣屬於領主或某位騎士。

農奴,是真正的種地奴隸。

新的領主承諾給予他們安全和自由的保證,此後帶着他們趕走了舊領主,教他們認字,給他們建造房子,讓他們吃飽。

領主不但對他們很好,還反覆的說他們都是自由民了,但誰都沒有相信。

直到現在,領主明確說這些房子和糧食都是他們的財物。

真實的糧倉、滿滿的糧食,還有四排整齊的房屋,實在的物質證明了簡單的話語,變成了無與倫比的衝擊力。

所有人都呆住了,過了一會,士兵們忍不住的走上前,撫摸着自己建造的糧倉,回頭看向自己幫忙蓋起來的房子。

他們終於認可自己是自由民的事實了。

從紅衣軍開始的分房子,分糧食,最終化作一場巨大的信仰風暴,將赤河谷地的衆神信仰打的稀碎,現在他們只信仰自己的領主。

所以,當領主說在收割掉的土地上種植豆子的時候,沒有任何人反對。

什麼狗屁的輪耕法,什麼屎尿污穢不能入田,什麼只有秋天才能收穫,統統見鬼去吧。

那只是農業之神這個邪神的謬論,祂怎麼能和偉大的領主大人相提並論?

因爲夏收的事實在前,人們對農業之神的否定是如此堅定,竟然在四百萬人中就形成了異端思潮,順着人神精神鏈接,向神之星上的特定思維頻段發起了衝擊。

農業之神,一位中等神力的強大神明。

作爲從屬於大地母神神系下的中堅,竟然直接被打落了位階,降格成爲低等神力。

在異端思潮的衝擊下,祂甚至連低等神力都維護的十分勉強,關鍵是祂的思維邏輯陷入了崩潰的邊緣,難以維持下去了。

這不是通過神戰能夠解決的問題,因爲事實就在那裡擺着,人家證明了祂對農業的認知是錯誤的。

糧食增產一倍啊,難道農業之神發動神戰擊敗了那個自封爲領主的傢伙,這個事實就能抹殺掉?

其實,只要農業之神能夠接受這些事實,修改自己的教義和教規,就能擺脫這樣的邏輯崩潰了。

可惜,農業之神做不到。

每位神明都是犟種,撞倒南牆也不回頭的那種,只有這樣才能幾百年上千年的維持住自身的存在。

要是能夠靈活的改變自身,神明就和人類沒有區別,會老會死的。

在九月中旬,赤河谷地的一切工作都暫時完成,油女鐵丸發佈戰爭檄文,對外開始擴張的時候,農業之神沉眠了。

赤河谷地七月收割小麥,同月又栽種了豆子。

到了八月底,新種的豆子在充足的灌溉,充足的陽光,以及足夠的綠肥和糞肥滋養下,竟然追上了其他領地春天就種下的豆子生長進度,眼看十月收割是完全沒有問題了。

農業之神固有的邏輯終於崩潰,思維核心無法運轉,大地母神不得不安排祂陷入沉眠,以這種方式加快邏輯的更新。

這種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凡是將神權立在智慧文明上的神明,多多少少都會遭遇這種情況。

神明確實都是能把南牆撞倒的犟種,但祂們的固有邏輯撞到了事實上後,最終還是要轉頭的。

因爲不轉頭就得死,神祇無論有多麼的高貴,祂也是生命的一種。

活下去是一切生命的本能,神明並不能例外。

好在沉眠對於神明來說並不危險,只要有神系的庇護,阻止相同神權的神明出現,祂就能通過一段時間的沉眠更新邏輯。

一段時間後,祂會以更新更強的姿態出現。

這段時間對於神明來說並不長,短則需要一二十年,長則幾百年。

不過,這一次油女鐵丸不會給農業之神這麼多時間。

輕鬆打贏第二次反圍剿後,油女鐵丸覺得事情比自己預料的簡單多了,到了九月,他更是認定返工的時機已經成熟。

是時候給予衆神一次真正的重擊了。

沉眠的神明怎麼能只有一隻呢,起碼也得有十幾二十只神祇陪着農業之神啊。

而想要造成這樣的效果,赤河谷地的範圍就太小了,被油女鐵丸直接影響的人口太少了。

所以,他接下來的第一步是擴張。

油女鐵丸和他的影分身們,向忠誠於他的紅衣軍發表了宣戰的檄文。

“人類中的百分之九十被當做牲畜,他們吃不飽、穿不暖,甚至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屬於自己。”

“貴族對此視爲理所當然,他們趴在絕大多數的人身上,吮吸着同類的鮮血,自以爲得意。”

“神明經過一場又一場的神戰,將邪神消滅的乾乾淨淨,祂們爲此洋洋得意,建立了種種類類的神殿神廟,許諾給予人間正義和光明。”

“但祂們對於絕大多數人類的苦難視而不見,祂們的正義何在,祂們許諾的光明在哪裡?在百分之九十的人類之外嗎?”

