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心事都可以隱藏在心底,也可以永遠不讓那份情誼出現在陽光下,可是她就是喜歡他!
她就是喜歡他,那個白衣翩然的少年公子,從此便住入了她的心底,帶着毀天滅地的之態。
流離提着淡黃色的蓮花燈,花燈也早已經被攤販點燃,微弱的火光在風中搖曳着,帶着有些卑微的姿態。
此刻,整個豫國都城更是燈火通明的一片,各處的街道上皆是人聲沸騰,似乎人羣所去往的都是同一個地方,便是環繞都城內的護城河,稱爲府河!
今日乃是民間傳言的燈節,燈芯仙子的故事她也曾經是聽過的,也曾經每一次央求着孃親給她講故事。
府河前方的高臺之上,說書先生動情的說着已經發生幾萬年的事情,卻是仍然的樂此不疲。
燈芯仙子與帝王的愛情,在他們的眼裡就是一個傳奇!
燈芯仙子也是一個民間的傳奇而已,而燈節便是爲了祭奠化作空氣的燈芯仙子。
民間傳言,燈芯仙子乃是掌管天下萬家燈火的仙子,而仙子卻是愛上了人間的帝王。
龍王青睞燈芯多時,卻是不甘心燈芯愛上人間帝王,而發怒漲潮,數月大雨連綿,百姓被洪水逼迫得無家可歸,流離失所。
帝王堪憂之際,燈芯憐惜天下百姓,於是以她上古神女的靈力逼退了洪水,燈芯仙子救了天下的百姓而此時,她自己也已經耗盡靈力。
天帝大怒,命星君改寫這帝王的命運,讓他本該是國泰民安的國家,暴亂四起,帝王之星動,從此天下大亂,作爲對帝王與燈芯相戀的懲罰,天帝自然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便欲逆轉天地的輪迴,讓仙子不曾與帝王相愛,也讓帝王忘記了與仙子的曾經,只是,燈芯仙子乃是上古神女,她卻是深深的記得與帝王相處的點點滴滴。
仙子看着帝王與她人相愛,痛不欲生,於是便要毀滅她的元神,讓這股逆天之力再次將時間倒回,帝王也就自然記起了仙子的存在,不過,爲時已晚,仙子已經因爲散盡了所有的元神,最後灰飛煙滅。
人們說,仙子沒有死,她的魂魄飛回了九天之上的銀河,在那裡等待了千萬年,等着帝王再次的出現。
後來,不知是怎樣興起的,人們認爲這大地上的所有河流都會流往一個地方,便是燈芯仙子守護的地方,九天銀河!
人們被仙女和帝王的人仙之戀所感動,再加之仙女曾經以一人之力救了天下萬民於水火中,人們便每年在仙女死去的那一個晚上去河邊放花燈,祈願仙女能夠早日與帝王在一起。
後來久而久之,更多的青年男女便將這種習俗延續了下去,只是各地的方式有不同。
但是,大多數都是去河邊放花燈,許下與自己心愛之人百年交好的願望,皆會實現。
流離也與衆人一樣手裡拿着燈,駐足在高臺下聽着說書先生的敘述,這個故事似乎已經遍佈天下了。
隱藏在面具底下的眼睛,卻是透着深邃的憂傷,燈芯若是真的存在,那麼她可有等到帝王?
是否在九天之上的銀河盡頭,帝王真的依約去尋她了,從此兩人一起過着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她想,或許帝王是尋到了燈芯的吧,千萬年的等待倒也是一個癡心的仙子。
同時也有一雙幽深如潭的眼眸注視着高臺,嘴角也不自覺的低沉,似乎對着說書人的故事很感興趣一般。
一旁的長衫男子,看着自家公子如此出神的模樣,說:“公子,這燈芯仙子與帝王的故事,莫非真有?”長風有些費解,從未體會過情愛的他自然是不能明白其中的感覺。
雲堯卻是頭也不回的細細的聆聽着,每次聽到這個故事他的心底竟然都在隱隱作痛。
“有也罷,沒有也罷,當個傳說如此更有韻味一般,燈芯仙子的故事早在千萬年前就有了,如今竟然還能如此流傳。”雲堯一向目空一切的眸子裡,此刻竟然有些波動。
他想,或許帝王是沒有去尋燈芯仙子的吧?否則,銀河的盡頭怎會獨留燈芯一人苦苦等待千萬年?
長風一怔,有些不明白雲堯的話,“公子此次來豫國,是因爲放心不下流離姑娘吧?”長風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女子倒也是有資格伴在如今的新皇身邊的。
雲堯本來注視着高臺的目光卻是猛的收回來,看着長風道:“她被迎回皇宮,定然有些恐懼的,若不來看她是否安好,難安心。”
雲堯的語氣彷彿就是在說多麼一件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她一人要面對皇室裡的爭弄,他定然是放不下心的。
“可是扇兒……”長風欲言又止,夜衛扇兒對殿下的感情他再清楚不過了,無怨無悔的守候二十年,甚至不惜以身體作爲誘餌去大雲遠嫁,這樣的情深義重!
