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廣州城不遠的山野下,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大戰,而今,兩方軍隊都在各自收攏兵員。只不過,靠近山野之下的部隊,看上去倒是狼狽了很多,其中的傷員也要更多一些。
九宮陰沉着臉,弧光中閃爍不定,拿捏不住注意。
再向後走,便是廣州城,按理說,此時戰況不利,他應該帶領部隊撤回廣州城,然後依託城池之利緊守,可一想到羅伊的神奇本領和那封信上的內容,他就安耐不住躍躍欲試。
“要不要試一試?”
思略不定,可心中的天平卻越來越傾斜,“那就試一試,想來,羅伊也不能放棄我,不然誰給他管理廣州城!”
九宮那定主意,轉身下達了命令:“安營紮寨,明天決戰!”
“是。”
……
話分兩頭,兩廣地區的戰況出乎意料的順利,八旗營的告捷軍報一封封的送往皇城,慈溪太后看了這兩日連飯食都比往日裡多吃了幾口。
此刻皇宮花園之中,慈溪臥在軟塌上,從從容容的吸了一口寓意美好、但實際上卻蝕骨灼心的福壽膏。而後,放下手中的福壽膏,慈溪對着下方等了好一會兒的中堂大人招了招手。
“太后。”
“白蓮教到哪裡了?”
中堂大人的臉上也是笑吟吟的,顯然八旗營的捷報不僅僅是太后聞之喜悅,就連一向鎮定自若的中堂大人也同樣高興的合不攏嘴,“回太后,早上的奏報上說,白蓮教已經距離兩廣地區不是很遠了,估計這個時候也差不多趕到了戰場,想來明天剿滅逆匪的消息八旗營就差不多該報上來了。”
“好,好,好。”
一連說了幾個好字,慈溪總算放下了一塊心事。“小小的廣州白蓮逆匪,居然敢忤逆朝廷,中堂,你去告訴八旗,我要他滿門抄斬!”
“遵旨。”
中堂走後,慈溪身邊的大太監李蓮英爲她填了一塊福壽膏,點着後送到慈溪手中,笑呵呵地恭維着:“要奴才看呀,這逆匪就是佛爺手中的孫猴子,不管他怎麼蹦躂,這不,最後還是被您輕而易舉地壓在了五行山下嘛。”
“呵呵呵……狗奴才,就你機靈。”
“不是奴才機靈,奴才說的都是真心話,要奴才說,這就是老佛爺您洪福齊天,無論是什麼呀,這最後都會遇難成祥。”
“越說越誇張,行了行了,我可得好好抽幾口了,這幾天呀,哀家可真是沒少操勞。”
“喳,奴才伺候着呢。”
李蓮英說着,驅步上前,在慈溪抽大煙的時候輕捏慢按的,給老佛爺捶起了腿來。
……
這老皇城跟前是非多,要說最稀奇的事兒,不是那些自從被攻破皇城後,從海外流傳進來的洋玩應,而是製造這些洋玩應的洋人。
像那些洋玩應,也就是這皇城裡的達官顯貴們有能力把玩,平常人上哪兒去看着去。但洋人卻不一樣,走在大街上,偶爾百姓們還能看到這些金髮碧眼、皮膚白皙、身材高大的洋人,只要看到了,百姓們就會一傳十、十傳百的圍觀。
因爲這皇城根的百姓心裡自有一股底氣,雖說前幾年國朝失利,被八國的洋人給攻破一回,也着實糟了一次難,可如今怎麼樣,這洋人不還是沒有改朝換代不是。
所以啊,這日子該過還得過,這洋人的熱鬧該看還得看。更別說今天這熱鬧又與往常不一樣,瞅瞅,這洋人可真是沒有禮義廉恥,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牽着女人的手走路。
“呸,這娘們兒也不是啥好玩應!”
“可別說,這洋人的眼光也是真不錯,丫挺的從哪找來的這麼標誌的小娘們。”
身前身後的百姓指指點點,讓鄭少鈞難以適應,手害怕似得縮了縮,可卻被夏洛死死攥着。
“別理他們,在我的時代,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可這裡是大清啊,夏洛你還是鬆開我吧,我又丟不了。”
夏洛低頭看看俏臉通紅的鄭少鈞,心想也是,這麼拉着她在大馬路上走,是有點惹人注目,雖然他不怕這些,但多少得考慮到鄭少鈞的感受。
鬆開手,鄭少鈞鬆了一口氣。
儘管皇城根兒下的老百姓們還是在周圍看着,但感覺卻好了些,只是才放下這個,就又想起這次夏洛來這裡的目的。視線也就不自覺地看向了皇城中間的那座巍峨皇宮,一絲絲擔憂浮了上來。
“就是這裡了吧。”
走神的鄭少鈞擡頭一看,鄭氏商號。
“是這裡。”
說罷,鄭少鈞頭前走了進去。
迎面櫃檯上放着很多布匹,大多是以素色爲主,很少的大紅大紫顏色布匹被擺放在了櫃檯後的架子上。走進來店鋪一側,還有着幾件成品的衣服,其中一件旗袍最爲耀眼。
店裡有兩三個夥計,也有一兩個女客人正在仔細挑選布匹,比比劃劃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地裁剪下來一小塊。
這是一家主打平民階層的布料店。
“夥計,你們孫掌櫃在不在。”
“客人,你找我們掌櫃的什麼事?”
“我姓鄭,是從佛山來的,你這樣說,孫掌櫃就知道我是誰了。”
鄭少鈞從容大方,自有一股大戶人家子女的氣度。
夥計聞言打量了她一眼,點點頭,道了聲“稍等”後,便匆匆走去了裡間。
等了幾分鐘,從裡間急急走來一箇中年人,揭開門簾一看,眼睛當時就是一亮,緊接着就是滿臉的笑容,“大小姐,哈哈,我一聽夥計說,就知道是你。”
“孫掌櫃,好久不見了。”
“哈哈,是呀,有三年了吧,上次見大小姐還是我回佛山的時候呢。一晃眼,大小姐都長這麼大了,不過……”
孫掌櫃有些疑惑,沒接到老爺的消息啊,便問道:“大小姐來京城,怎麼老爺沒跟來嗎?”
“父親還在佛山,我來這裡是另有事情,孫掌櫃,我一路舟車,能幫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嗎?”
“哎呀,看我,光顧着高興了,大小姐跟我來,先去後院稍坐,我這就給你找個院子去。”
當下,孫掌櫃便引着鄭少鈞往後遠走,只是這才一走,便發現了跟在鄭少鈞身後的洋人。
開始他還以爲這洋人是來買布匹、或是好奇進來看看的。
“這,大小姐,他,這洋人是跟你一起的?!”
“嗯,他叫羅伊,是我的夫婿。”
“啊!”
孫掌櫃一聲驚叫,瞪大了眼睛看向夏洛。
夏洛就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但也不在意,衝着他就是微微一笑,吐出句:“我岳父已經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