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上的重點實在太多——車庫爆炸的時間是四點半,而大木綾子的屍體,正好在後座椅子的下方。
這簡直是一封寄錯了人的死亡預告信。
白樹從暴怒的藤澤俊明手中拿過紙條,仔細看了看。這是一張質地堅硬的卡紙,文字由機體印刷,並不能辨認出自誰手。
“這種時候,正常人不會離開人羣,一個人往黑漆漆的車庫跑。所以我覺得大木小姐也收到過類似的信息,纔會前往車庫尋找那本珍貴的書。”
白樹邊說邊走開幾步,坐到幾米外的沙發上,然後他晃了晃那張卡,補充道:
“當然,鑑於她之前說知道兇手是誰,卻又隨後否認,也不能排除她是爲了進一步尋找線索的可……能。”
話音未落,客廳忽然陷入一片漆黑。
整棟別墅都被切斷了光源,月亮也被雲層遮擋,人眼無法突然適應這種純然黑暗,什麼都看不到,第一反應就是呆立原地。
非人的眼睛倒是很得勁,白樹飛快從茶几底下摸出一部攝像機——之前從老闆房裡摸到的——按開錄像按鈕,意思着盲目晃動幾下後,對準了藤澤俊明的方向。
服務員的聲音隔着門響起,這個文靜的妹子不習慣大聲說話,此刻喊的頗有點聲嘶力竭,“大家不要擔心,不過是保險絲斷了,我馬上去換!”
“好的!”,知道停電原因後,對黑暗的恐懼感稍微淡了些,僵硬成雕像的人羣陸續舒了口氣,等待電源接通。
藤澤俊明抖着手摸出打火機,嚓嚓按了好幾下才終於點亮,他循聲望向服務員所在的門邊,舉起那一小團火,“用這個照明,快點把保險絲換好!”
火光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在服務員應了一聲,跌跌撞撞的摸近時,另一道身影也終於捕捉到目標,緩步向他走來。
冰冷細長的金屬光澤在打火機的照射下微微一晃,藤澤俊明沒注意到這點,離他最近的服部平次和柯南卻眼尖的瞥見了,心裡同時一突,“大叔,快躲開!”
金屬光斑微微一動,猛的欺近。
然後就是驚叫聲,腳步聲,人們混亂的詢問聲,清脆震耳的玻璃碎裂聲。
打火機早在混亂的最初就已熄滅,噹啷掉在地上,服部平次和柯南踢開那道看不清的人影,將不斷慘嚎的藤澤俊明圍在中間。
幾分鐘後,服務員終於摸黑換好保險絲,客廳的燈重新點亮。
幾人閉眼緩了緩,重新睜眼,就見藤澤俊明捂着胳膊,滿頭冷汗的倒在地上。
一根尖錐沒入他上臂,涌出的血把他棕色的西裝沁出一小片黑。
雖然藤澤俊明嚎的很慘,但其他人卻紛紛鬆了口氣:傷口雖然深,但好在錐子很細,只要處理得當,總不至於像另兩個受害人一樣突然暴斃,連活口和一點線索都留不下。
除了藤澤俊明,另一點和停電前相比有顯著不同的,則是客廳的窗戶。
一扇窗被從內側砸開,破口很大,努力營造出一種有人跳窗逃走了的假象。
“……屋裡一個人都沒少,甚至還多了個服務員妹子,這麼傷害一扇無辜的窗戶到底能誤導到誰啊,真是損人不利己。”,白樹扛着錄像機,嘖嘖從沙發上站起來。
他頂着衆人一言難盡的視線,拍了拍那部勞苦功高的機器,欣慰道,“來吧,見證奇蹟的時刻!雖然它沒有夜視功能,但多虧了藤澤先生的打火機,拍到了一點痕跡。”
“……”,剛有了思路的服部平次和柯南瞪着這件幾米外的科技產品,陷入迷之沉默。
最後還是柯南適應性強點,默然幾秒後就原地復活,跑到沙發旁,探頭去看回放的畫面。
雖然看過真相後,推理的樂趣肯定會大打折扣,但爲了剩餘所有人的安全……
柯南嘆了口氣,按下蠢蠢欲動的推理心,忍辱負重的看着那一小塊屏幕。
攝像機沒能照到兇手的臉,但卻照清了握着兇器刺向藤原俊明的手,以及一截袖口。
通過這個不到兩秒的片段,衣着騷包的十戶研人萬分不甘的被揪了出來。
鐵一般的證據擺在眼前,這個狂熱粉絲終於認罪,交代了他的殺人動機。
金谷老闆和藤澤俊明前不久合作撰寫了一篇福爾摩斯同人文,文名《艾琳·亞德拉的嘲笑》。
而十戶研人覺得,艾琳不可能會嘲笑福爾摩斯,這本書不切實際的書讓福爾摩斯蒙羞了,遂千辛萬苦策劃了這兩起謀殺,準備幹掉侮辱了他偶像的人。
兩起策劃,一起成功幹掉了金谷老闆,另一起卻不得不臨時變更,用在了知道太多的大木綾子身上。
這樣一來,爲了達成目的,他必須要再進行第三次謀殺。
原以爲雖準備的不夠充分,但有前兩次的不在場證明鋪墊,自己能成功洗脫嫌疑,卻萬萬沒想到,千算萬算,他居然敗在了一部不起眼的攝像機身上。
一定是被金谷詛咒了,否則那個偵探怎麼會正好撿到金谷的攝像機,還正好在停電時摸到了它?混蛋金谷,死了也不讓人安心——在第二天被警察帶走時,十戶研人這麼想着,默默流下了不甘的淚水。
其他人也被警方安排車陸續送下山。
搖晃的山路上,服部平次和柯南並排坐在後座,交流感想:
“金谷老闆大概在第一天晚上就被殺害了,十戶那個傢伙利用屍僵,在啓動車輛後讓屍體踩住剎車,這樣,等屍體變軟,車就會慢慢開出車庫,營造出金谷自殺的假象,好給當時在客廳的十戶研人制造不在場證明。”
柯南點頭,“大木小姐被殺害,則是因爲在車裡找那本珍貴的書時,爲了照明,點燃了打火機,十戶研人提前在那輛車裡澆了油。”
“真無趣啊。”
“唉……”
雖然真相也在十戶研人伏法後被推理了出來,但根據環環遞進的推理抓出兇手,和先知道兇手再推理作案手段的感覺,相差實在太遠。
簡直像看偵探漫畫時,被前任讀者提前用紅筆圈出了兇手。
服部平次很快對案件失去興趣,他帶着點狐疑看向柯南,“說起來,作爲一個一年級小學生,你懂的也太多了吧。”
“!”,柯南一僵,片刻後利落甩鍋,一指白樹,“都是直樹哥哥教的啊哈哈哈。”
“……呵呵。”,服部平次眼角抽了抽。他教的?教什麼?教你怎麼操縱錄像機嗎?!
白樹根本沒在意這倆小崽子的交流,他把兩個魂排隊送去輪迴,聽着耳邊業績到賬的提示音,快樂的伸了個懶腰。
等科技再發展幾天,就去定一套充電便攜式針孔攝像頭和竊聽器吧。
果然科技纔是鹹魚的快樂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