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7章 飛鳥與還（二十九）
當布魯斯用安德魯大師準備的馬車把第一批書拉回遺忘書店的時候，書店的新老闆康斯坦丁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羣又一羣法師學徒興高采烈的把一堆大部頭搬進了他的店裡。
“嘿，拉斯，你是安德魯大師的學徒拉斯吧？這是在幹什麼？我最近沒有進新的貨啊？”
被康斯坦丁稱作拉斯的黑髮學徒伸出一隻手，用拇指往後一指說：“你得問後面那個闊佬，還有，你這個該死的爛人，什麼時候傍上韋恩的？”
“我們等會兒再說。”康斯坦丁一邊轉頭一邊拍了拍他的背，在原地墊了墊腳，朝着隊伍的後方跑了過去。
他在馬車的門前找到了正在清點數量的布魯斯，他十分誇張的向後仰，用雙手畫出一個向外的弧度，並說：“伱搞什麼？這些書是哪兒來的？！”
“這是我剛剛契約的惡魔君王給我的知識的恩賜，送你的見面禮不用謝。”
“但但但但但是……嗷！”
康斯坦丁被倒下來的書堆砸中了額頭，猛地向後一仰坐倒在了地上，他揉着額頭站了起來，咧開了嘴說：“不是吧？你不會真覺得有人會買那些只有你看得懂的大部頭吧？……等等，你是打算賣的，對吧？”
布魯斯搖了搖頭，在胸口畫了一個五芒星，然後說：“我都說了，這是偉大的別西卜陛下知識的恩賜，談買賣就太俗了。”
就在這時，另一輛馬車落在了門口，夜翼站在馬車的頂端，對着布魯斯招了招手說：“這是倒數第二車，傑森和提姆正在整理最後一車書，很快就送過來。”
說完，他從車頂跳了下來走到布魯斯的面前，先是低了一下頭，然後又擡頭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並說：“恐怕我們沒能很好的完成任務，那位惡魔陛下看起來不太歡迎我們。”
“沒關係，他以後就歡迎你們了。”
“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好多了。”布魯斯和夜翼一起往書店的大門當中走，夜翼轉頭看着他說：“你是打算在神秘學界尋找根治疾病的方法嗎？”
“也不抱全部的希望。”布魯斯搖了搖頭說。
夜翼的臉色立刻就變得有些沉重了起來，他嘆了口氣說道：“可惜我對魔法沒什麼研究，只是聽戴安娜偶爾說過幾句，你有問過你們這個宇宙的戴安娜嗎？”
“我本來正要問她。”布魯斯這麼說，夜翼便想到，之前布魯斯說要和戴安娜一起去奧林匹斯山取東西，難道也和這事有關？
看來，每個蝙蝠俠都有自己的悲劇，夜翼頗爲沉鬱的想到，這個宇宙的蝙蝠俠能救得了哥譚，但卻唯獨救不了自己。
另一邊，安德魯大師的法師塔門口，大多數建築的殘垣斷壁都消失不見了，別西卜也帶着自己的惡魔將軍們離開了人界。
對一位惡魔君主來說，宮殿算不上什麼很寶貴的財富，但對人類來說，來自於地獄的所有東西都有着極爲精粹的能量，今天來參加生日宴的所有法師都收穫頗豐，此時三三兩兩的打開傳送門，準備把戰利品搬回去。
在場的法師們幾乎沒人認識紅頭罩和紅羅賓，所以也有不少黑魔法師打起了那堆典籍的主意，他們倒不是熱衷於惡魔的知識，只是覺得那上面可能有別西卜遺留的力量，所以想要偷偷摸摸的拿走。
紅頭罩就像是看家的惡犬，任何敢靠近這堆典籍的人都會被他揍的滿頭是包，紅羅賓站在書堆的正上方給他通風報信，所有宵小之徒都捱了一頓胖揍。
“嘿，傑森，看你右邊那個穿着西裝拿着手杖的傢伙是誰？”紅羅賓伸着脖子朝一側望去。
他低頭一看，紅頭罩正忙着對付兩個想從書堆側面摸過來的黑魔法師，於是他自己跳了下去，對着走過來的那個男人說：“別再往前走了，這堆東西有主了，不然你會捱揍的。”
紅羅賓很少用這麼無禮的語氣和別人說話，只是這些魔法師的貪婪超乎了他們的想象，他們才待在這裡不過半小時的時間，就有十幾波的不法之徒想侵吞別人的勞動成果。
“謝謝提醒，我只是過來看看。”
“這沒什麼可看的。”紅羅賓送客的語氣已經很明顯了，可他發現那個男人依舊在慢悠悠的往前走，於是他往旁邊一邁，擋在了他面前。
“我沒跟你開玩笑，這位先生，你難道沒看到他幾拳就把法師們都揍翻了嗎？”紅羅賓指了指旁邊的紅頭罩，聳了一下肩接着說：“我敢打賭，不管你有多強大的魔法，都沒辦法在這麼近的距離打敗我們兩個，還是快點走吧。”
看到對面的人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紅羅賓也有些不耐煩了，他的偵探天賦沒有觀察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對方看起來就像個平平無奇的學者或大學教授。
於是，他擼起了袖子上前一步，打算繼承蝙蝠家族的傳統，和他進行一些物理談判，就在這時，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大吼。
“不！！提姆！！別過去！！！！”
紅頭罩的聲音尖銳的像是在慘叫，紅羅賓從來沒聽過傑森這麼驚恐的語氣。
紅羅賓的一隻腳已經邁出去了，他本能的想讓腳底落地，可下一秒紅頭罩直接衝了過來，一隻手勒住他的肩膀，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像綁匪綁架人質一樣把紅羅賓拖到了遠處。
“你幹什麼？”紅羅賓不滿的回頭看着他說：“你又發什麼瘋，傑森？”
“我等會兒再和你解釋！”
