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驚世俗人（十一）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看向巴基問道：“你說在汽車的殘骸裡，有一個機密文件的安全箱，那裡面放着什麼？”
巴基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當我看到那個箱子的時候，它已經是燒焦的碎片了。”
但斯塔克卻敏銳的感覺到了問題所在，他說：“斯塔克工業所打造的安全箱，會被汽車爆炸和火焰燒成碎片？即使是在1991年，也絕不可能……”
巴基仔細的回憶了一下，他說：“不，那看起來不像是斯塔克工業的造物，甚至不太像是美國風格？”
斯塔克愣了一下，吐出了一個單詞：“……蘇聯？”
從巴基那裡離開之後，斯塔克已經無暇去想什麼哲學問題了，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是更爲現實的問題，那就是，霍華德的死，背後可能另有隱情。
回到斯塔克大廈，斯塔克開始不斷翻找過往記錄，可是有關那段時間的生產記錄都並不詳實，也沒記載過什麼安全箱，斯塔克沒有辦法，只能去找奧巴代亞，畢，竟奧巴代亞纔是陪着霍華德一路走過來的老友。
奧巴代亞一直在處理斯塔克集團商業方面的問題，他也絲毫沒有驚訝於斯塔克回來找他，而就斯塔克提出的問題，奧巴代亞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他只是說：
“託尼，那個時候，你還沒有正式繼承集團，因此可能不知道，在1990年前後，斯塔克集團遭遇了歷史上規模最大的制裁。”
“之前，我聽說，軍方想要逼你交出技術，但伱有沒有想過，你的父親可能遭遇過同樣的事？”
奧巴代亞輕輕敲了敲桌子，語氣中有些唏噓，他說：“那個時候，世界格局已成定局，大洋彼岸的那個龐然大物，已經必死無疑，那是一場狂歡。”
“可有些人，並不滿足於只瓜分屍體，沒有了敵人，也就沒有了緊迫感，他們想要更多，包括斯塔克工業。”
“那個時候，斯塔克集團還沒有發展現在這麼龐大的規模，主要還是以經營軍火生意爲主，既然冷戰不可能再轉變爲熱戰了，有些人覺得，斯塔克集團是時候爲國家做出更多貢獻了。”
“於是，一場擠兌和制裁開始了，那個時候，新聞媒體、民衆輿論，全都在討伐霍華德，說他是個冷漠殘忍的劊子手，買賣軍火、製造戰爭。”
“的確，他們也沒說錯，但就算，我們是打獵的狗，狗主人也別裝作沒享用過獵物。”
“那羣蠢貨，在得知沒了蘇聯的威脅，他們終於能夠隨意挑起戰爭，並售出軍火之後，他們已經不滿足於之前的分成獲利了，他們想掌控全部。”
“那個時候，不少的極端派認爲，統一世界的機會來了，他們更加迫切的需要力量，需要技術，需要足夠強大的殺人機器。”
奧巴代亞嘆了口氣，從桌邊站了起來，看向窗外說：“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恨你父親，在生命的最後時光裡，他清醒的時候不多，總是喝的醉醺醺的，但你得知道，那個時候，他面臨的壓力，要比你更大。”
“他是個精明的商人，一生都在追名逐利，但在他生命最後的那段時光裡，他之所以會那麼痛苦，就是因爲，他還覺得自己是個人，得有人性。”
“很抱歉，託尼，這麼多年來，沒人告訴過你，那個時候，其實我們都有預感了。”奧巴代亞深吸了一口氣，摸了一下自己鬢邊的白髮，然後說：“或許，你知道初代方舟反應爐的技術，是你父親和一個蘇聯人，聯合研究出來的。”
“在蘇聯解體的前夕，萬科自殺了，當時，他捨棄和平又安逸的環境，毅然決然回到他的祖國，但卻沒能改變任何事。”
“而在他臨死之前，他將這麼多年以來努力改進方舟反應爐的成果，交給了你的父親，霍華德·斯塔克。”
斯塔克瞪大了眼睛，這對他來說是不可思議的，因爲在他的印象裡，蘇聯和美國應該是仇敵關係，一個蘇聯人，怎麼會把技術交給美國人？
