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笑的客人,非富即貴,大廳內寥寥數人,就有一多半是朝堂相熟的,彼此之間有着特殊的默契。
賭局,賭局,既然開了盤口,就算成立,斷然沒有退銀子之說。
若是吳冕等人,堅持把人帶走,就是惡意破壞賭局,贏得便是莊家。
大家雖然不在乎那些銀錢,在乎的卻是面子!
老子出來吃回飯,被一羣娘們兒擾了興致。好不容易遇到個新奇的賭法,還讓這羣大老粗,從中阻撓!
把老子的面子是掉地上讓你踩的?
雖然沒有人出口阻止,大廳內的低氣壓已經無言的說明一切。
“這好說!”吳冕得知箇中緣由,陰仄仄的看着崔樺:“敘談,你去請了金牛師去梅大哥墳頭上,我們把這姑娘帶去,就在大哥的墳頭行刑,大家說怎麼樣?”
不要以爲,你開了盤口,我就拿你們沒辦法!
想等世子回來?沒門!
“想帶我走?”崔樺眼波一轉在四個暗衛身上掃過:“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能耐!”
“真是口出狂言!”敘談拍了拍胸口:“你要以爲有暗衛便可以無法無天!兄弟們上,他們若是敢阻攔,咱們連他們一起抓起來!”
“叔叔們,她是世子心尖尖上的人。不能爲了我們娘倆,害了你們,你們趕緊回去吧!”梅錢氏盈盈而哭。
她不說,還好,一說,更是火上澆油!
難不成,他們在世子心中的地位還不如一個妓女?
梅錢氏的一番話,聽在將士耳中,更覺得她大義!
“姑娘,要不咱們先走吧!”一個暗衛低聲道:“只要等世子回來,他們必然不敢放肆!”
等青焰回來?這幾個暗衛已經打心底坐實了她的罪名!
崔樺的目光從其他幾個人臉上掃過,這些人蒙着面,看不清表情,漆黑的眼中沉寂的是對她的鄙夷。
“我偏不!”崔樺眉目精緻如畫,掃過暗衛的目光別有深意:“不樂意,可以走!”
“你!”暗衛咬牙,不過是個妓女,憑藉着幾分姿色迷惑了世子,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
“走呀!”崔樺的聲音嬌嬌軟軟,像是撒嬌,更是挑釁。
暗衛怒極,卻不敢真走!
十三公主看着崔樺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女人瘋了嗎?這些暗衛要是離開,那些將士立時會把她拆了。
“既然不走,就按你們主子的吩咐,保護好我!”崔樺伸出手指,看着指甲上的豆蔻,嬌嫩的紅脣輕啓:“你們記住,不是我求你們保護我,是你們的主子,對你們下的命令!”
不保護就是違抗主子,這對於暗衛可是大罪!
吳冕不屑的撇撇嘴,說到底還是怕了,要不然怎麼會言語譏諷,讓暗衛不得不留下。
“王妃有令!”此時一個婦人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青王府上下,盡全力幫梅氏後人!”
崔樺眼中有流光閃過。
青王妃也是主子,主子開口,不敢不從!這些暗衛如蒙大赦,到底是掛着面子,對崔樺拱了拱手:“抱歉!”瞬間消失在衆人面前!
暗衛一走,吳冕連忙揮手,數十個兵將立時向崔樺圍去!
大廳的頂上落下一段紅綢,片片花瓣,彷彿下雨一般。崔樺伸手抓住,紅綢一收,帶着崔樺凌空飛了起來,輕紗飛揚,仿若九天玄女。
美則美矣!
看呆了所有人!
吳冕,敘談出身一般,這功夫都是在軍營裡學來的硬功夫,哪裡追的上崔樺。
青王府的夫人又道:“你們幾個是死人嗎?王妃的命令都不聽了?王妃可是說過青王府上下,盡全力找尋梅氏後人!”
“是!”他們早看不慣崔樺,此時,得到命令,立時調轉矛頭,指向崔樺。
一人封住了崔樺的去路,揮動着手中的長劍,欲把紅綢砍斷,人落下去,自然會被吳冕等人圍住。
長劍高高揚起,泛着幽冥般的冷光,落在紅綢一寸處,忽然定住了!
崔樺高高盤起的秀髮間,彆着一直栩栩如生的牡丹,牡丹中央,臥着一隻寸長的蜜蜂,小蜜蜂似乎把絹花當做了真花,被暗衛的劍氣影響,不高興的擡起了眼睛!
噩夢!
噩夢再一次來襲!
就是這種小蜜蜂,飛都飛不穩,眨眼見,將人吃了個乾淨!
呼吸間的功夫,暗衛立時想逃,內息逆流,從半空掉落下來!
崔樺“咯咯”的笑了,聲音如銀鈴一般,其他三人不忿,迅速圍攏過來。
崔樺手腕一動,身體在半空轉躲避,隨着紅綢的升高,妖嬈的裙襬層層綻放,不是舞蹈,更勝舞蹈,仰頭觀看的人,都覺得不虛此生。
從此,豐都多了一種舞,名叫飛天舞。
這是後話。
落地的暗衛想出言阻止,卻哆嗦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另外三個暗衛落地,再次騰空而起,揮動長劍砍向崔樺。
崔樺眼角掃過一人,微微抿了抿嘴,手中的紅綢,忽的放了下來,越來越長,崔樺落地,身姿窈窕,裙角兀自飛揚。
三個暗衛的劍緊跟着揮了過來,崔樺一改淡定的模樣,一跺腳,霎時間眼淚汪汪:“大人,你可要爲奴家做主呀!”叫聲中無盡的心酸委屈!
大廳中的衆人都被崔樺下了一驚!
這不是剛纔酷拽狂霸,吊炸天的模樣了?
眨眼間,變成了一朵任人欺凌的小百花!
髮絲有些散亂,嬌喘吁吁,嬌媚的妝容,不知何時憑添了一股病弱!
這跟剛纔的,根本就是兩個人嘛!
崔樺幾步上前,躲在了一個衣帽不揚,留着山羊鬍的老頭背後。
這老頭是豐都京兆尹府府尹,在豐都這種地方,砸塊磚,就能砸出四五個貴人,這京兆府府尹也不好做!
三大朝政世家,爲了不把京兆府府尹這麼重要的位置落在其他兩家手中,便選了石又硬,石又硬人如其名。彷彿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爲人剛正不阿,也不怕得罪人。
更重要的,他的妻子雖然早逝,卻是秦淮河上的一名清倌,傾盡所有助他進京趕考。
石又硬金榜題名,拒絕了各方聯姻的意圖,執意娶了對他有恩義的青樓女子,爲此得罪了不少人。
“你這是?”石又硬皺眉!
崔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顫抖的指着蓬萊笑內的幾人,聲音中還帶着害怕般的顫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些婦人對我蓬萊笑一通打砸,這些將官更是進我店內明目張膽的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