“扇兒我已經放她離去。”雲堯擡眉再次將目光放到了高臺之上,隨處的掃了幾眼卻是瞬間定格在那一盞蓮花燈的上面,心下道莫非是阿離?再想要仔細看清楚之時,沒有想到那人竟然帶了面具,雖是身着男子服飾但是未免身材太過於嬌小,雲堯不由得有些起疑。
流離卻是發覺有人注視着她,流離轉頭往雲堯的方向張望,卻是什麼都不曾瞧見。
剛剛那一陣熟悉的感覺讓她以爲阿堯來了,她的阿堯來了。
可是,最後看清楚之時心底卻是更加的失落,嘴角也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再次將目光放在了蓮花燈上。
雲堯卻是不肯錯過,依着流離的性子這樣的節日定然會是出來看看的,便施展輕功從窗子邊越過府河飛到高臺之上,那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越過府河水面的那一瞬間恍若天人降世,還未待人看清楚他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他的身影,只覺一陣白影晃過。
雲堯站在人羣裡尋找着剛剛的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期待着那個提着蓮花燈的人便是流離。
目光從太多張陌生的臉上略過,有的戴着面具,但是看身形他卻也是分得清的。
雲堯一路往東找去,而流離則是一路順着西邊而去,彷彿寸心是天意弄人。
流離在人羣中几几回頭,目光在搜索着那張驚爲天人的面孔,得到的卻是越來越重的失望。
不由得低頭喃喃自語道:“流離,你怕是瘋了,如今阿堯在筲國,怎會出現在這裡?”隨即無奈的怕了怕她的頭,真是夠笨的。
兩人的距離無非是越走越遠,流離順着西邊一直走,而云堯則順着東邊一直走,大地是圓的,有緣之人終究會是相見。
流離手提着花燈走到穿越府河的斷橋的底下,駐足在原地猶豫的看着河裡漂流的花燈,各式各樣卻又承載着不一樣的願望,手心緊緊的握緊了蓮花燈,她有預感他就在這裡,她有預感……
而云堯則是一路從東便找到了斷橋,站在斷橋的另一頭,咫尺的天涯卻相見不想識……
便踏着階梯往
斷橋走上去,他不會知道他朝思夜想的人在另一頭,不會知道。
流離收回了自己的思緒,也提着花燈往斷橋上走去,但她心中的預感卻是愈發的強烈,彷彿他就在橋的另一端,而兩人也不停的正在緩緩靠近,就如同兩顆本不相知的心一樣,慢慢靠攏。
他白衣翩然,絕代風華,所有的放縱與不理智只是因着她,豫國的第一帝姬,曾經的流離,他的阿離。
她冷靜聰慧,猶如白蓮般清新脫俗的女子,所有的執念與癡纏也只是爲他,哪怕到最後的老死不相往來,皆是因着他,筲國的帝君,曾經的雲堯,她的阿堯,她一個人的阿堯。
他們每個人揹負的東西都是這樣的沉重,又如何能夠體會到自由?
轟……轟……流離提着花燈的手指狠狠交握,而那本來輕快的步伐此刻竟然是萬般的沉重,怎樣也使不上力氣,彷彿就連前進一步都是需要勇氣的。
那不是……阿堯嗎?流離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明明那張臉就是她的阿堯啊,明明就是她的阿堯。
雲堯的目光卻是從未流離戴着面具的臉上移開一分,看見那雙清澈的眼睛,他就知道,她一定是流離,一定是他的阿離……
這個不用解釋,兩人逐漸走近,一時之間卻是兩兩相望,相對無言。
“阿堯……”
“阿離……”兩人卻是同時開口喚道,最後相視一笑,嘴角微揚。
時光靜好,歲月的盡頭有你在,就好!
流離靜靜的看着雲堯似乎又消瘦了幾分的臉龐,淬不及防的雲堯竟然緩緩伸出手取下了流離臉上的面具,面具取下,露出的便是一張因激動而透着些許緋紅的臉蛋,恍若雲霞遍佈。
看着眼前站在面前活生生的雲堯,流離卻是眼眶一紅,鼻子一酸,眼裡便流出了大顆大顆的滾燙的淚珠,打落在雲堯的手背,一陣生疼。
“怎麼了?阿離。”雲堯有些不解的看着哭得傷心的流離,連忙手忙腳亂的替流離擦拭眼淚,深不見底的眼眸裡此刻卻是心疼,他再運籌帷幄,她也是他無法預料的兵荒馬亂。
豈料,流離卻是哭得更加傷心,說:“你怎麼這麼傻?爲什麼要跑過來替我擋那一劍?司尋是不會傷害我的,那是他的計策,可是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我想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她這幾日每晚皆被噩夢驚醒,夢中醒來她都是滿頭大汗,夢裡她便夢見司尋將雲堯殺了,依舊了同樣的場景,爲她擋劍而死!至今想起當日的場景她的手腳都是忍不住的顫抖,她無法想象失去了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可是,定然是生不如死的活着啊。
那是她將近二十年的堅持啊,她的阿堯……
雲堯眸光微動,大手一攬便將哭泣的流離攬入他的懷裡,讓流離靠在她的胸膛上,讓她感受着他的溫度,一手握起流離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之處,嘴角帶着笑,說:“阿離,你感受到了麼?它還在跳動,它還在有力的跳動,你也並沒有失去我,若是一個男子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即使活着又如何?”
流離聞着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淡淡蓮花香,心中的憂鬱與恐懼也吹散了許多,他就是一個讓人安心的存在,像一座山一樣,似乎永遠不會倒下!
可是,流離又怎麼知道,若是哪日他放棄了她,她對於生存又是怎樣的絕望和怎樣的心灰意冷?到時候,怕是連絕望都不曾有一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