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離剛回到了朝陽宮,便有宮女送來了她大婚時的嫁衣。
當宮人們那一件火紅色的嫁衣展在她的面前的時候,流離以前不會知道,嫁衣竟然是這樣的美麗與華豔。
那嫁衣的紅就像早上朝陽升起之時的一輪紅日,那樣濃烈而又喜慶的紅豔。
充滿了朝氣,尤其是嫁衣衣襟處繡着的鳳凰,簡直就是栩栩如生,鳳凰展翅于飛。
普通的尋常百姓之家新娘的嫁衣上,大多數都是繡着的是牡丹花,而並非代表尊貴的鳳凰。
若是朝中極貴之人嫁衣上便是繡着的孔雀,而鳳凰自古代表的就是後。
龍鳳呈祥大抵也就是如此了,流離用指腹一寸寸的撫摸過那做工精細的嫁衣,嘴角泛起了一些濃濃的笑意。
“女帝再過三日便要出嫁了,這嫁衣倒是極爲的美豔華麗。”一旁的白畫也不禁感慨,眉宇間也染上了些許的羨豔之意。
一個女子若是一生能嫁一個自己心愛之人,有一場盛大的婚禮,那麼是誰都想擁有的。
而她,雖然從小便被丟在暗衛裡當做死士來訓練,但,她也僅僅是一名桃李年華的女子,最美麗最嬌豔的年華里,她也希望有人能夠與她舉案齊眉。
這樣無與倫比的嫁衣,這嫁衣的料子都是極爲珍貴的,即使放上了幾十年這嫁衣也不會褪色。
流離示意宮女將嫁衣收起來,隨即轉頭擡眸看着面色帶着些許喜意的白畫,凝視着她秀麗的臉頰,微微嘆了嘆氣。
“白畫,你隨我去筲國嗎?”半響,流離終究是開口問道。
白畫微微頓住,眸子微微沉了沉,盯着她水藍色的鞋尖,目光有些猶豫。
“白畫,若你留在豫國,不如明日我在朝堂之上替你選夫吧。”流離微微一笑,將白畫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
轟……轟……
白畫猛的一驚,擡頭看着流離有些震驚,選夫?嫁人?
便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啓稟女帝,奴婢願意隨女帝去筲國,至於選夫之事奴婢不敢。”
她白畫只是區區一名宮女,又怎能入得了那些朝中大臣的眼?就算入了,憑着她出身也就爲妾室罷了,她如今卻還不想這樣了斷。
“白畫是有心上之人了嗎?”流離移開了眼眸,將目光放在了窗外,此刻春日清晨,百鳥爭鳴,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聽着也讓人沉寂的心底有了一絲生氣,不似冬月裡那樣的沉悶與寒冷,她的雙腿也能夠自立行走了。
這對即將成婚的她來說,不得不說是另一種欣慰。
“不曾。”白畫溫柔的聲音帶了一些微微的涼意。
流離聽完之後,嘴角勾起了一抹大大的弧度,轉頭看了一眼低着頭的白畫。
“既然如此,那就與我去筲國吧,從此伴我左右。”
“奴婢遵旨。”白畫應道。
“婉眉可來了?”半響,流離往宮門外看了看,並沒有見到隨着寧萱入宮的婉眉。
寧萱孤身一人踏上了尋找鳳嶺的旅途,就連貼身丫鬟婉眉也不曾帶上。
寧萱臨走之前曾告訴她,讓她給婉眉尋個去處,看是回大雲國還是出宮去,亦或者留在她的身邊。
如今,她也要離開豫國了,自然是該處理了這些事情。
“想必已經是快了。”白畫剛說完,便見着婉眉從宮門處走了進來,行至流離面前便雙膝跪在地上,雙手置於地上,而後額頭輕輕靠在手背上。
“奴婢參見女帝。”婉眉行了一個大禮,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豫國的女帝,自然是不得有絲毫的差錯。
流離親自上前扶起了婉眉,說:“婉眉,你與我已經是舊識了,不必多禮。”
看着流離如今依舊親和近人,眼底的畏懼也足漸的少了幾分。
“萱姐姐將你託付於我,如今的你有三條出路。”
“敢問女帝是哪三條?”婉眉眼中逐漸升起了一股感激之意,那是對寧萱的感激,一個放她自由的主子,一個無論何時都是溫聲細語的主子。
“第一,陪嫁隨我去筲國伴我左右,待你想離去之時便離開。”流離看着婉眉精緻的容顏,緩緩說道。
第一次, 見到婉眉她就覺得婉眉應當是一個如水般的可人兒,沉穩而又內斂。
她與白畫皆是做事細心而又謹慎的人,她初入筲國,身邊有兩個信得過的人也是極好的。
畢竟,在筲國她沒有一個可以依賴的人,而云堯,想到此,流離的眼睛黯了黯。
國師說她命犯桃花,這一生凡是接近她之人皆會不得善終。
不等流離說第二的時候,只聽得婉眉望着她,堅定的說:“婉眉願意跟着您。”
流離微微怔住,問:“你不想知道其他的兩條出路麼?”
