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崔樺兀自想着心事,一句話,也沒說!
到了崔家莊,天色已經發亮,院子裡的人,也漸漸有了響動!
崔樺跳下馬,想也不想的拍開了大門,也不管院子裡的人會不會奇怪,明明在屋裡睡覺的人,怎麼會從門外進來。
她現在一腔心事,不知該如何說,只知道,一顆心似乎被人撕碎,扯走了最重要的東西!
母親已經不在了,這個仇,她早晚會報!
可是眼下,疼她的外公,寵她的外婆,都與她沒了關係!
這讓她情何以堪……
徑直跑到安九姑房裡,相處的時日不多,但她真的在安九姑身上找到了親人的感覺,像極了前世的奶奶,喚醒了她童年裡短暫的回憶。
安九姑剛剛起牀,坐在銅鏡前,靈犀拿着銀梳,倆人一邊說笑,一邊梳髮!
崔樺忽然委屈至極,眼淚涌了上來!
“呦!”安九姑看到崔樺,就笑了起來:“你這丫頭,起的倒早!”話還未落,忽然發現崔樺眼中含着淚,猛地回頭,起身。
靈犀反應快,還是扯下一縷頭髮!
安九姑顧不得疼,拉過崔樺仔細上下打量了一遍,皺眉道:“手這麼冰!靈犀拿條毯子來!”
靈犀從櫃子裡拿出一條毯子,裹在崔樺身上,皺眉:“歌袖這孩子真不像話,怎麼讓姑娘這麼早出來!”
安九姑不說,崔樺還不覺得,天氣已經開始冷了,這一路的奔波,沾染了外面的涼氣,又進了這溫暖的室內,一時間竟是冷的牙根打顫!
崔樺搖搖頭,哆嗦着道:“不是!”
安九姑倒了熱茶,遞到崔樺手中,抿抿嘴道:“靈犀,這事不怪歌袖,你去廚房,讓廚房煮碗牛奶過來!”
牛奶可是安九姑的最愛!
靈犀點點頭,退了出來,正遇上找不見崔樺,一臉心急的歌袖!
她知道主子有話要說,一時間也不着急去廚房,拎着外孫女好生說道了一通。
安九姑點了點崔樺的腦門,把她連毯子,整個的抱進懷裡,無奈的道:“說吧!昨天晚上去哪了?”
溫婉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竟然欺負樺樺,她安九姑也不是好惹的!
不說,還好,一說,崔樺更是委屈,娘,竟然是薛家的庶女!這麼好的外婆,不是她的!若是發現一切都是一場誤會,該如何……
說,外婆可能會離她而去!
不說,她良心何安?
崔樺看着手中的茶水,低頭想着心事,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楊姑姑,你是不是該出來解釋一下?”安九姑越是心急,語氣越是溫婉!“你們昨晚去了哪裡?”
楊姍姍從窗戶裡翻進來,道:“偷東西去了!昨天遇到一個有錢的胖子,她看着人家錢多,便打聽清楚住址,偷偷的跑去偷東西!”
“我哪有!”崔樺驚訝的看着楊姍姍,這人太具有欺騙性了!
明明長着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偏偏是個天下不亂的性子!
毒舌也就算了,可她,怎麼能撒謊!
偏偏謊言從她嘴裡說出來,這麼理所當然,這麼有、信服力……
“你想要什麼?外婆買給你!”眼中帶淚,安九姑理所當然的認爲,崔樺想要的東西沒有拿到!
頓了頓,安九姑似笑非笑的看着楊姍姍:“要是沒有賣的,咱就讓楊姑姑再去偷一次!”
楊姍姍難得的翻了翻白眼,對上安九姑,她還是遜了些!
“我哪有去偷東西!”崔樺辯駁,她雖然不會放過眼前的任何銀錢,但也沒墮落到,跟去人家家裡偷錢,好不好!
安九姑看向楊姍姍,這裡唯一的知情人就是楊姍姍了!
楊姍姍道:“本來是去偷東西的!”
“本來我也沒要去偷東西!”崔樺譏笑:“我看,想偷東西的是你吧!”她學乖了,跟楊姍姍說話,就不能看她那張臉。
否則就會出現兩種情況,要麼忘記了要說什麼,要麼不忍心說重話!
“我本來就是去偷東西的!”楊姍姍也不反駁。
“那你偷了些什麼回來?”安九姑好奇心起!
楊姍姍也不避諱,從懷裡摸出些瓶瓶罐罐,道:“這是那家婦人用的,我看着好奇,便順了過來!看看你和她的誰的好用!”
楊姍姍搖搖頭感嘆道:“若是看臉,她的定沒你的好用!”
一邊說,一邊又從袖袋裡摸出幾個大大小小的畫軸:“還有幾副美人圖,看那家公子小心翼翼的樣子,應該是不錯的!”
對着崔樺揚了揚下巴:“她哥哥,不是正求墨寶,要掛在他們的茶樓嗎?我便順道順了回來!”
崔樺驚訝的看着楊姍姍還有掏東西的跡象,不可思議道:“你什麼時候偷的?”
“就在你聽牆角,哭鼻子的時候!”
“牆角?”安九姑皺眉:“他們說的什麼?”
“亂七八糟的,誰知道說的什麼!”聽不懂,才四處蒐羅的!
安九姑看向崔樺!
崔樺側身抱住安九姑,想再體驗一把,祖孫之間的親暱,閉上眼,默了默,最終嘆了口氣,到底是有了心事,生了隔閡,再也沒有親密無間的感覺!
“外婆!”崔樺不敢擡頭,低着頭,目光落在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上,不由的語氣一頓。
剛纔楊姍姍隨意一扔,有一副畫,散開一半,露出一張張揚明媚的臉,手中拿着團扇,鼓着臉,怒瞪着一隻蝴蝶。
顯然是剛剛撲蝶,沒有撲到,正跟蝴蝶置氣,畫面上的小姑娘,孩子氣的緊!
崔樺驀地從安九姑身上跳下來,撲到桌上,顫抖着手,慢慢的打開卷軸,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再也沒有懸念,再也沒有希望!
“娘!這是我娘!”崔樺抱着畫,忽然哭了起來!
對不起,娘,我不是忘了你,也不是想否認你,只是貪戀這一時的親情,暖的讓她不想放手!
崔樺抱着畫,起身,打開了其他的幾個卷軸,裡面都是一個女人,怒、笑、嗔、癡,栩栩如生!
“樺樺!”安九姑皺眉,她娘不是難產死的嗎?又爲何一眼就認定了,話中的女人是她娘?
崔樺知道安九姑會起疑惑,但此時也顧不得許多,把卷軸牢牢的抱在懷中,彷彿抱的緊了,裡面的人就能從畫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