紅頭罩只是丟下了這樣一句話就匆匆的朝着對面穿着西裝的人影跑了過去，並在他面前一個急剎車停住身形，露出了一個硬扯出來的笑容，用有些顫抖的語調說：“小孩子不懂事，你可千萬別和他計較。”
注視着這一切的席勒短暫的停頓了一下，從紅羅賓的身上收回了目光落在了紅頭罩的臉上，席勒挑了一下眉，說道：“……你認識我？”
“什麼？難道你……”紅頭罩大吃一驚，隨後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沮喪了起來，他垂下肩膀，嘆出一口氣說：“不，沒什麼，我只是……”
“你記得你們宇宙發生的一切？”席勒微微偏了一下頭，試探着問道。
紅頭罩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他一把扯下了面罩，看着席勒說：“當然，你沒像他們一樣失憶嗎？太好了！”
席勒略微適應了一下傑森青年期的面容，然後微微的皺了一下眉說：“你之前好像並不知道我的存在，你沒有在哥譚聽說過我嗎？”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沒人告訴我！”
席勒的表情僵硬了一秒，然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好吧，我也不能指望你們宇宙的蝙蝠俠向你介紹我，我叫席勒，席勒·羅德里格斯。”
“原來你就是那個給這個宇宙的蝙蝠俠掛科的羅德里格斯教授？”紅頭罩表現的有些驚訝。
“是我。”席勒點了點頭，朝着那堆書走了過去，紅頭罩跟在他的身後。
他絮絮叨叨的說：“來這裡之前的某一天早上，我發現時間忽然倒退了許多天，很多我明明已經做過的事迴歸了原位，我問其他人，可他們都沒有發現。”
席勒在高高的書堆旁邊停住了腳步，他露出了一個微笑，說道：“這也是好事，時間倒退了，你來我這裡進行心理諮詢的賬單也就不存在了，但你卻還有記憶，你可是幫蝙蝠俠省下了一大筆呢。”
“你就想說這個？！”紅頭罩看着席勒的眼睛，眼神和語氣裡頗有些委屈和憤懣。
突然，他把頭偏到了一邊兩隻手合在一起搓着自己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氣，又低下頭說。
“呃……謝謝。”
“謝什麼？”
“我……我都看到了。”紅頭罩的嘴脣抿到發白，他不斷的揉搓着自己的手，結結巴巴的說：“那天蝙蝠俠進監控室很久沒出來，我有點擔心他，就撬開鎖進去了。”
“所以，所以那天你對小丑說的和對他做的……我都看見了。”
紅頭罩又低下了頭，看着自己的手指說：“我親眼看到他碎裂了，碎得很厲害，至少比……我的死亡要慘烈的多，謝謝你。”
他的臉色脹紅了起來，有點埋怨似的說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也知道你不是爲了……但還是謝謝你。”
“我就是爲了你。”席勒平靜的說道。
紅頭罩擡頭愣愣的盯着他，席勒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這個宇宙的傑森是我的學生，儘管他還沒有經歷這一切，但我也對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感到很遺憾。”
紅頭罩的臉色變得更紅了，他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然後便聽到席勒說。
“這是我會這麼做的一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你也不應該來謝我，而應該謝蝙蝠俠。”
席勒重新邁步，沿着書堆側面繞過去，紅頭罩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聽到席勒的聲音在夜風中飄蕩。
“蝙蝠俠來找我時，向我訴說他的困擾，他說他失去了他的孩子，不止一個，也不止一次。”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沒人能勸另一個人放下類似的悲劇，心理醫生也不行。”
“蝙蝠俠在我流落異世界的時候給我提供了體面的衣食住行，所以我願意盡全力去嘗試，就算無法挽回悲劇，也至少給他和他的孩子另一種和解的可能。”
席勒轉過身，紅頭罩在他那灰色的雙眸當中看到了無窮無盡的平靜和力量，他聽到席勒說。
“我很高興你親眼見證了這一切，並且在宇宙重啓之時沒有失去記憶，至少你看到了自己的仇人是如何慘烈的破碎的，這讓我心下稍安。”
“而我要告訴你的是，或許蝙蝠俠並沒有表現出來，但他也擁有記憶。”
紅頭罩的眼睛緩緩睜大，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指尖有些顫抖。
他擡頭忐忑不安的看向席勒在夜空之下顯得有些晦暗不清的眼睛，而當席勒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他終於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些什麼。
“也就是說，你和蝙蝠俠在我的心理診所相遇的那個早上，以及所有有關於我的記憶，是、也將永遠是隻屬於你們兩個的秘密。”
“傑森，你對於蝙蝠俠的特殊之處，將不再是你的死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