“我知道，你想問，他爲什麼不把這種技術交給他的同胞？託尼，如果他真的還相信他的那些同胞，他真的還有可以依靠的人的話，也就不會絕望的自殺了。”
“甚至，在他最後的那封信中，比起美國人，他更恨他那些所謂的同胞。”
斯塔克心中有了一些預感，於是他問：“所以，那份技術……”
“很不幸的是，當初，他們國內波瀾動盪，萬科以爲自己保密的很好，但其實，他早就被人盯上了，霍華德剛拿到這份技術，中情局就找上了他，軍方也得知了消息。”
奧巴代亞轉身回來，來到斯塔克的面前，對他說：“你和你父親太像了，如果是你，在面臨這樣的情況的時候，會怎麼做？”
斯塔克思考了一下，眼神中劃過了一絲憤怒，然後說：“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如果他們要脅迫我交出這種技術，而我無力反抗，那麼，誰也別想得到它。”
“你父親也是這麼選的。”
斯塔克愣住了，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後退了幾步，聽到奧巴代亞說：
“霍華德一退再退，讓出了許多技術，也包括一些人體改造機械化方向的成果。”
“可中情局和軍方並不會善罷甘休，霍華德一再容忍退讓，委曲求全，現實不斷摧折着他的傲骨，讓他只能靠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痛苦。”
“爲了家庭，他以爲自己可以一直忍下去，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他們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也並不奇怪，你是霍華德唯一的弱點。”
“霍華德明白，他們不會因爲他的退讓放棄，那羣該死的鬣狗，只會咬掉他的每一塊肉，於是，他不打算忍了。”
“可是，霍華德的天分受制於時代和基礎科學的發展，他沒有鋼鐵戰衣，他只是個普通人，幾乎沒有強硬的手段來對付身經百戰的特工。
“而那時，社會壓力已經把他和斯塔克集團，逼到了無處可退的角落。”
“但他並不打算放棄，霍華德知道，中情局可以弄到他詳細的行蹤消息，於是，他故意帶着那份資料轉移，同時，還帶上了一個安裝在汽車引擎上的自毀裝置。”
“霍華德已經是最後一個擁有這項技術的人了，他死了，誰也別想得到方舟反應爐的技術。”
斯塔克的眼眶變得通紅，他彷彿已經看到，霍華德的雙手死死的握着方向盤，眼神中透露着癲狂，那是一個已經被逼上絕路的男人，退無可退的父親。
奧巴代亞走上前，拍了拍託尼的肩膀，說：“別怪他拋棄了你，那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哪怕他把那部分資料交了出去，軍方也依舊會惦記着他那顆天才大腦，希望霍華德能夠爲他們生產出毫無人性的殺人機器……”
“你父親雖然是個商人，靠賣軍火起家，也沒有什麼高尚的節操，但他起碼想給你一個更廣闊的未來，而不是重蹈他的覆轍，一生爲出身的罪孽贖罪。”
斯塔克痛苦的閉上眼睛，奧巴代亞也露出了一個苦笑，他說：“你父親在那輛車上安裝了黑匣子，他死前的畫面，都被傳了回來，其實，我早就知道是誰動的手，但我沒有告訴你，你知道爲什麼嗎？”
斯塔克眼含淚水的看向他，奧巴代亞也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種低沉的語氣說：“你猜，用在巴基·巴恩斯中士身上的機械臂的技術，來自於誰？”
斯塔克絕望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現在明白，巴基所說的，霍華德臨死前的那種驚訝的情緒，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或許，霍華德的確是在爲殺他的人的身份而感到驚訝，畢竟，巴基之前還是個爲國作戰的士兵，而現在卻成了九頭蛇的殺手。
