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9章 羣蝠之爭（九）
“加布裡埃是個內向但是堅強的姑娘。” X教授垂下眼簾，端起了茶几上的酒杯，回憶着說道：“儘管並不年長，但出於對她的尊重，人們尊稱她爲哈勒爾女士。”
“我受到了她的吸引，但卻並非因爲她所表露出來的那些東西，而是潛藏在她的內心深處的，令她感覺到痛苦和折磨的東西。”
對面的斯特蘭奇和斯塔克都靜靜地聽着，雖然X教授是位非常和藹的老人，但他極少剖析自己，也幾乎不講述過去，這次如果不是大羣出了問題，這段過去將會永遠被塵封在歷史中。
“加布裡埃目睹了她的父親在一場大屠殺中死亡。” X教授輕嘆了一口氣說：“就像歷史中記載的那樣，NAZI軍隊將將他們驅逐到了某一處，並殺死了他們，而年幼的加布裡埃只能看着卻什麼也做不了。”
“長大以後，她離開了德國，像一個正常人那樣生活，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年幼時期的那段經歷給她造成了多麼大的創傷，她一直在忍耐，直到內質完全瘋狂。”
“我看出了她的痛苦，於是對她進行了治療，我不得不說，那是我年輕時犯下的最大的錯誤，沒有之一。”
“呃，因爲醫生和病人不應該……”斯塔克試探性的說。
“不是這個，我們並沒有正式的醫患關係，我所指的錯誤也並不是與她相戀有了孩子，而是我對她採取的治療方式太粗暴了。”
“你該不會直接刪除了她的記憶吧？”斯特蘭奇問道。
“比那更糟糕，我刪除了那段記憶，給她構建了一段新的，把她的身世改成了她的父親因病去世，她的母親帶着她來到了以色列。”
“但最大的問題在於，她的母親其實早在她父親死前就已經離開她了，當時我有了不該有的惻隱之心，我認爲她應該和常人一樣感受到父母的愛，於是就把我的母親的形象投射到了她的腦海裡，我以爲這會讓她好一點。”
“我們分開之後，我依然是這麼認爲的，直到某一天我又犯了同樣的錯誤，然後我發現這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人類的思維滿是疏漏，很多時候不成邏輯，太過抽象，但人類的思維有時候又嚴謹的不像話，所記得的每個細節都能互相印證。”
“這導致你要編一個謊話，就要用一百個去圓，你需要製造足夠量的細節，還得讓它們互相對照得上，只要有一個對照不上，人們就會陷於永無止境的懷疑當中，這甚至比心理創傷更可怕。”
因爲心理創傷即使是再重，人們也會意識到那是過去發生的事，而如果陷入懷疑，人們便會分不清過去、現在與未來，不知道自己處在哪裡，不知道什麼是真實的，這會讓他們幾乎生活不能自理。”
“在見證了我之後那次錯誤所產生的悲劇之後，我想去找哈勒爾，但那時候我不在地球，利蘭德拉也……好吧，我不敢去面對她。”
“在意識到大衛的存在之後，看到他的狀態我就知道，他母親可能對他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響，我認爲加布裡埃並不是故意的，那就說明她可能已經失控了。”
“隨着大衛長大，他媽媽開始逐漸失控了。”時間操縱者嘆了口氣說；“她開始懷疑周圍的一切，尤其是開始懷疑某些事情是否真的存在。”
“她開始不斷地詢問她們是怎麼來以色列的，在路上遭遇到了什麼，見到了什麼人什麼事，她們是否真的到達了以色列，還是說她們現在就在地獄不能解脫。”
“當週圍的人給不出她答案的時候，她就開始問大衛。”時間操縱者低下頭，抿住嘴脣說：“大衛說他不知道，他說他沒經歷過，他說戰爭早就已經過去了，可他媽媽不信。”
邁爾斯和格溫蜘蛛俠對視了一眼，格溫蜘蛛俠說：“非常典型的精神分裂症的症狀，爲什麼會這樣？”
“大衛也想知道。”時間操縱者說：“可他出生的時候戰爭早就結束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但他總得在腦中找出一種令他母親擺脫痛苦的方法。”
“可是找來找去也只有給他母親答案這一種，於是我就誕生了，在大衛的幻想當中，他是個可以隨意穿梭時間的超能力者，他回到了過去，親眼看到了他母親是怎樣從德國來到以色列，如何和他的親生父親偶遇，又是如何來到巴黎並生下了他的。”
“所以大衛的人格其實是他某個時刻的幻想？”格溫上前一步問道。
“也不完全是。”時間操縱者搖了搖頭走到了窗邊，蜘蛛俠們跟在他身後，透過巨大的落地窗能夠看到，擁有等離子火焰能力的麥克斯仍在樓下的廣場上徘徊。