“歷史證明,人類的幸福生活從來都不是神明賜予的,但人類遭遇的災難卻不少都是神明降下的。”

“所以,我說:神明與我們人類的幸福生活無關,我們的要靠自己的雙手,爭取最大的幸福,建立屬於我們自己的地上天國!!”

“但是領主、貴族、騎士,以及他們的狗腿子不會自己離開,不會允許我們自己享用自己的勞動成果。”

“他們還會編出來種種說法,種種道理,證明他們享受是正當的,是理所當然的。”

“他們會說是因爲土地屬於他們,所以我們的勞動成果不屬於我們。土地爲什麼屬於他們?他們會說那是祖先的傳承和國王的賜予。”

“可是他們祖先是怎麼得到土地的?國王又是怎麼得到土地的?他們絕對不會再解釋了,而是會用神聖和神賜來遮掩。”

“其實,他們都知道是靠紅果果的殺戮,是靠最強大的暴力搶來的。”

“我承認這個道理是對的,只是現在最強大的暴力不在他們那裡了。”

“紅衣軍的士兵們,現在用你們手中的武器告訴他們,我們纔是最強大的暴力!!”

紅衣軍全軍出擊,四面開花。

……

赤潮,這是貴族對紅衣軍出擊後的蔑稱,但僅僅過去了七天,這個詞的含義就變了。

赤潮變成了無可抵禦的攻擊,無法違逆的大勢的代名詞,包含着恐懼和敬畏之意的尊稱。

因爲紅衣軍所向披靡,沒有任何一個領主的軍隊能夠在紅衣軍面前堅持一個小時。

他們居然駕馭着鋼鐵巨獸,那怪獸吞吐着滾滾黑煙和白煙,扛着讓巨人都爲之恐懼的大炮和機槍,以超過騎兵的速度滾滾前進。

魔法師通過飛鳥的視角看到紅衣軍,威風凜凜的鋼鐵傀儡的影像被魔法呈現出來,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爲之震驚。

“速度、破壞力、防禦力集於一身,但跑的比騎兵快,破壞力比攻城錘更大,防禦力比得上小型城堡,唉……”

主持儀式的魔法師轉頭看了看自己的鋼鐵傀儡,羞愧的低下了頭。

除了造價,哪裡都不如人家。

蒸汽鍋爐鋼鐵戰車,本質上沒有什麼特別高深的技術,這位擅長魔像製造的大魔法師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七七八八,估算出了具體的造價。

儘管他也是高估了好幾倍的價格,但也不到他自己製造的鋼鐵傀儡價格的十分之一。

“而且,完全沒有發現魔力參與運轉。”

“會不會是那種我們感覺不到的力量?就像殺死芙蘭王國國王的那一個隕星召喚術?”

“不,我粗略的計算過了,純粹的機械運動就足以推動這臺機械,完全不需要額外的力量參與了。”

大魔法師緊緊的盯着畫面中的蒸汽戰車,忍不住說道:“就算是有,也是在一些關鍵的零件上,用來承受超出材料範圍的力量。”

一位高貴的貴族崩潰了,他突然抱住邊上一位神職人員,哭嚎着喊道:“神明在上,祂究竟在想什麼?爲什麼不派遣天使降下神罰,殺光這羣卑賤者?”

“住口!”神職大怒,狠狠的將他踢倒,大聲的怒斥道,“你再有如此瀆神的言論,我現在就祈求神罰給你!”

然後,他嘆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說道:“神說:這不是叛亂,是人類內部的戰爭,是人類爭奪自己種族主導權的戰爭。”

“作爲大陸最大的主導性的智慧種族內戰,神明不會干涉。”

最後他又補充了一句:“最起碼,不會派遣天使降下神罰。”

確實有些神明近乎直接插手了,祂們都是在神權上就和紅衣軍有矛盾的,比如貴族之神、騎士之神、農業之神、暴政之神等等。

這些神明以各種手段對貴族領主提供了幫助,首先就是大量的神職人員,然後還有武裝人員、武器裝備、糧食金幣等等。

但依然難以遏制紅衣軍席捲大陸的攻勢,甚至難以獲得說得過去的戰果。

直到刺殺之神派遣刺客進行暗殺,短時間就造成了上百位軍官陣亡,這才挫傷了紅衣軍的勢頭。

對於總人數逼近六萬人,軍官嚴重不足的紅衣軍來說,這是相當嚴重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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