但更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巴基的那條機械手臂，很有可能使用了斯塔克工業的某部分技術。
但這也非常正常，在那個年代，斯塔克工業就代表着機械工程技術的巔峰，霍華德是現代機械工程學的奠基人，這種在那個年代看起來非常超前的技術，除了能來自於他，還能來自於誰呢？
斯塔克想，或許正是因爲霍華德認出了那條手臂上的技術，又發現了巴恩斯中士異常的精神狀態，聯想到了他會變成殺手的原因，所以才毅然決然的按下了按鈕，想要終結這一連串永無止境的悲劇。
斯塔克幾乎有些站不穩了，他用一隻手扶着桌子，靠在桌子的側面半跪下去，奧巴代亞站在他的對面說：“你父親只是個商人，不是個偉人，但他依舊是你父親。”
“他可能不是個好人，也不算是個好父親，可起碼，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做了一個違背商人貪婪本性的愚蠢決定，保留了一絲高尚的善念，讓你在懷念那些好時候的時候，不必遮遮掩掩、心懷愧疚，能夠有所依靠。”
沉默了一會，斯塔克忽然站了起來，控制着鋼鐵戰衣，衝出了大廈的玻璃幕牆，來到了紐約的天空之上。
無聲的咆哮，從他胸膛中迸發出來，紐約的市民們只看到了一顆閃亮的流星，從天際線上滑過，而當他停下之後，蜘蛛俠盪到了大樓的樓頂。
蜘蛛俠罕見的沒有用那種輕快的語氣打招呼，而是頗有些嚴肅的說：“斯塔克先生，有些事，我想和你談談……”
斯塔克沉默的站在大樓的邊緣，蜘蛛俠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有些不對，可是話到嘴邊，不得不講，他只能硬着頭皮說：“我剛剛從醫院回來，格溫的父親，也就是紐約警察局的警長喬治，受傷住院了。”
蜘蛛俠走上前，和鋼鐵俠並肩站在一起，看着遠方天際線上的夕陽，他嘆了口氣說：“但他並不是被罪犯擊傷的，而是被飛梭的防衛系統所傷……”
蜘蛛俠低下了頭說：“昨天，也就是我說我的蛛絲髮射器，被新戰衣的安全系統卡住的那一天，我沒趕上的那起案子，正是喬治警長去處理的。”
“一個即將被裁員的公交車司機，抱着爆炸物衝上了飛梭，我因爲戰衣出了問題，蛛絲髮射不出來，而沒辦法第一時間去制止他，於是，喬治警長獨自一人衝進了飛梭，想要制服他。”
“可是，喬治警長工作太忙，換制服的時候，把飛梭的交通卡忘在了上一件衣服裡，他的身上沒帶交通卡，但歹徒的身上卻帶了。”
“我知道，飛梭的安全防衛系統是很完善的，如果有人沒刷卡，他會進行三次警告，三次警告完畢，也不會直接進行攻擊，只要沒刷卡的人站在原地，或者進行慢速的移動，防衛系統都不會啓動，只是會反覆提醒。”
“而只有既沒刷卡，又高速移動，同時身上還攜帶有危險物品，做出攻擊性動作的人，纔可能會觸發防衛系統，這的確很合理，因爲，這就是爲了防範那些想要衝卡的瘋子。”
“可是，喬治警長急於抓捕犯人，直接就衝了進去，結果就是，犯人雖然也被防衛系統擊倒了，但是喬治警長也被擊中了。”
“雖然，飛梭上的防衛系統所使用的子彈都是電擊彈，只會把人電暈，不會讓人流血，但是，喬治警長以前受過傷，心臟有些問題，電擊刺激了他的心臟，導致他現在還在住院治療。”
蜘蛛俠語氣有些低沉的說：“雖然，喬治警長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格溫還是很擔心，哭的非常厲害。”
鋼鐵俠轉頭看他說：“你想說什麼？你覺得這是我的問題，對嗎？所以，你寧可穿原來的戰衣，都不願意穿新戰衣？”
“不是的，斯塔克先生，我的新戰衣送去檢修了……”
“那你爲什麼不讓我再給你做一件？”
“我……斯塔克先生，你冷靜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