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拒絕

123言情

“如果我把小平和清兒一起接回來,你同意嗎?”任之豐突然問道。

“小豐,你願意回來了?”易星月一陣驚喜,可一聽到要接嶽青平回來,她臉上黯然,“小豐,你聽媽媽說,我和小平的關係已經這樣了,她再回來,我們也不好面對面,坦白說,我也沒辦法對她好起來,畢竟兩家的血仇太深了,媽媽揹負得太久了,不可能一下子卸掉。你們既然已經離婚了,就放下吧,至於你另外想要娶誰,媽媽發誓,絕不反對。”她緊緊地盯着兒子,等着他的回答。

“你的故事應該沒有說完,對不對?”任之豐一眼不眨地看着易星月,“你既已得到了越越集團,欠易家血債的人也已死,你沒有理由恨着小平,她不姓付,她姓岳,不應該是你仇恨的對象

。”

易星月目光躲閃,不再看任之豐,“她身上有付西遙的血,就是我易家的仇人,我怎麼就不能恨她?我已經恨了這麼多年了,就是想收也收不了。你把清兒帶回來,我會好好帶他的,我多想他啊!”說到孫子,易星月又哭了。

任之豐一直看着易星月,沒有移開目光。他在思考易星月的話。

易星月哭罷,擡頭看見兒子還在盯着他,有點慌,“小豐,你就應了媽媽這一回吧!”

“回任家?接管越豐集團?帶回清兒?”任之豐問道。

易星月在兒子的眼神下有些退縮,還是虛弱地回答:“能這樣最好了,目前越豐集團最希望你回來主持大局。開年公司將在城東投資八十億,全力以赴。這麼大筆資金,這麼大個項目,沒有個可靠的人不行。董事局全體都希望你能回去,你的能力他們是早已認可了的。”

任之豐淡淡地說道:“你就這麼肯定在城東?不是還沒有公佈嗎?”

“集團投資小組各個方面研究了,認爲也在城東,城東是同城最繁華的地方,能更快更好的帶動經濟發展。”說到這個項目,易星月又顯得精神了,她原本希望任環慰能利用職務之便幫她打聽一下內部情況,但任環慰根本不答應,她只好利用各種關係去打聽,打聽來的消息雖然沒有明說城東,但明顯偏向城東,“只要集團拿下城東,以後公司發展風生水起,會有一個輝煌的將來。你就是那個輝煌的領導者!”

任之豐看着易星月做着輝煌的夢,淡然一笑,說了一句:“如果我是你,就不將雞蛋全部投在一個籃子裡。”

“小豐,你認爲不在城東?”易星月大驚。

“我說不在,你還會不會投資?”任之豐試探。

“這個投資董事會發通過了,若要收回投資,得取得董事會的同意。你回來吧,有什麼看法一起商量,好不好?”易星月有些着急,這是大事,若真投錯了,越豐集團將沒有明天。不可能不在城東,政府的消息,專家的報道,風水師的預言,還有自己部門的研究和打聽來的內部消息,全部指向城東,小豐爲什麼說不在?

“這事以後再說,我的公司目前發展很好,我不想離開。”任之豐站起來,將手中的煙丟進垃圾桶。“你休息吧。”他彎腰將牀搖下來,讓易星月躺下。

“小豐,明天還來吧?”易星月看着兒子,擔憂他一走又不來了,好不容易纔盼來啊!

“明天再說。”任之豐走出去,輕輕關上門。

易星月講的那個故事太震撼了,他一下子無法消化。給候力城打個電話:“出來喝一杯。”

“夜魅”酒吧,候力城一手夾煙,一手倒酒:“不是說不喝酒了嗎?”

任之豐吸了一口煙,慢慢吞出來,煙霧瀰漫了他的臉。“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候力城一愣,繼而笑了,“看來你知道了,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他喝了一杯,又滿上,“前段時間,爺爺讓我去看他,他居然知道我們在城南買地的事,認爲我們是要合夥對付越豐集團。老人家厲害吧?”候力城佩服地笑,“他勸我,越豐集團的事最好不要插手,是家事,於是,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大概和你知道的差不多吧。”

“你把老爺子講的給我說說。”任之豐一臉沉思,心中的疑團如眼前的煙霧,擴散得越來越大。

“怎麼?有懷疑?”

“我覺得不對勁。”

相比於易星月所說的故事,候力城所說的是精煉中的精煉版,任之豐倒也沒失望,他本也沒指望真的能找出蛛絲馬跡來。畢竟候家是外人,真有什麼辛秘之事,他們也不可能知道,他想,如果一定要知道,只有走爺爺和父親那兩條路。

“她確實也是個可憐人,揹負得太多。”連候力城都不得不感嘆萬分。

任之豐搖頭,“她的苦很多都是她自己找來的。使命也是她自己加給自己的。執念太深,必成怨恨。”

“我真不敢相信,她以前對小平那麼好都是裝的,活得多累,戴着面具幾十年,換誰都難做到。”候力城佩服,他握着酒杯沉吟一會,說,“現在怎麼辦,你媽雖然可恨,可也可憐,越越集團既然是她家的,計劃還要不要進行?”

