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新年

66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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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過年,嶽涵清不上學了,任之豐也不上班了,居然天天呆筆帽衚衕,任復生住的那套房,原本是三室一廳,他自己住了一間,一間是書房,一間原本當客房,現嶽青平帶兒子住着,任之豐每回住下來都是睡客廳的沙發上,手長腳長身子長,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將自己縮進去的,可他睡得樂意,睡得舒坦,睡得踏實。(玄幻天空?www.xhtk.net)原來他是想讓嶽青平回樂苑小區的,一想她那房子,二室一廳,一間她們母子睡,一間是畫室,他若去了還得睡客廳,不如就呆衚衕算了,任老爺子也希望他們這裡過年,不如成全老的心願。任老爺子早就說了,今年筆帽衚衕過年,誰也不許來接他!

這些天,祖孫四快樂地呆筆帽衚衕,除了必要的出門,全房間裡,氣氛融洽,歡樂開懷。一老一小負責玩,嶽青平責任做飯、搞衛生,任之豐雖然沒去上班,事還是有的,有時候一個就書房辦公,辦完公後,有時候去廚房幫忙洗洗菜,有時候加入一老一小,和他們一起玩,四各司其職,過得好不快活。

嶽青平蹲一老一小邊,看他們下五子棋,眼看任復生能勝而不勝,悄悄笑了,她是不是可以投訴,有嚴重放水。手機聲響了,嶽青平一愣,《神秘花園》?不是她的手機鈴聲。鈴聲是從掛衣架上的任之豐的衣服裡發出來的,她拿出來,可不,就是他的手機,可什麼時候是這個鈴聲了?當初因爲喜歡這首曲子,可被他打擊得不成樣子。手機響了幾聲就停了,她走進書房,將手機遞給他。

任之豐只穿了一件暗紅色羊毛衫,袖子挽得高高,一隻手按着電腦鍵盤,一隻手拖拽着鼠標,兩隻手不白,手掌又大又厚,沒幹過粗活,手指卻比較粗糙,可看那雙手操作鍵盤和鼠標,卻是無比靈活。他嘴脣抿着,不像有時候對着她,勾着嘴角,一付要笑不笑的樣子,耳朵上居然還夾着一支2B鉛筆,旁邊一個本子,上面寫着鉛筆字,顯然是一邊查看,一邊記錄。嶽青平承認,任之豐工作時最好看,眉毛不聚成一團,舒展着,眼睛不瞪,很專注。

任之豐早看見她進來了,眼睛卻假裝沒看見,他知道,只要他眼睛朝她望一下,她就像偷窺被發現了一樣,準會落荒而逃,喜歡看,卻偏偏要偷偷地看,他拿她沒辦法。

鋼琴響又響起來,任之豐拿起手機時見嶽青平抿着嘴偷笑,有點訕訕地摸摸鼻子:“這個曲子,嗯,覺得蠻好。”可越解釋她笑意越深,根本不用偷着笑了,瞪她一眼,還笑?還笑?嶽青平學着他當初的模樣,小聲說了一句:“要不要這麼矯情。”走了。

任之豐傻眼,這不正是當初他教訓她的話嗎?這丫頭怎麼還記着,太小心眼了!

三十那天,任之豐和嶽涵清,父子兩興沖沖地貼春聯,任老爺子站邊上指揮:“高一點,再高一點。行。”隔壁的李奶奶出來,見他們貼對聯,將清兒送的對聯拿出來:“來來,幫忙一併兒全貼上。”其他也將對聯拿出來。父子兩幾乎將各家各府都貼上了。任復生笑眯眯的,孫媳婦寫,孫子貼,曾孫子邊上幫忙,雖然有時候幫了倒忙,可真的都忙啊。

廚房裡,嶽青平忙。過了一會兒,任之豐進來,幫忙洗菜,切菜,手腳倒也麻利,外一年,果然不一樣,廚房的事學得差不多。(玄幻天空?www.xhtk.net)祖孫四剛吃完年飯,就有進來了,一大羣。原來是任老爺子的女兒女婿帶着孩子們來給老爺子拜年。清兒最小,環着收了一堆紅包,放不下了,撿了一個放水果的籃子出來專門放紅包。任家女兒一走,又來一撥,是任老爺子三兒子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清兒還是最小,提着籃子又收了一圈紅包。

任之滿指着籃子,笑着問:“提得動不,要不幫?”

清兒臉上興奮得紅花盛開,眼睛忽閃忽閃,將籃子藏到屁屁後:“不要,老師說過,自己的事自己做。”

“老師說過,要樂於助,現幫,不能拒絕。”任之滿特別喜歡逗這個精靈古怪的小東西。

“去幫媽媽吧,她的碗還沒涮完。”清兒好心地出主意。

任之豐滿臉黑線,讓他洗碗?這孩子真不上道。任之豐的妻子一邊笑得直不起腰,就叫他去洗碗,誰讓他總借君子遠皰廚之言,十指不沾陽春水。

嶽青平也尷尬,這孩子,磨。

“清兒,記得上回借爸爸的錢買禮物給曾爺爺的,現還了嗎?”任之滿繼續逗他。

清兒不好意思,“還沒還,還沒賺錢。”