“也有可能是他某個時刻見到的令他印象深刻的人，某次意外當中他幻想出的保護自己的守護神，他對於某件物品的聯想，甚至是某次模糊的夢中他唯一能記得的角色。”
時間操縱者的目光落在了麥克斯身上，他說：“這位叫做麥克斯的老人，其實是大衛在巴黎的一次火災當中看到的一個受害者。”
“當時房子完全燒着了，這位老人似乎是捨不得他的財產，在絕大多數人都跑出來之後，他最後纔出來，但非常不幸的是，火焰已經吞噬了前廳，他跑出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火人。”
“大衛沒見過這種形態的人類，他也不太明白對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於是他就自顧自的把這理解爲對方其實是一個有火焰能力的超能力者，於是麥克斯就誕生了。”
“但其實這個名字並不是這個老人的真實名字，而是一個之前大衛認識的報刊亭老闆的名字，他覺得他們兩個有些相似之處，於是這就變成了麥克斯的名字。”
“太神奇了。”邁爾斯感嘆道：“我也有一些幻想朋友，但他們僅存在於我童年的精神世界中，爲什麼他的幻想朋友可以有超能力？”
“這就是大衛的變種能力，我說的是真正的大衛。”
格溫蜘蛛俠立刻聽出了言外之意，她說：“真正的大衛，伱的意思就是說還有假的大衛？”
“那個現在自稱爲大衛的人，根本就不是大衛。”時間操縱者吐露了一個驚天秘密，“真正的大衛絕不會像他一樣想要讓所有人格都消失，我們從來都不是他的負擔。”
蜘蛛俠們覺得自己已經靠近真相了，他們紛紛開始追問，但時間操縱者並不回答。
“如果你們想知道更多的事，就去找先知，他有問必答，且無所不知。”
說完時間操縱者的身影就消失了，就如他之前消失的方式一樣。
爲首的暗影蜘蛛俠嘆了口氣說：“看來我們沒辦法從他這裡……”
突然唰的一聲，時間操縱者又出現了，他的臉上出現了有史以來幅度最大的表情，那是不可置信的震驚。
“那是什麼東西？？？！！”
然後他又唰的一下消失了，這次的時間稍微長一些，但很快就又出現了，看上去像是完全驚呆了。
“你怎麼了？”格溫有些關心的問道，她確實挺擔心時間操縱者出事，畢竟對方剛剛提供了有用的線索，而他們之後可能還需要對方的幫助。
“時間流裡有個……奇怪的東西。”時間操縱者看起來不知所措，他說：“看起來像是黑色的我自己，但是這怎麼可能，時間流不是宇宙之內，不可能有任何生物生活在這裡。”
“他……很危險嗎？”暗影蜘蛛俠試探性的問。
“我不確定。”時間操縱者的眼神變得嚴肅了起來，他說：“對方看起來很有攻擊性，但我不敢讓他接觸到我，時間流中危機重重，穿越的過程一旦出問題，不知道會被甩到哪裡去。”
“所以你也不是完全的掌控時間？”
“沒有人能完全掌控時間。”時間操縱者說：“只是有人掌握了調整時間流的方法，並擁有了利用這種方法改變時間流速的能力。”
“你們所見到的所有時間能力者，掌控的都是同一種時間流，因此當他們的能力同時作用在你身上的時候，只有對時間流掌控能力更強的那個的指令纔會生效。”
“優先級原則？”
“沒錯。”時間操縱者仍有些迷惑的說：“但時間流並不是一個空間，而是一種極爲抽象的東西，我們雖然能夠在其中穿梭，但並不能停留，兩個時間能力者同時使用時間能力也不會在其中相遇。”
“那麼現在怎麼辦？”蜘蛛俠問道：“聽起來像個大麻煩。”
“一定會是個大麻煩，因爲在大衛的精神世界當中和外面的現實世界裡，時間流是共通的。”
“也就是說他有可能跑到外面去？”
“他可能已經跑到外面去了。”
時間操縱者略一停頓說：“你們得幫我一個忙，我現在不能進入時間流，你們需要帶我去另一個操縱時間的人格那裡，作爲交換，我可以想辦法送你們去先知那兒，這樣你們就不用打敗途中的其他人格了。”
蜘蛛俠們探討了一下，覺得即使對方不提供交換條件，他們也得想辦法幫忙，畢竟這聽起來就是個大問題，尼克還在時間管理局工作呢。
他們很快就出發了，在路上，邁爾斯有些好奇的問：“你要去見哪個人格？”
“科爾·諾頓。”時間操縱者一邊快步走，一邊回答道：“他的外形可能有些驚人，見到他之後也別太驚訝了。”
邁爾斯嗤了一聲，說：“我們又不是小孩，纔不會大驚小怪的。”
20分鐘之後，所有蜘蛛俠目瞪口呆的看着院子裡面衝出來的那個巨大身影，說是人格完全錯誤，這傢伙是一隻巨大的恐龍。
但是更離譜的是，他身後還追着一隻恐龍，比他更大，腦袋和上半截身體是黑色，下半部分則是灰色，配色讓蜘蛛俠們想起了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