只見,婉眉搖了搖頭,說:“我既然選擇了第一條,那麼後面的知道不知道就已經不存在什麼意義。”
因爲,她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跟着流離也是一種好的選擇。
“好,那你從今以後就跟着我吧。”流離的神色也微微有些動容。
婉眉點了點頭,隨即便立在一旁不在作聲。
這日,在這剛剛開春的季節裡,豫國女帝傾國下嫁筲皇,這一場婚禮盛大得當世罕有。
據說,豫國女帝的送親隊伍還未到筲國邊境,堯皇便親自帶着迎親隊伍去邊境等候着豫國女帝。
靈鷲大陸,從來未曾有過帝王親自迎親的先例,即便是和親的公主尊貴,帝王也只需在皇城門口處迎接,而堯皇這樣做無疑是首開先河。
隆重的迎親隊伍與延綿十里長的紅妝震懾了天下,這日,整個筲國都城鑼鼓喧天,帝妃大喜,堯皇下令免苛捐雜稅五年,並且所有犯了死刑的的囚犯皆延遲處斬的時間。
無疑是天下大喜,堯皇登基一年之後唯一娶的便是豫國的女帝,雖僅僅爲皇妃,這也無疑是莫大的榮耀。
許長的迎親隊伍在官道上增添了一抹不一樣的魅力,筲國是一個秀麗山水的好地方,不似豫國那般的貧瘠,就像一個溫婉之中又透着大氣的女子。
筲國素有文明古國之稱,筲國至今已有八
百年的歷史,而靈鷲大陸上歷史最悠久的國家之一便是筲國,另一個則是大雲國。
前些年,筲國動亂,皇上駕崩,月皇后讓其小兒子即位導致了外戚干政,百姓苦不堪言,國力也頻頻削弱。
據說,堯皇乃是先皇立下的東宮太子,本早就該即位卻因爲月皇后而生死不明,如今終於經過多年的韜光養晦之後便破繭而出,將月家連根拔起。
堯皇手段凌厲卻是明君,短短几個月的時間整個朝堂上的大臣無一不對其尊崇有加,爲平溫貴妃的冤案,堯皇甚至是不惜將作惡多端的月皇后打入冷宮,自古以來太后皆不曾有過如此的待遇。
坐在馬車裡的流離聽着外面百姓的議論聲,心中的不安慢慢的被撫平了。
看來,阿堯他真的是一個好皇帝,如此將豫國交給他也是極爲正確的決定。
連日來的舟車勞頓,流離早已經疲憊不堪,然而後面等待着她的又是另一番折騰。
“女帝,可是疲憊了?”身旁白畫關心的聲音響起,流離便揭開了大紅色的蓋頭,對着白畫笑了笑。
“從來不曾想成親也是這樣的累。”說着,流離便也接過了白畫手中的水袋,飲了一口,絲毫不在乎會弄花臉上精緻的妝容。
婉眉也是微微一笑,不禁打趣道:“可是婉眉覺得女帝的眉眼裡都是帶着盈盈的笑意,一點不覺得女帝累着了。”
流離放下水袋,無奈的笑了笑,“婉眉竟然也學會取笑本宮了。”
話音剛落,只聽得馬車外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皇嫂,還有一個時辰便進入皇城了,稍安勿躁。”
流離掀開馬車簾子欲要看看是何人,卻見那人留給了她一個落寞的背影,駿馬上男子的背影消瘦又筆直,聽聲音不會是龍裕的。
那阿堯還有幾位皇弟?
果不其然,莫約行了半刻鐘之後,流離只覺一陣清淡的香味傳來,似乎整個天地裡都散漫着蓮花的香味。
這股香味,便是雲堯身上的,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的。
“好香,是什麼樣的香味竟然如此的香?”婉眉卻早已經按奈不住了問道,掀開了馬車的簾子掃了一眼車外,車外是一片碧綠色的荒野,看着就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白畫想了想,也說道:“這香味聞起來倒像是花香。”
“這裡怎麼會如此的香?蓮花不是要在夏日纔會盛開麼?怎的春日就花香散漫了整個皇城?”婉眉有些驚奇的問道。
這樣說來,筲國倒也真的是一個人傑地靈的地方。
流離微微一笑,扶了扶因爲馬車顛簸而擋住了視線的鳳冠,將鳳冠上垂下了的紅色的流蘇別到一邊。
接着說道:“筲國的都城素來就有蓮花城的美麗稱謂,原因皆是因爲筲國的皇城一年四季皆有蓮花盛開,這也是此奇特之處,所以你們便會聞到這漫天而來的香味了。”
“哦!”聽了流離的解釋,婉眉與白畫皆露出了釋然的神色,原來如此。
一座一年四季皆會綻放蓮花的都城,到底是該得有多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