“現有了,可以還了。”非得讓漏出來幾個紅包來,任之滿不懷好意地笑。

“爸爸答應過長大後再還的。爸爸,不會找要吧?”清兒問爸爸,他好擔心爸爸現就找他討哦。

“不會。”父子一條心,任之豐當然不能讓他寶貝兒子下不了臺。

“那這麼多紅包包,準備怎麼辦啊?”任之滿一付爲他擔心的樣子。

“給媽媽存着啊。”這用得着擔心嗎?清兒想都不想就回答。

“怎麼不給爸爸存着?爸爸的口袋還要大。”任之滿個壞東西,專程來挑撥離間的吧。

清兒不作聲了,他的心中,他的就是媽媽的,媽媽的也就是他的,爸爸的,他得借,借了要還。誰讓爸爸總不見呢?考試他心中比他重要多了。

任之豐內心黯然,他清兒的生命當中出現得太少了,關愛得太少了,雖然叫爸爸,其實跟個路差不多,孩子心最真最純,誰對他好,他就親近誰,還有誰比得過他媽媽他心中的地位?他以後得多努力,希望能孩子心中佔據多一點位置。

“清兒乖,紅包包當然要給媽媽存着了。爸爸一不小心就花了。”任之豐瞪了任之滿一眼,蹲下腰安慰兒子。

清兒歪着頭看見爸爸:“要不一半存爸爸,一半存媽媽,媽媽說好吧?”

嶽青平笑,“好。”自己一手帶大的,一天不離的孩子,果然一心向着她。任之豐也笑,滿意了,這幾月來沒白疼他嘛。

任家三兒子一家還沒走,任環慰和易星月進來了。嶽青平縮了一下,低着頭,任之豐牽着她的手帶她坐到一邊。易星月眼睛落清兒的身上,再也移不開,可孩子不認識她,只是盯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手裡還緊緊拽着個紅包籃子,討錢兒似的,那模樣好玩極了。

易星月彎下腰,摸着孩子臉蛋上的兩朵紅花,笑眯眯地問道:“是清兒嗎?是不是這兒收紅包?”

“奶奶,要給紅包嗎?”一言既出,任之滿沒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旁邊很多都笑了。有這麼□裸要錢的嗎?

“要,要,當然要。不止奶奶給,爺爺也要給。”易星月聲音哽住了,從包裡掏出一個大大的紅包,放進了籃子。任環慰果然也彎下腰,掏出一個紅包來,放進籃子。

好鼓的紅包包啊,清兒樂開了花,脆生生,甜蜜蜜地大聲說:“謝謝爺爺、謝謝奶奶。”

任之滿很不滿,小聲嘀咕,“們給了他紅包,怎麼沒說謝謝啊。”他妻子恨得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個沒眼力的,沒看見清兒根本不認識這兩老的嘛,這裡謝謝,明顯是拿他們當外客氣的,自家自然不多言謝。任之滿倒吸了口氣,委屈地說:“疼,疼。”見那隻手又來伸過來掐,不哼聲了。

任之滿聲音雖然小,可任環慰和易星月還是聽見了,也明白這中間的區分,一時間氣氛有點傷感,又有點僵硬。任復生哼了一聲:“都說了不要過來了,大老遠的,都家好好過年。好了,好了,都回去吧。”其他都站起來,只有易星月還蹲清兒身邊,任環慰旁邊站着,腰微彎,沒動。

“清兒來曾爺爺這裡,曾爺爺也有紅包給。”任復生將清兒叫過去,從口袋裡摸出個大大的紅包來。“們也走吧。”回頭對兒子兒媳婦說了一句,他早看出了嶽青平的不自。易星月沒動,任環尉拉起易星月走了出去,門悄悄關上,任環慰看見門上那個醜不拉嘰的“福”字,終於老淚縱橫,那分明是一個孩子寫的字,除了他的孫子,還有誰?易星月也看出來了,她捂住了嘴,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衆散去,屋子裡靜下來,一老一小圍桌邊,一個、二個、三個、,,,,,,數紅包包,嶽青平看見清兒一臉興奮,一臉財迷,很好笑,難怪諺語說,小孩望過年,大望插田,望的都是收穫,一個不勞而獲,一個因勞而獲。

任之豐搬出一小扎煙花,拉着嶽青平的手,大聲說:“讓他們數錢,們放煙花去。”果然,清兒立即不數錢了,向任之豐手上的煙花撲過去。口裡還喊着:“曾爺爺快來,們去放煙花。”這段時間來,一老一小的感情已經很好很好了。

看見任復生給清兒手裡的花點燃,火光一閃,嶽青平嚇得一縮,任之豐從背面抱住了她,兩隻溫暖的大手捂住她兩隻小巧的耳朵。動作很嫺熟,很自然,好像做了很多年一樣。真的做了很多年,小時的嶽青平看見煙花又興奮,又害怕,煙花炸響的那一瞬,她常常嚇得往任之豐身邊躲,任之豐立即雙手給她捂住耳朵,將她的臉藏懷裡,響聲過後,才慢慢放開她,只見她漫天五彩繽紛的煙花裡笑顏如花,現,她還是這般模樣,眼睛睜得大大的,嘴角露出溫婉的笑,煙花的彩光照亮她的臉,那麼絢爛,那麼耀眼,那麼驚豔,這一瞬間,任之豐突然覺得她也成了一朵煙花,握也握不住,抓也抓不了,轉瞬間就要消失,就要離開他。他沒由來的心一慌,雙手用力地圈住了她,好像要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一樣。嶽青平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掙脫他的手,就這麼靜靜地依他的懷裡,看漫天煙花飛舞,真像一個的愛情,短暫而絢麗。

她從煙花裡走來。想哪一朵像她

哪一朵就是她

她站天空,裙裳漫舞,嚮明媚地笑

二月含她嘴裡,輕輕吹一口

她就開了。她是世上最絢麗,最易逝的那一朵

她凋謝,她低下頭來,低到塵埃裡

離的腳尖,只隔一片殘紅

―――――若漸離(玄幻天空?www.XhT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