“這裡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她說最近兩年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拽着越豐集團走下坡路。我在想,刮向城東的那些消息,是不是也是那隻手的一部分?目的就是把越豐引向城東。”任之豐不得不聯想到一起。不然,也太巧合了,特別是那股風到目前爲止並沒有露出哪方面的功利,那麼是不是可以認爲,他們不在謀利,止在打擊越豐?

候力城怔住了,無形的手?有這種可能嗎?越豐也算是同城的龍頭企業,要把它拽下坡路,要把它吹向城東,那得是多麼恐怖的力量?越豐這兩年並沒有得罪過這麼強大的對手啊。他想起了爺爺說的嶽老爺子的後手,難怪真是他在泥土裡指揮?不不,這絕對是巧合,不然這太可怕了。他苦笑說道:“也許是巧合吧,不過這樣一來根本就不用我們出手了。免得我也難向爺爺交代。你後繼的那把火不用再點了,他們自己的命運自己去操作。如何?”

任之豐點點頭,如果真是那樣,有他沒他,結果都是一樣,會把越豐引向城東。這股力量到底是哪裡來的,跟易星月的躲閃有關係嗎?他要不要看着越豐往那陷阱裡跳?要不要?

“你要不要提醒越豐?”候力城也在想這個問題,以前他認爲易星月搶走了小平的東西,他要替她拿出來,拿不回來就毀了。現在真相大白,易星月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那麼瘋子是看着越豐跳呢還是拉一把?

“她要我回越豐主持大局,董事局同意開年在城東投資八十億。”任之豐一杯酒一口而盡,“但她仍然不接受小平。”

“八十億?力度確實不小。”候力城彈彈菸灰,抽出另一根點上,又冷笑一聲,“不接受小平?她可真能堅持啊,狠到如此地步!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提醒了,她不信。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很亂。”任之豐用力揉揉太陽穴,身子往沙發上一倒,眼睛閉起來。

候力城同情地看着瘋子,他亂的時候真不多,平時穩重,沉着,內斂,這事確實愁人,是選擇小平和清兒還是看着越豐倒閉?前者是他最愛的人,後者是他母親幾代人的血淚堆積起來的成果。真難選擇啊!

任之豐又回到筆帽衚衕,每次下班,心總往這邊飛,有時還剋制一下,現在不剋制了,車子直接往衚衕開,那兒有他最愛的兩個人在召喚着他。走進屋裡,一股暖意襲來,真舒服,他脫下長衣掛起來,坐到一老一小旁邊看他們下跳棋

。老的手指如虯枝,黑瘦、蒼老。小的手指如新芽,白淨,肉嫩。兩人眼睛巴着棋盤,手來手往,任之豐覺得這就是嶽青平平時所說的藝術。鮮明的對比,強烈的視覺,蘊藏的幸福。

嶽青平從廚房出來,大概手頭無事,也湊過來看,清兒頭也不擡,說話了:“爸爸媽媽,你們認爲我和曾爺爺,誰會贏?”

嶽青平撇撇嘴:“曾爺爺贏。”

任之豐勾起嘴角:“清兒贏。”

結果清兒以三步之差贏了任老爺子。清兒得意地對媽媽說道:“媽媽,你真笨,都看不出來我要贏了。”

任之豐瞟了一嶽青平,見她不滿意地瞪着兒子,“你媽媽一直很笨。兒子你原諒她吧。”

嶽青平張大了口嘴,她招他惹他了?又說她笨,如果真笨,也是他說笨的。

任老爺子不服氣,“我們再來,非得贏你一盤,給你媽媽爭光。”袖子一挽,又要開始。

嶽青平好笑,你故意輸也別讓旁邊的人看出來啊,再來一盤,你還是輸。“別來了,就吃飯了。”

“小豐去幫忙,清兒,我們再來,曾爺爺不信下不過你。”

任之豐淺淺笑,跟着嶽青平到了廚房。他幫忙?幫忙吃。嶽青平心裡哼了一聲,不看他。

“你是不是在罵我?”任之豐突然說道。

“我。。。。。。哪有。”嶽青平眼睛睜得溜圓,這也能看出來?

“我聽見了。”任之豐嚴肅地說,“暗中罵人不好。”

“可是。。。。。。”嶽青平啜啜地,我明裡敢罵你嗎?

任之豐忽地將頭低到她的胸前,指出:“你還在罵。”

嶽青平臉一紅,懊惱地轉過身,不理他。任之豐笑容加深,真是隻又笨又好玩的兔子。他要憋不住笑了。咳嗽一聲,用手摸摸鼻子,“你昨晚怎麼沒過來?”

“昨晚好睏,不想動,就在家裡睡了。”

任之豐眼中精光一閃,“那小子跟你在一起?”

“你在胡說什麼?”嶽青平生氣了,“他怎麼會跟我在一起。我睡了他自然就回家了。”

“你睡時他沒回家?”

“你到底想問什麼?”嶽青平很討厭他懷疑她的口氣。

“你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或者其它不對勁的感覺?”任之豐不放心,很不放心,那小子前科累累,罄竹難書。

“沒有,一點也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很肯定,很確定。

任之豐沒再問,心中若有所思。眼中掃過一絲陰森,真敢動我的小兔子,你就把命留在同城!